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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芭芭拉·卡德蘭    


  或許是由於他對她道晚安時的態度,還叫她「好好睡」,或許是那間大臥室現在不再那麼可怕,她也不再害怕上床了。

  「他受了好多苦,」她自語,「使他覺得每個人都是他的敵人。」

  他也把她當作敵人,她想,雖然把她帶來城堡是他自己的意思。

  「我不認為報復會使人快樂。」她想。

  她又想起那個開槍射公爵的人,他必定是柯德農族人,她聽到他們稱他為羅伊的那個人。

  他好像是那幾個青年中最年長的,他對公爵的怨怒如火焰一般那麼強烈,使妲羅感覺到一股仇恨在空中震動。

  她也知道,他握她的手以示敬意的時候,他的眼中有一股懾人的怒火,使她不寒而慄。

  現在他的報復如願了!他或許是看見他們爬上山腰,於是埋伏在那裡等待適當的時機,想一槍射中公爵的胸膛。

  他是殺人的兇手,而她是唯一目擊者,只有她能指認這項罪行。

  「如果我說出真相,」她想,「馬克雷族人會怒火高張的攻擊柯德農族人。」

  她宛如看到了笛聲吹起,召集族人入伍,聽到他們匆促的腳步聲,大兵佈置在邊界上,人人刀槍在手,要向柯德農族人報仇。

  「我得想法阻止這事發生。」她自語。「公爵沒有死,那才是最關緊要的事。」

  她把他抱得更緊些,舉起一隻手輕輕拂開他額前的濕發。

  「我不知道公爵大人到明天或許更晚是否會醒過來。」醫生說。

  他是個紅光滿面,神色愉快的人。他已很技巧的把公爵手臂上的子彈取出來。

  同時也是粗手粗腳的,妲羅真慶幸病人還在無知覺狀態,不會感到疼痛。

  「公爵大人跌倒在石崗上了嗎?」醫生一面檢查他額上的傷,一面問。

  「是的,他撞到石頭上了。」妲羅回答。

  「這是很險的位置,」醫生說,「但是如果保持清潔,好好護理,不會有大礙的,只怕不免要落個疤。」

  「我想公爵不會介意那個,」費瑞克先生說,「不過他醒來一定會痛得半死。」

  「他是會痛的,」醫生說。「他的頭也會很難過,而且一定會痛很長一段時間,但是這對馬克雷族人算不了什麼。「

  「那麼大人的手臂呢?」費瑞克先生問。

  「也會復原的,不過得花很久的時間,盡量叫他少動,最好叫他臥床休息。」

  醫生笑笑又說:「我認識公爵大人可很久了,他是個不好對付的病人!他從不聽任何人的話,更別說聽醫生的了!」

  他伸手摸摸公爵的額頭。

  「他可能會發燒,」他繼續說,「不過他的身子還是和往常一樣健朗,不會燒太久的。」

  「誰來護理他呢?」費瑞克先生問。

  醫生一隻手支著下巴,面有難色。

  「費瑞克先生,此地只有我可以,我想你得在城堡中找一個人看護他。我想不出這村子裡有什麼人可推薦。」

  「我來看護他,」妲羅平靜的說。

  醫生和費瑞克先生同時驚訝的望著她。

  她滿頭亂亂的卷髮,看起來非常年輕,和他們想像中作護士的母親型的人物大不相同。

  醫生說出兩人心中的疑竇。

  「你懂得護理嗎,小姑娘?我是說夫人。」

  從他遇見妲羅那一刻起,他就覺得很難瞭解她是公爵夫人。

  妲羅微笑一下。

  「我看護過摔斷腿割破手的男孩,有的傷比公爵大人額頭上的還要嚴重。」

  她看到醫生露出驚異之色。

  「我還照顧過二十二個同時出麻疹的孩子,有的發高燒很厲害,我沒幫手也照顧過來了。」

  「你從哪兒得到這麼多經驗呢?」醫生問。

  「公爵夫人曾在倫敦貧民之間工作,」費瑞克先生搶在妲羅前面先說。

  「這麼說夫人是個好助手,」醫生回答。

  事實上費瑞克先生已安排好一切。

  他決定由妲羅在夜間看護公爵,公爵的貼身侍從海克特在白天看護,起碼得讓她有些睡眠和戶外活動。

  費瑞克先生叫人搬了張臥榻放在公爵床邊,好讓妲羅晚上可以躺下來休息。

  於是她每天早晨六點鐘換班,讓海克特來值班,她則回到自己房間,香甜無夢的酣睡一覺。

  公爵沒有很快恢復知覺,她起先有些害怕,但是她想到那對公爵也有好處,他可以不感覺到手臂上腫痛發炎。

  她在夜間更換兩三次繃帶,醫生白天來兩次,為公爵換繃帶。

  「現在他應該要醒過來了才對呀?」第二天她在氏族長廳碰到費瑞克先生時說。

  「毫無動靜,」他同答。「海克特說他很不安靜,翻來覆去的。」

  「他昨天晚上也是那樣,」妲羅說。「我猜他一定在發高燒。」

  「我猜是他頭痛難忍,可能比手臂還疼。」費瑞克先生說。「我記得我自己腦震盪昏迷不醒的時候,我感覺得到痛,雖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或發生了什麼事。

  「當晚妲羅單獨坐在公爵床邊時,她開始用手輕輕的撫摸公爵的額頭。

  她的手指開始摸他的時候,他翻來覆去的,過一陣子他就安靜多了。

  「也許這樣摸摸他就比較不疼了。」她記起在孤兒院時孩子們稱這為「按摩」。

  後來由於她側坐的角度使手臂發酸,她就坐到床頭,把公爵拉過來抱在懷裡,像在山頂時那樣。

  從開始看護他起,實際上從他中彈受傷起,她就很難想像他是個威嚴的、可怕的丈夫——是為了向柯德農族人報復而娶她的。

  其實,他現在倒像是孤兒院的一個小男孩,受了傷就不再頑皮胡鬧,只是一個需要母親安慰的小孩子。

  由於她是孤兒院裡唯一可代替母親之職的人,她總是盡力為他們解除痛苦,而且灌輸給他們一些勇氣,她知道將來他們會很需要勇氣的。

  出去當學徒的孤兒如何被喪失天良的僱主虐待的事,在孤兒院裡時有所聞。

  妲羅曾央求貝洛菲太太要注意那些把孤兒當商品看待的人,他們根本沒有感情,沒有人性。

  有時候她喜歡的一個孩子走了、面對茫然的未來,嚇得臉色發白時她會傷心得哭泣,好希望她能保護他們不受到外面世界的艱辛與危苦。

  她同樣感覺到她必須保護公爵,不僅是在身體的痛苦這方面,還有他忍受的內心痛苦折磨。

  她感覺到那種痛苦如毒液一般在他血管中流動,在改變他和他的性格。

  第三天晚上公爵恢復了知覺。

  妲羅躺在他身旁,正用手在他額上按摩,忽然他睜開眼睛說:「我——好渴。」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呆了一會兒。

  然後她輕輕的從他頭底下抽出手,再把他放回枕頭上。

  「我來給你倒水,」她說。

  她從高高的床上爬下來,取了一杯水。她輕輕抬起他的頭,把杯子湊到他嘴邊。

  「你餓不餓?」她問。「我準備了一些熱湯放在乾草保溫籠裡,如果你能吃下一點,或許會增加你的力氣。

  他看著她,好像不太懂得她說什麼話。然後他問:「這是——怎麼——回事?」

  「你出了意外。」

  「在那兒?」

  「在石崗旁邊。你跌在一塊尖石頭上,傷了你的頭。」

  「我——記起來了。」

  公爵閉上眼睛,又睡著了。她站在那兒看著他,不想去睡,深怕他還會醒來需要她。

  兩小時以後他問:「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在設法使你好轉啊,「她同答。「醫生對你的情況相當滿意。」

  「有人……開槍射了我?」

  「是的,我知道,但那是個意外。」

  「是誰幹的?」

  「我沒看見他,」妲羅說:「我只忙著擔心你。」

  現在她堅持要公爵喝幾匙營養的牛肉鹿肉湯,那是她預先放在壁爐旁邊的乾草保溫籠裡的。

  「不……要了。」他說。

  「再喝一點好嗎?」她央求道。「吃了這個身體會好的,你躺在那兒什麼也不吃,我好擔心哦。」

  她把湯匙湊到他嘴邊,他又喝下一口,然後閉上眼睛,好像是打定主意不再喝了。

  海克特來接班時妲羅就離開了,可是她不太睡得著,中午她又來到公爵的房間。

  「我替公爵洗過澡而且刮過臉了,」海克特說。「他吃了一點東西,現在睡著了。」

  「我要出去一下,」妲羅告訴他。「待會我會再來。」

  她朝氏族長廳走去,到了那兒,她發覺有幾個人走上了台階。

  她吃驚的看到那是柯德農族長,他的兩個兒子也來了。費瑞克先生陪著他們,妲羅看出他的眼色中含有警告的意味。

  「柯德農族長來看你,」他對妲羅說。

  「看我!」妲羅驚訝的叫起來。

  「是的,公爵夫人,」柯德農說。

  他們走入氏族長廳,費瑞克先生關上門。

  「我聽說,」柯德農發話說,「雖然大家都說是個意外,但公爵實際上是在賓阿克山頂被人射了一槍,那時你和他在一道。」

  妲羅注視著柯德農族長,她知道費瑞克先生的眼睛也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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