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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常歡 她真的罵不出來了,她只能張著一張嘴,受驚的兩隻眼睛駭駭地看著他。 「不用我來找你,他也會天涯海角地追殺你,說不定連小荷跟湘兒一起,至死方休!」 「不要說了!」她提袖掩住兩耳,跌跌撞撞地走到神桌前,他提及的可能性讓她膝頭不禁癱軟,身子一歪,她跑倒地上。「都死了這麼多人,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慘痛的往事歷歷重現,霽蓮捏緊拳頭,開始沒命地捶磨著桌腳,一次又一次。 她反常地沒有哭泣,只是瘋狂地捶打破舊、褪漆的木桌,一次再一次。直到小韜再也看不下去,他狠狠拖起她,但她的拳頭仍不留情地往桌面捶去。 他看見她的兩手已經磨得破皮,漸漸滲出血絲。 心疼的情緒在他神經裡作怪,但她恍若未覺。 她還是沒有哭,那發亮的眼睛狂亂而憤怒,她揪著他的衣服,開始咆哮: 「連你也要逼我,憑什麼?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對那種反應,他生出一種熟悉的刺痛感,他明白舒霽蓮的心情,瞭解她不自覺地正在傷害自己,為了她被逼迫的痛苦,為了她什麼都不能做的無助,她開始絕望得想毀滅自己,他痛恨這種感覺,因為他也有過。 因為他曾經也想這麼殺死自己,以逃開那個瘋女人的利爪。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他狠狠地甩掉這些不愉快的記憶,心裡想著他絕對不能讓她崩潰。 他制住她的拳打腳踢,制住她的張牙舞爪,他把舒霽蓮怯生生的身子往懷裡狠狠壓去。 「哭!」他撂下一個命令,表情凶狠而專注。 不等他命令,他的胸口早濕了一片,霽蓮哭得肝腸寸斷,哭得哀痛逾恆,淚水像潰堤一般,不可遏止。 從三年前那場大火後,她一直把失去親人的痛苦壓抑著,離開了自小生長的京城,好逃、她躲,精神上的折磨,再加上肉體上的疲乏,她逼迫自己把心思放在出世的小孩身上,待小荷出生後,她以急忙把自己放逐到生計大事,終日奔波忙碌。 偶然的垂淚是離親思鄉的寂寞,是被他人欺凌的不平,但她在、不在乎,只要湘兒和孩子平安,她不介意這樣的煎熬和折辱。 但是今晚,要不是這個男人早了幾天到來,她注定會失去小荷和湘兒。 想到那層,教她怎麼不怨?怎麼不恨?賀家欺人太甚! 一種無助感湧上,小韜突然生出一股衝動,讓他想對舒霽蓮開口,他願意扛下在她脆弱聳動肩上那無名的恩怨重擔,他不想她這般無助憂傷。這女人把他弄得慌糟糟的! 「我跟你去夔州,但是你要對我保證小荷和湘兒的安全。」拭去淚水再面對他時,霽蓮的表情是複雜的,但是在表面的堅強之後,小韜仍對她的哀痛耿耿於懷。 他直覺地點頭,卻不知從此以後,他今生今世的承諾便就此許下了。 * * * 事情一決定,小安自告奮勇地接下這個照顧湘兒和小荷的任務。 同時小韜安排她們搬離了,住到另一個地方。 霽蓮知道原因,她什麼也沒說,只簡言吩咐湘兒一切小心,然後負著包袱跟著那「人」走了。 在鍥而不捨地追問下,她也知道這個「人」的名字--陳小韜。 雖然是平凡簡單的三個字,但她終究是知道了。 為了方便,她還是用男人的裝束去見蕭松吟,幾年以前,蕭松吟曾是她公公門下的得意弟子,既要幫蕭松吟,又不願他認出身份,霽蓮還是用「紀連」的身份跟陳小韜去。 但在此時,陳小韜卻開始發揮他的沉默與霸氣,不准她做這做那的,每每逼得霽蓮問題猛磨牙,氣悶悶地跟在他身後走。 那一夜的哭泣把原來簡單的事情搞雜了,小韜比誰都清楚過個事實,所以除了該說的話、該做的事,他一律拉下心防,把自己包得緊緊的。 小韜真的很介意那一晚發生的事情,事後他非常生氣自己的失控,尤其在抱住她時,他竟在情慾上對她表現出強烈的需求,每每思及那令人尷尬的一刻,小韜幾乎要對著烏雲密佈的天空咆哮。 霽連則莫名其妙,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還是陳小韜真的有毛病?她越來越弄不懂身前的男子在想什麼,一路上,他的目光變得好冷漠。 沿水路而去,一路上雖然陳小韜把她照顧得很好,隨時讓她吃得飽飽、穿得暖暖,但她就是覺得不對勁,因為他不再像初次見面時那般的逗弄她,也沒有對她笑。 末了她也生氣,這一趟路途,直到進了夔州境內,橫亙在兩人間的還是沉默不語。 一踏上渡口,難得迎面而來的是陽光普照,小韜的心情太好。這幾天他在船上想了許久,也對自己的想法做了一番調整。 「從這兒開始,我們走山路。」他自船上牽出「追風」,抬頭望望燦爛耀眼的晴空,白雲悠悠,令他想起卜山頂上那片漫無邊際的穹蒼。 「你不會要這麼做叨?」霽蓮瞪著黑黝黝的「追風」,上蒼慈悲,她最討厭馬了,偏偏陳小韜的這匹,好像是全天下最巨大的,朝他勉強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之後,她鼓起勇氣要求他租輛車子。 「我相信這個要求並不過分,陳大爺。」 「是不過分,但是……沒有車。」 這人一定要回得這麼快嗎?連一點掙扎的希望都不給她,霽蓮暗地發誓,絕對不要騎在這匹「怪獸」的身上,她退了一步,定定看著他,堅決地點頭。 「我討厭馬,他們很臭。」 「看得出來。」他的臉深沉得看不出任何情緒,霽蓮幾乎沮喪得要大罵他沒惻婚之心。 算了,關於惻婚之心,他們可是討論過了,答案令人痛心。 「我不會騎馬。」她再重申,但這次聲勢軟弱許多。 「噢--那太糟了。」他還是懶洋洋的聲調。 「陳小韜,你故意的是不是?」 小韜露出連日來第一個微笑,這女人很聰明,馬上就猜到他確實別有用心。 因為他真怕她又軟弱地哭出來,所以只好選擇扮黑臉惹她。 也不用刻意,他的表情行為就夠她火大了。 「你笑什麼?」她叉著腰,惱怒地喊。沒有車子已經夠慘了,他還落井下石,太過分了! 「舒霽蓮,你知道你每次一生氣就會連名帶姓地喊我陳小韜嗎?」 「那又怎樣?你真無聊!我們現在說的是馬,我不要騎馬,你聽清楚了嗎?」 「再清楚也不過了,既然你不想坐在馬上,那你就慢慢走吧!這條山路聽說非常崎嶇不平,而且還有老虎、野狼等出沒,萬一你走呀走的,路上忽然竄出什麼猛獸,我可不負責救你第二次。」 她咬牙切齒地閉上眼,先行壓下胃部可能的翻攪。 「好吧……我上馬。」再看著他時,霽蓮終於認命。 小韜再度微笑,被她的瓜逗的。 一騎上「追風」,他就知道自己犯下大錯了。 這女人在一身男裝下的身體是柔軟彈性的,如果舒霽蓮以為騎馬是故意整她的刑罰;那麼,比較他陳小韜的折磨,舒霽蓮的七葷八素科就是上天的恩賜。 陳小韜很想把對肉體的煎熬昇華成高貴的士大夫精神,雖然他向來輕視。 尤其這山路的曲曲折折,每經過拐角和陡坡時,她的身子都會不小心地擦撞到他的腿和胸,當她紅著臉喃喃地對說著抱歉之辭,卻沒轉頭看見他被慾火煎熬,然後,他開始在心裡詛咒、咆哮自己的無能和她的存在。 都是她不安分,就算是聖人也禁不起她這麼個撩法! 「你身上有跳蚤嗎?女人!」他真的生氣了。 「我現在身份是男人,不要叫我女人。」她緊抓著馬鬃,生氣地抱怨,馬下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讓她幾乎要嘔吐,而這個人竟然還有工夫抱怨這、抱怨那的,他就不能專心駕馭「追風」嗎?她還要活著回福州去呢! 「那就像個男人,還是亂動。」他怒吼一聲。 「我哪有辦法?你怎麼不叫這匹馬停止跳上跳下?」她頂回去。 不可喻!他搖頭放棄,一接近較平坦的路段,小韜決意拋開一切,控著「追風」全速地奔馳,當到達休息的客棧,霽蓮下馬後的臉色比他還寒冷陰沉。 她還刻意拿背對著他,以表明自己的不滿。 因為她真的嚇壞了,也氣壞了。 就在半路,當她全身都痛,不過提出個細微的要求,請他停馬休息一下,這臭男人竟敢嘀咕不休,還很沒禮貌地公然抱怨她重得連「追風」都覺得吃力,難怪馬兒會跑不快。 那時她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但卻被他最後一句話給活活逼退。 「喂!你收斂點好不好?想當男人就哭了,為了一點小事情就哼哼唉唉的,煩都煩死了。」 她真的真的氣--死--了! 小韜當然知道她很火,但他比她理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