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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楚妍 「幫你找你的未婚夫?」他示意她先進房裡再談。 「不,我想,在這裡說就可以了。」雪蘭提過,他素有收集美女的癖好,可見其性好漁色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萬萬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在擔心什麼?」他銜著微帶嘲弄的笑意,闊步走進臥房。 袁子青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跟進去。 哇!她一輩子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房間。這房裡有多得嚇人的藏書,衣櫥、壁爐和維多利亞式的整組沙發,以及高大的酒櫃,還有空曠到足以養上萬隻蚊子的空間。 袁子青鄉巴佬似的東張西望,樣樣好奇,渾然沒注意到牆邊面窗一張美人靠上頭,半躺著一個精雕玉琢的東洋美女。 「她是……」東洋美女見袁子青突然闖進來,顯然很不開心,小嘴嘟得半天高。 「雪蘭的台灣同鄉。」伯爵用流利的日語回答她,並在她額際親吻了下。「她的未婚夫是尼日小劇場的臨時演員,無故失蹤了。」 「你查出他的下落了?」袁子青驚訝的問。 「你聽得懂日語?」他嘉許地多瞟了她一眼。 他殊不知袁子青除了精通英語之外,日、德、西、俄語也有相當程度的涉獵。 「別管這個。」她會什麼有啥重要,宋思齊的下落才是重點。「你說,思齊他在什麼地方當臨時演員?」 「尼日劇場。」日本女子代伯爵回答,「一家專門演出成人話劇的團體。」 「哦。」袁子青腦袋瓜子一下轉不過來,「那劇場很大很有名嗎?思齊說是劇場的星探到台灣挖掘他的,他怎麼可能還只是個臨時演員。」 「這你得問他本人才會知道。」伯爵給了她一組電話號碼和一個地址。「去問問劇場的老闆,也許她能給你一點線索。」 「謝謝。」袁子青恍惚地走出房門,背後突然傳來那東洋女子一迭連聲淫浪的笑,令她不自在的加快腳步,奔回自己的寢房。 ☆ ☆ ☆ 「為什麼要幫她?」這句話充滿醋意。美麗的東洋女子叫安萊子,是伯爵旗下劇院的經理。低低啜了一口手中的白蘭地,他淡笑的臉龐上,綻出一抹帶有深意的況味。 「她是個可愛的女孩。」 「你身旁的女孩哪個不可愛。」安萊子的妒心相當節制,少去一般女人大發嬌嗔,無理取鬧的情節,只點到為止。「人家可是有未婚夫的,瞧她多專情,我要是那個宋思齊,才捨不得離開這麼漂亮又癡情的女朋友。」 他若有所思地抿嘴淺笑,狹長深邃的碧眼波光粼粼地瞟向墨黑的落地窗外。 「在打壞主意?」他的每一個眼神都瞞不過她。安萊子哀傷的挽住他的手臂,將頭倚向他的肩。「這表示我就要失寵了嗎?」 他依然沉默不語,莫測高深的眼定定地望著窗外的某個點,一眼不瞬。 ☆ ☆ ☆ 這一夜,袁子青幾乎是睜著眼睛等候天際一寸一寸轉亮的。好不容易挨到八點鐘,她立刻拿起話筒,撥往尼日劇場。 沒有人接。可能還是太早了,晚點再打好了。 詹肯斯家的女傭已經上來三趟,喚她下樓吃早餐,但她哪吃得下。最後雪蘭也忍不住上來看看她究竟怎麼回事。 「尼日?!」雪蘭見她失魂落魄的,索性一把搶過她手中的地址。「這是什麼劇場?我以前從沒聽說過。」 「你不愛看戲,沒聽說過是很正常的。」袁子青不悅地把地址要了回去。「我親自走一趟好了。」 「吃過早餐再去吧。晚上不吃,早餐也不吃,當神仙嗎?」 「謝了,我真的不餓。」到浴室隨便盥洗一番,長髮歪歪的挽在腦後,穿上從地攤上買來的半舊吉普賽衣裙,她的模樣真不是普通的落魄。 「要不是今天剛好有個重要飯局,我真想陪你一道去。」雪蘭覺得連要去刺殺秦王的荊軻都沒她這麼悲壯。 「好意心領了。」 「等等。」雪蘭匆匆回自己房裡取來一件大衣,為她披上。「外頭冷得很,小心著涼了。」 「我該怎麼謝你呢?」 「別謝我,要謝就謝我大伯吧。不過,你有沒想過,他怎麼知道宋思齊在尼日劇場當臨時演員?」一見袁子青慘白的小臉陷入惶惑中,雪蘭忍不住狠狠的啐了自己一口,那麼多話幹麼。「隨便一提,你別作過多的聯想。」 「哦。」這些天她像個小蠢蛋,什麼事都難以作出正確的反應,一顆心恍恍惚惚的。「那,我走了。」 ☆ ☆ ☆ 「倫敦的西城又名戲劇之城,是全世界劇院最密集的地區之一,」司機是土生土長的英國人,很自傲的為袁子青概略介紹自己國家的種種。「兩平方英里不到,聚了五十多家的大型劇院,小型的就更是不勝枚舉了。」 「哦。」袁子青心不在焉的望著車窗外的女皇劇院、阿波羅劇院……想像宋思齊以一個沒沒無聞的東方人,要在這西洋藝人林立的異國立足,是多麼的不容易,不覺一陣椎心的疼痛。 「攝政王街六十四巷,一O五號,大概就是這裡了。」跨出雪蘭的豪華座車,站在儘是陌生臉孔來往的街道,袁子青將手中緊握的地址看了一遍又一遍,對照著門牌號碼,找得好不辛苦。 最後,終於在一處屋舍牆垣斑駁的窄巷中,瞟見那個小得可憐的招牌「尼日成人劇場」。 考慮到可能會耽誤很多時間,她讓司機先行回去。 宋思齊就是在這裡擔任臨時演員的?這種地方豈不太委屈他了。 袁子青按了門鈴,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個老先生出來。「誰呀?唉,晚上六點才有戲看,哪有人大白天的來擾人清夢,回去,回去。」 「你好,我是宋思齊的朋友……」 「宋什麼?」老先生用一個特大號的哈欠打斷她的話,瞇著眼望向她。 「宋思齊,一個台灣來的演員。」 老先生一愕,皺緊的眉頭半晌才舒展開來。 「那個凱文宋呀,他早就走了,走了也不說一聲,你是他的朋友?太好了,他還欠三個月的房租,你可以幫他還嗎?」 「這……」阮囊羞澀的她已經快山窮水盡了,哪還有能力代繳三個月的房租。「你能不能告訴我他離開這裡後,去了哪裡?」 「唉,誰曉得,」老先生見她沒意思幫宋思齊繳房租,大失所望,口氣也就顯得十分的不耐煩。「你去問茱莉好了,她也許知道。」 「茱莉?」聽到是女人的名字,袁子青覺得很不舒服。「她住哪兒?」 老先生沒回話,走進裡邊,須臾,走出來丟了一張小字條給她,拋下一句,「茱莉的電話。」然後轉身就拉上鐵門。 袁子青傻傻的立在原地數分鐘之久,才轉身失魂落魄的走出小巷弄。 要不要現在就打電話給這個叫茱莉的?宋思齊和她是什麼關係? 心打亂如麻加上頭痛欲裂,她一個踉蹌,險險撞上迎面而來的轎車。 猛一回神,始驚覺自己竟跌坐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車子的喇叭聲震得她耳膜差點裂開來。 「你受傷了嗎?」那倉皇趕過來將她扶起的,赫然是雪蘭的大伯什麼詹肯斯來著。 第三章 「沒事,我只是……」一時閃神而已。 「快上車。」見她嚇得兩腳發軟,伯爵索性將她攬進懷裡,來到車旁。 「謝謝你。」男女授受不親,一坐上車子,袁子青馬上離得他遠遠。「你剛好經過這裡!」雪蘭說他有收集美女嗜好的話又竄進腦海,害她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不,我剛從報社出來。」他指指前面的大樓,袁子青一看,竟是她幾天前來過的報館。 還以為他蓄意跟蹤自己呢,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幸虧遇上你,否則……」她鼻頭一酸,眼淚滑出一眼眶。 「沒問到宋先生的下落?」他把車子停在一處公園綠地旁。 袁子青傷心地搖搖頭,「那劇場給了我一個電話,我不敢打,我怕——」 「怕什麼呢?」伯爵問。 「怕……」再也抑不住多日來承受的壓力,她雙手捂著臉,痛哭流涕。 「不哭了好嗎?」他驚愕於她個子嬌小贏弱,哭聲居然大得出人意表。「只要那位宋先生還活著,一定可以找著他的。」 這句安慰話比不安慰還糟,特別是「活著」兩個字,更是觸動了袁子青內心深處的悲慟。 伯爵把面紙遞給她,她則連人家的手臂一併抓住,放聲哭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別,別這樣。」唉,旁人見了說不定會以為是他欺負了她呢。「光天化日,這很不好看的。」 「我才不怕呢,我已經這麼慘了,哭也不行嗎?」活了二十多年,她從來沒這麼受挫過。 袁子青用力擤了下鼻涕,抬頭一看,是人家的衣袖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