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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常歡    


  她知道他想控制她,不只是身體上的,連意志上,他都不願放過她!

  熟悉的步履愈來愈近,直到門口,曲珞江驚愕得睜大了眼。

  巫青宇拉下蒙臉的巾子,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她。

  「師兄!」她吶吶地喊道。

  分開的這幾個月,她似乎變得不一樣了。這絕不是因為那高貴湯藥所調理出來的姿顏;她的人比以前豐潤了許多,也美麗多了,但這都不是他在意的。

  她那冷銳如刀的心正在蛻變,那才是巫青宇在乎的。

  是為了什麼?還是……為了誰?

  「你看起來比想像中的好。」他走近她身前,溫和地說。

  「你不該到這兒來,太危險了!」收住那乍見親人的喜悅,曲珞江緘默了。

  「我知道。」他仍定定凝視著她。這個從小他看著、守著、一點一點呵護大的女孩,再次重複著心底的祈求。不要讓感情那種事發生在她身上,畢竟,她承受痛苦的程度也許不高。

  師父和杜秋娘,就是最好的例子。末了,青春年華老去,只有一輩子的遺憾。

  曲珞江覺得不對勁。「為什麼這樣看我?」她攏起眉心。

  他不語。

  「真有事,就別瞞我。」她作勢要起身離床,被他攬下。

  「沒什麼……」

  「你告訴我!」她猛然扯住他。

  「你變了,珞江。」他凝瞅著她。

  「我也許變了,但我一樣在乎你們。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你能跟我回棲楓山嗎?師父的病癒來愈嚴重了。」

  她臉上閃過震驚和不信,然後是怒氣。

  「你為什麼不早說?」她提高音量。

  「這一趟是瞞著他走的,他認為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難道就為了七採石?曲珞江兩手交疊,無力地垂下身子。

  「曲承恩那邊呢?有沒有說什麼?」

  「樊家訂的婚期沒有變。你爹和師父一樣,希望你拿到石子,早點回去。」

  兩人間沉默了許久,突然她下定決心地抬起頭。

  「再給我時間,我會拿到東西的。」她抿著嘴角,很有信心看著他,但在腦子裡,恍惚飛掠過一雙眼睛——那男人啊!總是嚴厲得不肯摻雜任何情緒。

  當他抱起自己的時候,當他命令她褪下衣服、為她一次次上藥,甚至當她試圖激怒他的時候,都是那種眼眸。

  只有每晚瀕臨夜色時,他寬厚背影所透露出的脆弱,其餘的再也沒有了;然而,那便足以讓她分心了。曲珞江秀眉輕輕蹙起,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些日子裡,她的心思總會不自覺地繞著那個男人打轉?

  那片刻的失神並沒有逃過巫青宇的眼睛。從小一同生活,沒人比他更瞭解曲珞江。

  雖然心裡開始揪疼,但是巫青宇卻沒說什麼,只是探手握住垂在她襟口前的小香囊,唇角浮起淡淡的笑。

  那個男人是誰?做了什麼?竟能輕易改變了她的心?有幾次,巫青宇想開口問她,但最後總是淪為沉默。有些事情,好像只適合自己挖掘,不容他人置喙。

  只有一點是確定的,當曲珞江終能瞭解情為何物時,那麼,他對她的責任便已了了。

  「珞江……」

  「嗯。」

  眼前那狄無謙和七採石,似乎就夠她煩了。如果緣份真是注定,她想擋,只怕也擋不了。

  「有些事不是師兄能幫的,這其中,就看你怎麼做取捨了。」他頗有深意地開口。

  她當然知道他在指什麼;有關於七採石,他從來就不贊成那個荒唐的計劃。

  「我瞭解,你在哪裡落腳——」

  門被推開之時,巫青宇拉上罩子,遮去半張臉,手指倏然扣上曲珞江的喉嚨。

  「什麼都別說!」他低沉地吩咐。面不改色地瞄過門口的狄無謙。「起來。」巫青宇拉起了曲珞江。

  事非得已,他絕不動手殺人;再者,狄無謙是曲珞江拿到七採石的關鍵,此人動不得,但如果沒事一樣地溜走,又怕給曲珞江帶來麻煩,此時此刻,巫青巫只能利用她脫身。

  「放開她。是個男人,就別拿女人做盾子!」狄無謙的眼睛瞇了瞇,殺氣陡然升起。他注視著對方扣在曲珞江喉上的手指,慍怒自心底竄升。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透不過氣的感覺,彷彿那隻手同時也捏住了他,令他絕望而無力。

  即便這名男子並非等閒之輩,那股氣勢從容不迫,修為更高過一般武林中人;但狄無謙不在乎,只有涉及曲珞江,他可以變得不在乎。他為心中所起的誓言負責,絕下放過任何意圖傷害曲珞江的人。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曲珞江忍著痛,順從地跟著師兄離開床。

  三人的視線在空中膠著。當曲珞江再度迎上狄無謙,一時間,這樣危險的對峙中,她竟忘了危險!狄無謙那嚴厲的眼神,竟不再有往日的強硬;在忿怒底下,竟是脆弱無助!

  巫青宇挪開一步,一步才踏出房外,一陣寒光便隨著飛掠而來。他抽出匕首擋開一刀,半抱半護著曲珞江偏頭閃過第二次擊殺,狄無謙的怒喝聲傳來時,昏眩的痛楚已在巫青宇手臂上似花般迸流。

  她脖子上驀然一陣刺痛,溫熱的血跡濺上臉頰,驚醒她的恍惚。

  「珞江在他手裡,別動刀!」狄無謙躍身而上,雙掌翻飛,攔去楊炎的大刀。

  「他奶奶的!你當老子瞎了還死了,我當然瞧見有人在他手裡!可老子要不殺了他,哪能把這丫頭給救回?」被奪刀的楊炎,氣得一陣哇哇大吼。

  好不容易偷襲成功,眼見就可以把刺客手到擒來,偏偏給人壞了事,怎不叫楊炎懊惱!

  狄無謙沒時間與他爭執,只是慍怒地搖搖頭,回身將刀扔向喋喋不休的楊炎,朝曲珞江和青衣男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巫青宇的傷看在曲珞江眼裡,不論輕重,都勝過自己的安危。奔進一個花園後,她當下推開他,整個人跪倒在地,不肯再走一步。

  「走,我來絆住他!」

  「珞江……」

  「快!」她低喝一聲,眼底閃著執拗。

  不再多言,巫青宇點頭,扭身攀過牆,幾滴血掠過地面,他的人頃刻間消失在池塘的另一側。

  曲珞江迅速地躲在一堆花叢之後,在枝葉間看到二十幾名持著火炬的護院已迅速隨在狄無謙身側追來。

  有關絆人,最實際的作法,不是在他人身上留下傷口,就是乾脆殺了對方。所謂的「狐媚」,是一種她根本毫無概念的東西。雖然看過不少女人表演過,可是她卻從沒實際操練過。

  光是想到要那樣做,就已經讓她無法忍受了;而現在,她還得對狄無謙表演這一幕!

  當瞧見狄無謙時,曲珞江忿怒地歎口氣,很努力地「假裝」呻吟了一聲。

  那呻吟在腳步雜沓和紛擾的火光之中,是如此的不起眼,但狄無謙卻察覺到了。他停下腳步,示意其他人繼續尋找。

  曲珞江釋然地鬆了一口氣。她成功了,也許軟弱是她最不屑的事,但對狄無謙來說,卻是最有效的辦法。

  狄無謙回頭,看見一雙眸子就在花叢後,幽幽如星。

  「飛箭傳書吩咐下去,關上堡門,今晚堡內徹夜搜索,要所有的丫頭不准亂走動,所有護衛加強防守。」

  「是!」從下達命令到身後的隨從分批散盡,狄無謙的眼光一直沒離開她,就怕一閉上眼,她又被人帶走了。

  他知道,他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樣的驚嚇。

  「他傷了你嗎?」本要脫口而出的吼聲,不知是否也為此,氣勢完全急轉而下,反而成了他自己也不熟悉的軟弱關懷。

  曲珞江搖搖頭,傷口並沒有因為方纔的奔走而裂開,坦白說,她現在面臨的是比傷口裂開還要嚴重的情況。狄無謙遽來的溫柔,教她忘了該繼續編織下去的謊言——

  「我的腳……好像扭到了。」在他的注視下,她似乎連句話都說不完全了。她吞吞乾澀的喉嚨,才能繼續開口。

  話還沒說完,她的人已經騰空浮起。狄無謙抱起了她,穿過石徑,走回川風苑。

  「不用麻煩,奴才可以……」

  「別說話。」嚴厲的表情回到他臉上,曲珞江識趣地閉嘴。

  將她放回床上,狄無謙抬起她的下顎,仔細檢視著刺客是否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痕跡;而這麼做,再度令曲珞江慌了手腳。

  「我沒受傷,堡主不必多此一舉。」她尷尬地避開他的手。

  「你的荷包呢?」

  曲珞江聞言一愣!這才感覺頸子上那股辣辣的疼,整個人突然著慌了。荷包對她來說,意義的深遠高過了價值,她不想失掉那樣事物。

  「我去找回來!」她欲起身下床,未料腰際卻讓他給拖回。

  「堡主這是做什麼,」她忙不迭地避開他的手,整個人朝床內縮進。

  他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心裡卻陰沉無比。該死!他生得很醜惡?長得很噁心嗎?為什麼她總表現出他像是個怪物似的?

  「躺好,我叫人替你找回來。」

  「不用了,奴才自己去……」撇掉那分心亂,她倔強地撐起身子。那是她的荷包,那是唯一屬於她的東西,沒有人知曉過;她生命裡頭曾經沉靜柔軟的記憶,全鎖在那小小的香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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