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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蟲我 無論他多否定她或者多不在意她,對她而言他仍是君主,她對他的私人情感只能藏在內心,所以她仍然維持著一貫的冷靜淡然。 但他明顯是在生她的氣。他與她夜夜溫存,一到白晝卻對她完全不理不睬,除了一些必要的問話與下令之外,他簡直當她是個隱形人。 直至見到任遠,她才知道原因——他在氣她對他的隱瞞。而那晚在典恩墓前的談話,他那突如其來的怒氣又讓冷戰情況更形雪上加霜。 會議結束後,弋翅在群臣們離開之前,低聲向其中一人交代了幾句,然後轉身走到桌前坐下,仍是看都沒看冰宿一眼。 自從他命令她只能直呼他名諱的那日起,她的確沒有再叫過他「殿下」,但她也沒有不顧禮儀的叫他「弋翅」,她技巧的採取個折衷辦法,乾脆什麼稱謂都省去,直接與他面對面地說話。 於是她走到他面前,微低著首,開門見山地道:「想必您已經知道任遠的真實身份,我想請問您將對他做何安排?」 弋翅看著桌上的文件,不慍不火的問:「你知不知道單就你隱瞞我任遠一事,我就可以用欺君的罪名將你關入大牢?」 「如果您要這麼做,我亦無所怨尤。」冰宿淡淡回話,「但將我處刑之前,請容許我將典恩陛下生前的遺願說明給您聽。」既然他已經發現任遠的身份,再隱瞞下去並沒有意義。 弋翅抬起眼看她,「說吧!」 冰宿於是將典恩與鶯韻相戀的始未、典恩中毒的原由,及典恩對任遠未來生活所抱持的想法與顧忌,全部都說給弋翅聽。 說明過後,她再次問道:「請問您現在對任遠將做何安排?」 弋翅單手支頷,思索著冰宿所說的事情,一會兒,他開口反問:「你認為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讓我收養任遠。」她謹慎、認真的說著,「任遠並不曉得典恩陛下的真實身份,只要守口如瓶,任遠的存在並不會對畢諾瓦造成任何影響。如果您答應讓我收養任遠,我必定會盡我所能地照顧他,讓他一生無虞。而無論他以後想做什麼,我都一定支持他,並幫助他達成他的願望。」 「你很喜歡典恩?」 她有些詫異的看了弋翅一眼,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但她仍點頭答道:「是,典恩陛下是個仁心的君王,我——」 倏地,她止住了話。絕非她太敏感,因為弋翅瞬間深黯的眼瞳,明顯的朝她迸射出郁忿的寒光,他是在對她生氣。 她不明白他為何生氣,只能靜待他的回應。但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睜著一雙冰霜的眼看她。 一時間,會議廳內的空氣像膠著了似的凝窒著。 「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打破廳內的緊繃氣氛,剛才受弋翅吩咐的大臣帶著任遠進入,與弋翅交換了個眼神後,他就留下任遠告退離去。 突然被陌生人帶離副樓,任遠原本擔憂的小臉在看見冰宿及弋翅後,立刻展現出高興的笑容。他奔向冰宿,「姨!」 冰宿蹭下身撫了下任遠的頭,輕聲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任遠對她揚起童稚的可愛笑容,也回她幾句話語。 這畫面看在弋翅眼裡,兩種矛盾的情緒同時湧進心裡。如果他和冰宿有孩子,她必定會是個溫柔的好母親;但另一方面,她剛才承認她喜歡典恩的事實,卻像蠶食桑葉般不斷啃蝕著他已經所剩無幾的好心情。 弋翅從桌後走出步向兩人,他也蹲到任遠小小的身前。不復見方纔的慍怒,他溫和的問道:「任遠,你想不想搬來這裡和我及冰宿阿姨一起住?」 任遠想都不想就用力點頭,換來弋翅高興的露齒而笑。 冰宿聞言側頭看了弋翅一眼,在顧慮到任遠在場,不好談論他的去留問題,這才沒有出聲詢問弋翅的真正用意為何。 弋翅一把抱起任遠,像個大孩子似的開心道:「走!任遠,叔叔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隨即就邁出會議廳。 冰宿緊跟在他們身後。一路上,看著一大一小有說有笑的,她心裡揉進帶點酸苦的喜悅心情,如果弋翅真的要將任遠接進王宮,那她只有帶著任遠離開王宮了…… 弋翅帶著任遠騎馬至一處景色優美的溪邊,他興高采烈的教任遠釣魚、挑魚餌、升火烤魚……這些新奇的遊玩方式及高超的釣魚技巧立刻贏得任遠的心。一天下來,任遠已經把弋翅當作是天底下最厲害的英雄人物。 而冰宿一整天都只是在旁邊看著他們玩。弋翅很明顯的將她排拒在外,他還在生她的氣,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 對這樣的情況她並不以為意,而任遠也早就習慣了冰宿的靜默。每次他們全家及冰宿共聚一起時,冰宿總是靜靜的在旁邊看他們,頂多回答一兩句問話、報以一兩個淺笑,所以他壓根沒發現弋翅對冰宿的忽略態度。 由於玩了一整天,任遠吃過晚餐後就累倒在弋翅懷裡,弋翅將他抱至王宮主樓的其中一間房間讓他睡下。 *& *& *& 返回弋翅的書房,冰宿就站到他面前重拾話題,「請問您將對任遠做何安排?」 弋翅微勾了下唇角,像在譏嘲她的問題。「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他邊說邊懶懶的卷高袖管,坐到桌前開始審閱政事。 冰宿黛眉輕攢,弋翅的語意不明,她只能當他執意要任遠恢復王子的身份。「請您體諒典恩陛下生前的遺願,他希望任遠能夠像平常人一樣的過生活,這對任遠而言同也是比較合適的方式。」 「我不以為然。」弋翅愛理不理的回道。 「請您再考慮一下。典恩陛下之所以會命我對您隱瞞任遠的事,完全是為了任遠著想,任遠單純的個性不適合應付紛雜的宮廷政事。」 弋翅表面看似懶散,實則心裡已積聚了不少怒氣,聽著冰宿嘴裡不斷說著典恩的名字,讓他再次莫名的感到難以忍受;但不是因為哀傷,而是另一種更難解的情緒。 其實他並不是非要任遠繼承王位不可,一則任遠年紀還小,一則任遠是個溫文謙和的小孩,對任何事物都沒什麼競爭心與企圖心,這樣的個性的確不適合當一國之君。 不過,連日來對冰宿的怒氣就像個越吹越大的氣球,隨時有脹破的可能。但可笑的是,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他在氣她什麼?又為何會一直氣到現在呢? 想想,他這樣的行為與一個驕縱任性的小孩有何差別?都是同樣的幼稚可笑! 冰宿見弋翅仍對她不加理會,不放棄的繼續說著:「請您替典恩陛下想想——」 「你為何不先替我想想」弋翅終於抬起頭看她,打斷了她的話。「我怎麼可能放著典恩的孩子不管,任他流落在王宮之外不聞不問?」 「但是典恩——」 「閉嘴!」弋翅突地怒聲斥罵,冰宿愣怔的住了口。 他臉色兇猛的站起身,一拳捶向桌面,低吼道:「典恩、典恩!你什麼時候才學得會乖乖聽從我的命令?什麼時候才記得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忘記你現在該聽命的人是我而不是典恩了嗎?」 冰宿聞言不再說話,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低下頭來告罪自己的無禮,沒讓弋翅發現他的話傷她有多深。 是啊,他的命令、她的身份,這是她永遠不該忘記的事實。 弋翅洩完憤後,心情卻無絲毫好轉,反而更感到煩悶急躁,像揮之不去的夢魘般纏繞著他的神魂。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 每次只要冰宿提及典恩,他為何就像一頭暴怒的狂獅般失控的亂發脾氣?連他都不願相信近日來那個愛亂發脾氣的人就是他自己。 都怪她!是她的錯。她根本搞不清楚她已經是他的女人,就不該欺瞞他、對他態度冷漠,還反抗他的命令。最可惡的是,她不該在心裡容有其他男人! 但這樣推卸過錯並沒有辦法讓他好過一點;而且他不明白這樣的憤怒、煩躁、不安……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情緒。 弋翅來回踱步,可是沒有用,他仍然平息不了內心那股翻騰的躁鬱情緒。最後,他乾脆走向隔門的寢居,打算離開冰宿這個罪魁禍首,來個眼不見為淨。 經過冰宿時,他眼角餘光瞥見她靜默中的一絲脆弱神情。 他走到門邊,開口道:「將來不管任遠想做什麼,他都應該先留在宮中,有良好的生活環境,才能夠無後顧之憂的依自己的個性做他想做的事。我要他健康快樂的長大,如果日後他想離開王宮,我也絕不會勉強他繼承王位,但為了他的將來著想,現在他必須住在宮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