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蟲我 > 這是命令嗎?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5頁 蟲我 為了要讓護衛能夠就近保護國王,國王寢宮中隔著一扇未鎖的門後即是護衛的房間,這項傳統從未被質疑過。雖然在冰宿接任後,因為性別的差異而不斷傳出許多不堪的流言,但她沒有因此而退卻,仍舊是依循著傳統住在這間歷代護衛的房裡。 她跟著弋翅走進去,反身關上門。門扣才剛滑進定位,她就被一股力量用力扳過身,背撞上木門,發出沉重的響聲。 弋翅的身形迫近她,將她困在雙臂之間,她輕易就感受到從他緊繃的肌肉所散發出的憤怒烈焰。 「是誰?」 她明白他問的是什麼。「我不知道。」 他瞇了眼,像是要射穿她,「你竟然敢這麼回答我!自從我離開之後,你是典恩最親近的人,怎會不知道兇手是誰?」 是的。她知道,但她不能說。 至少在未經證實前,她並不確定兇手是否就是她推想的那個人,更遑論其背後的主謀者了。所以,她只是靜靜承受弋翅狂暴的怒意。 他閃電般快速的伸手扼向她的頸項,指尖嵌進她細白的肌膚,「說!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冰宿仍不言不語,弋翅下手沒有任何留情的餘地,一開始就是用盡全力的狠絕。不過多久,她血色盡褪的唇開始顫抖,雙手在身體兩側緊握成拳,即使身體承受著劇烈的痛楚,她仍然堅毅的與他對視,不反抗也不妥協。 弋翅定定地注視著她,「很好。」 他迅速放開了她,暴戾從他眼中褪去,緩緩地又道:「我差點忘了,我替自己找的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 冰宿靠在門上靜靜的調勻呼息,她抑制住伸手揉弄頸項的意念,看著背轉過去的弋翅熟稔的打開某個置物櫃,拿出藥箱來。她不必猜測就知道那是因為這裡也曾是她父親的房間,而她搬進後不曾變動過一景一物,而他顯然看透了這點。 「過來。」他命令,邊將藥箱放在桌上打開。 她依言走到桌前。 「坐下。」他從藥箱中取出一罐傷藥。 她愣怔了下,意會他是要替她上藥,立即出聲道:「殿——咳!」喉部的灼痛感讓她不自禁地一咳,這才發現喉嚨像有千萬粒細砂在滾動似的。 「你要站著也行。」弋翅說著便伸手探向她的頸項。 她微顫了下卻沒有避開,但當他開始解開她束著高領衣飾的細繩時,她不得不再度開口:「殿下……咳,我自己可以——」 「安靜。」他打斷她的話,手指沾了一點藥膏往她頸上輕輕塗抹。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大男人會有如此輕柔的動作,她感覺涼爽的藥膏塗在肌膚上讓灼痛感倏地減輕許多,但他的手指在她頸際的游移,卻也讓她感到另一種更炙人的燒烙。 她幾乎沒發現自己的呼吸變得不順暢,她只知道自己全身僵硬得像座石雕,更糟糕的是他越來越往下移的手指,讓她驀地記起她頸上掛著的一樣東西。 她略微急切的道:「殿下,我已經……嗯,好多了,您不必再——」 「別說話。」他再次打斷她。 她忍不住抬眼看他,他帶著迷離的專注眼眸朝她審視,才一眼,她立刻又垂下目光;就像九年前一樣,她明白自己無可自抑的又跌進他眼底。 而這次,怕是再無另一個九年讓她沉殿他對地下的蠱咒了…… 弋翅手指滑過她的頸背,像眷戀不去的蝴蝶繼續輕緩的撫觸著她,突然他感覺到某個細鏈似的凸起物。 像被閃電擊中般,冰宿的反應是瞬即的。她向後退了一步,衝動又不敬的逃開弋翅的身前。 弋翅嚴峻的盯視她,觀察著她的表情,掛在她頸上的是什麼?她想隱瞞的又是什麼?是有關毒害典恩的證據?或是其他? 這九年來,他未曾間斷過地得知她一主一動,自從她接下譯武的職務後就幫典恩做了不少事,她卓越的能力與聰慧的才智在在讓他感到毋需有後顧之憂。他是信任她的,但方纔的抗拒讓他不得不懷疑,她究竟在隱瞞著什麼?或者,她是為誰在隱瞞著? 其實他心裡早就有數,知道誰會是這場謀殺的幕後主謀者,但他不敢相信的是,典恩竟會死在冰宿的保護之下!那麼,下毒的兇手與其主使者並非同一個人,而且兇手與冰宿必有一定程度上的關聯,否則不可能如此突發的就將典恩謀殺。 「過來。」他的語氣是不容抗辯的冷硬。 她眼裡流露出抗拒,一動也不動。為何這男人總有辦法讓她最引以為傲的冷靜在一瞬間灰飛煙滅?她方纔的舉止要是讓她的歷代祖先看到,怕是十次杖刑都不夠用來抵償這樣的忤逆。 他一個跨步就抓住了她,她不再反抗的任他將自己困在懷裡動彈不得,她低垂下頭,雙手緊緊抓著領口。 「放開手。」 「殿下,請容許我保有個人的隱私。」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顯得過於無措。只是,她從來不曾與任何人有過這樣親近的身體接觸,他的胸懷讓她覺得自己像是陷溺進一潭深淵裡。 「你要用強的?」他伸手扣住她的。 驀地,某種情緒上的叛逆首次被挑起,她緩緩抬起眼望進他的,「這是……命令嗎?」 「是命令。」他回答。 她看著他的眼神霎時變得疏離且遙遠,像是找回了她的冷靜般,她默默地放開抓著衣領的手,解下頸項上的鏈子,平穩的遞到弋翅面前。「那麼,是該還給殿下的時候了。」 如果先前曾有些許懷疑過她的忠誠,那麼在他看清她手中的物體後,也會像春陽化雪般消失無蹤,因為銀鏈上的墜飾是當年他給她的那枚戒指。 當然,這戒指並不能完全解釋她所有的抗拒行為,但卻可以證明她始終如一的忠貞。 弋翅墨綠的眼像飛上了一抹雲朵,柔軟了其中的冷硬;而那嚴厲的面孔則像灑落了一片朝陽,溫暖了其中的深黯。如果不是失去兄長的哀傷仍在,他的表情必定會如同春天的早晨般充滿班斕耀眼的色彩,令人深深著迷、難以抗拒。 他凝視著那戒指好一晌,雙手環在冰宿腰間,然後故意戲譴她似的開口問道:「為什麼剛才不還?」 「貪婪。」她眼中不再有驚慌或閃躲,沉靜地回道:「是屬下貪得無厭的想將如此珍寶據為己有。」 這不是事實,但連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將戒指掛在頸上的原因。 她只記得,在初到王宮的那天夜裡,她徹夜不成眠,但並非適應不良,而是在思索該將那枚戒指存放何處,最後她將它掛上頸子:那是最不會弄丟的地方。原以為只要弋翅一回來,她就可以將戒指歸還,可是沒想到再次相見時,竟已過了九個年頭。 與弋翅在九年前的初遇,像她生命中的一響春雷,華麗又短暫,雖喚醒深藏在她心中的某種情感,但她尚不及琢磨體會,隨之而來的護衛職責就將她推向忙碌,讓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探索對他的感覺。 可無法否認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漸漸習慣頸上的戒指,甚至到後來戒指已然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而且,她只要一看見戒指就會想起他的狂傲、笑顏,每每凝望良久而不自覺。 如今弋翅回來,對她的態度依然是專制又無禮,她對這樣的人一向沒什麼好感,但他卻是個例外。他那英偉傲然、尊貴不凡的氣勢,足以吸引世間所有女子的芳心,包括她…… 只是,她始終不願去正視這份感覺。 冰宿端著表情,刻意忽略弋翅的親近在她心湖所激起的波動,她淨顧著武裝自己,沒有察覺到他心緒上的轉變。 弋翅梭巡著冰宿的容顏,深邃的眼眸與她的定定對視著,「那你該將戒指賣了,而不是掛在你的頸子上。」他說完,又好整以暇的緩緩撫摸她細緻的頸項。 交還戒指的那一刻,她就有預感他不會輕易放過對她的質問。她握緊拳頭壓下顫抖,讓自己像個高貴的女王般直視他,「鑽石可以保值,我何須將之換成錢幣?」 弋翅不著痕跡地拉近兩人的距離,低聲問道:「是嗎?保值?所以你決定將這枚頗具價值的戒指,放在一個你認為最寶貝的地方?」他慵懶的語氣像六月的醉人薰風。 他技巧的用曖昧不明的語意在套她,是想教她承認什麼? 「不,我是放在一個最不容易遺失的地方。」 「最寶貝與最不容易遺失,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差別嗎?」 多看她一分,就會被她那清麗的容貌更吸引一層。歲月除了讓她在體態上變得更加成熟豐盈之外,她的本質並沒有改變多少,一樣的冷靜,一樣的堅強,增添的只有她眼中的那份聰慧,及更多的剛毅勇氣。 多少比她更高大健壯的男子,都會在他的凜然威嚴下屈服顫抖,而她現在如此與他面對面,仍然能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極好,證明了她真的是一位堅毅如鑽石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才有資格能與他匹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