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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芭芭拉·卡德蘭    


  她搖一下鈴,鈴聲一響,各邊的門都打開來了,孩子們像潮水般的從各方湧向廚房。

  只有小嬰兒們還留在樓上,妲羅知道她得很仔細看好廚房角落那桶牛奶。

  否則只要她一個轉身,就有好多孩子用杯子和勺子伸到牛奶裡面,這些孩子是大得不該再吃牛奶的。

  接下來五分鐘的行動就好像在海上抗拒暴風雨以免船被擊破一般。

  「不行,每人只能拿一片麵包,弗瑞德,快把那個放下,你已經拿了你的那一份了。小心,海倫,不然你會把湯打翻的。別推來推去,乖乖等一等,每個人都會有的。」

  這些話是她每天在吃飯時間都得說的。

  並不是他們不愛她才不聽她的話,不老實、搶別人的食物,而是純粹由於動物自衛的本能告訴他們,必須吃東西,否則就死亡。

  她從大鍋裡舀了最後一杓湯,發現一個男孩取走了廚房桌上最後一片麵包。

  那就是說沒有東西留下給她吃了,這她也認了,就如同好幾百次一樣默默忍了。

  「都是我自己不好,」她想。「我應該記得先吃下我那片麵包再叫孩子們來的。」

  她已經吃過苦頭,知道太久沒吃東西會虛弱暈眩得把抱在手裡的孩子摔到地上,這想法使她害怕。

  可能還有機會喝到一杯茶。那是貝洛菲太太完全為自己保留的奢侈品,可是她要是心情好也會允許妲羅喝些茶葉渣子。

  有兩大片豬排肉是瑪利為她的老闆做的,放在一個乾淨的碟子裡,旁邊還有幾片炒洋蔥。

  「這是院長大人的茶,」瑪利說著把茶壺重重放在托盤上,把杯盤碰得好響。

  「謝謝你,瑪利,可是你忘了馬鈴薯了。」

  湯裡是擺了不少馬鈴薯,可是大都是快壞了的,因為買那些人家不要的比較便宜。可是還有三個完整的、大的、甘潤潤的馬鈴薯在豬排旁邊,妲羅禁不住要流口水。

  「也許今晚那個紳士會給我一些東西吃,」她滿懷希望的自語,一邊端著那個托盤進入貝洛菲太太的起坐間。

  第二章

  妲羅在馬車裡身體向前傾叫道:「好綠啊!我知道鄉村是綠的,可是沒想到這樣綠!」

  費瑞克先生正要同答,她又以狂喜的聲調說,「田野是金黃的,真正金黃!」

  「是玉米,」費瑞克先生簡明的同答,然後又問:「你真的從沒來過鄉村嗎?」

  妲羅搖搖頭。

  「沒有,貝洛菲太太以前允許我帶大的孩子們到海德公園,可是後來有太多小娃兒要照顧,她就不讓我出來了。」

  「孩子們應該出去玩的,」費瑞克先生抗議。

  「他們就在孤兒院後面的院子裡玩,」妲羅回答。「那地方相當小,冬天又是泥濘滿地的,可是至少他們在新鮮空氣裡。」

  她回答的時候轉臉面向他,可是現在她又彎身向前看著窗外。

  「要是孩子們能看到這些該多好,」她低聲的說。

  費瑞克先生這下明白了,她的思緒一直沒有離開她丟下的那些孩子們。

  當他到孤兒院接妲羅走的時候,他們別離的場面十分的感人。

  小的孩子們扯著她的裙子哭泣哀號,大的孩子幾乎是絕望的拚命喊叫,直到她的馬車看不見了為止。

  連貝洛菲太太想到要失去妲羅也傷感多情起來,可是費瑞克先生禁不住想她的悲傷多半是為她自己,因為她就要失去一個得力幫手。

  不管為什麼理由吧,對妲羅而言,說再見真是千難萬難。

  她好不容易脫出小的孩子牽牽扯扯的手,上了費瑞克先生的馬車時,眼淚禁不住沿兩頰汨汨流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直到他們上路好幾分鐘之後,她才說得出話來:「孩……孩子們沒有我該怎麼辦?我……我知道小的孩子們一定會挨餓的。」

  「我就是想告訴你這個啊,妲羅,」費瑞克先生同答。「我已經知道孩子們沒有足夠的東西吃,而整個孤兒院在絕望的愁雲慘霧中,這種情形是不該有的。」

  他看到妲羅抬起淚濕的雙眼,用一種絕望焦急的眼神望著他,為了不讓她再痛苦下去,他很快說!

  「我已經安排好了,相信你會滿意這些安排。」

  「什……什麼安排?」妲羅抽抽搭搭的問。

  「亞克雷公館的管家是個老婦人,可是非常能幹。她還記得她年輕的時候這家孤兒院建造的情形,她服侍過安妮公爵夫人,也知道夫人對孤兒院很關心。」

  「就是夫人死後情形才變壞的,」妲羅說。

  「這我也明白,」費瑞克先生回答。「我已經吩咐金斯頓太大去請一個會給孩子們買足夠食物的廚子。「

  妲羅削瘦的臉上泛出喜悅的光彩,使整個臉都改觀了。

  費瑞克先生知道他沒猜錯,「亞克雷公爵財團法人」每週付給孤兒院的錢,大部份都被貝洛菲太太拿去買酒了。

  「金斯頓太太還會找些年輕的女孩於來打掃房子,」他繼續說下去,「並且照看孩子。」

  他停頓一會,然後斬釘截鐵的說:「我不明白的是,教師們到那兒去了,我知道安妮夫人在世時有很多教師的。」

  「有兩位退休了,也沒請人來接替,」妲羅同答,「最後一個老師在六個月前也走了,因為她發覺自己管不了大的男孩。」

  她停頓一下,用一種幾乎是懇求的語氣:「並不是他們太皮,而是她沒教好。」

  她憂心的望著費瑞克先生,好像是怕他會生氣,又加一句說:「我只要有空就教小的孩子們,可是如果有太多嬰兒要照顧,我就沒辦法了。」

  「所以你就講故事給他們聽,是吧。」費瑞克先生莞爾一笑說。「我確信他們會更喜歡。」

  「所以我才把講故事當做他們最大的享受,」妲羅解釋道,「那樣他們才會安靜。」

  「我想的確是的,「他說。「可是我會對公爵大人講,務必指派好的老師到孤兒院,就如以往一般。」

  「那真是太好了!」妲羅叫道。「哦,我真希望我能在那兒,我還有好多東西想學。」

  費瑞克先生微笑的望著她說:「我相信你還小的時候,一定學了不少課程吧?」

  「還不大夠,」妲羅同答。「有位牧師對我根好,可是他去年過世了。」

  她的聲音中有某種感傷讓費瑞克先生知道,牧師的死對她是一大損失,至今仍令她傷心。

  「那位牧師是那裡來的呢?」他問。

  「是卻爾西的長老會教堂來的,」妲羅說,「我想那可能是倫敦僅有的一家教堂。」

  「他在孤兒院主持禮拜嗎?」

  「每個星期天,可是他每週還來兩三次,教我們大家聖經。」

  她說完輕輕歎息一聲。

  「他的課好有意思,我以前盼望這個課比什麼都來得熱切,他還借書給我看。」

  「那麼你是能夠流暢的閱讀了?」

  「我好喜歡讀書!」妲羅同答,「可是牧師一死,我只有那本他送我的聖經可讀了。」

  她望了費瑞克先生一眼,羞怯的微笑著說:「我想有一天我會把它背下來。」

  怪不得她說得那麼一口好英語,費瑞克先生想。

  他早已注意到她的談吐是多麼文雅,她所用的辭彙又遠比一般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多得多。

  「公爵大人在他的城堡中有一所很大的圖書館,」他告訴她。

  他看出妲羅眼光中興奮的神色。接著她眼神一黯又說:「我想公爵大人不會讓我……碰他的書的。」

  「我敢確定他會借給你,只要你小心保管,」費瑞克先生同答。「而且,假如他不肯,我自己也有不少藏書,隨時歡迎你閱讀。」

  「你說的是真心話嗎,先生?」

  他覺得她說話的語氣很好玩,那是又敬畏又興奮的語氣。

  「我現在就帶著好些書呢。」他說。「今晚咱們停下來歇息的時候我就把書箱打開,你可以隨意挑你喜歡的書在旅途閱讀。不過我想你會發覺這些書是很吃重而枯燥無味的。」

  「只要我有書讀,從來就不會覺得枯燥無味,」妲羅同答。「我好渴望讀書、好希望有錢訂一份報紙。可是貝洛菲大大總是說我們負擔不起。」

  費瑞克先生的嘴唇緊閉。

  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敦請公爵令貝洛菲太太退休,另外找一位明理的、有母性慈愛的婦人來代替她。

  必須找一個人,不僅是關懷孩子們而且能教養他們將來在外界做人處世之道,因為大多數的孤兒在十二歲就得出外奮鬥了。

  然而,最令他煩惱的一件事是孤兒院裡顯然食物缺乏,衣著也很少。

  他看一看妲羅,發覺她身上的夾布白領衣服很乾掙,補綴得相當整齊心情頓覺寬鬆了些。

  他想這種制服真是奇醜無比,而且極端樸素,尤其是那頂頭盔似的小帽子,那該是哈瑞公爵夫人選的式樣吧。

  無名孤兒院的創辦人是個嚴峻的蘇格蘭女人,用「一絲不苟」來形容她最為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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