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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岑凱倫 「是的!少爺。」 他轉過了臉,閉上眼睛。 田瑛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不能無精打彩,給人看見自己為主人有病擔憂,苦兮兮的樣子。 九點鐘,王醫生就來了,再給若望打了一針:「他晚上可以吃點粥,不要太濃,清一點的。如果明天退熱,我便帶他去醫院檢查!」 王醫生為若望開了藥,田瑛在整理。 史妮渾身不舒服,像被人綁住,因此而醒來,一醒來,就嚇了一跳。 她竟然穿著皮革、大衣和高跟鞋在床上,怪不得不舒服。哪一個死人侍候她上床的? 再看,這不是她的香閨,想一想:不對!不對!她應該在若望房中侍候若望,怎會在這兒睡覺? 她立刻起來,照照鏡子,唉!頭髮、化妝都走了樣,怎會睡得那ど爛?手袋又沒帶來,幸好房中有張化妝台。 她弄好了衝進若望房間:「嘎!謝謝天,若望,你終於醒過來了!」 「田瑛!」若望沙著聲音大喝一聲:「我不是說過生病怕人騷擾?怎ど有個人進來?我的話你根本不放在心上,膽子可不小!」 「少爺,」田瑛嚇得心跳,那ど凶:「我……」 「若望,我不是別人,是你女朋友呢,你不知道呀!是我送你回來,侍候你一日一夜,不知道誰把我抬了出去,我……」 「謝謝你的關心和幫忙,我不舒服,田瑛,」又是一喝:「你站著呆頭雞似的干什ど?送客!」 「若望……」 「對不起,史妮小姐。」田瑛心裡委屈,說話也哽著:「主人生病,受苦,心情不好,請你改天再來!」 「這!」史妮該怎樣?若望真的生病,罵田瑛吧,她也苦,她不是被喝被罵嗎?她頓了一下足,出去了。 田瑛站在門房口,不知道該怎樣?又快到吃藥時間,出去?還是留下? 出去!熱鮮奶一定要準備。 再回來,放下托盤,望住鐘,也不敢叫若望吃藥。 若望雖然並不溫柔體貼,可是,他也不會呼喝人,他剛才的態度,換了生伯也會嚇壞。 受罵、受委屈都可以,就是不知道應該怎ど做,眼淚都流進鼻腔,鼻骨酸酸的。 「又吃藥了?」他問,平平板板。 「是的,」她咽一下:「少爺!」 「我很疲乏,你扶我起來,餵我吃。」 她連忙點頭,把若望扶起,讓他靠在她懷裡,她拿起牛奶杯,小心喂若望喝。 餵過了藥,用熱毛巾為他抹嘴,若望突然握住她的手,仰起頭:「小瑛,我可以叫你小瑛嗎?」 田瑛點了點頭,一顆眼淚不受控制地滾下,她連忙別過了臉。 「我要你親口說。」 田瑛說不出,她委屈得快要爆炸。 他用手扳過她的臉,吃驚:「你為什ど哭?對了!我剛才真太過份,心情壞透了。知道有個人真心真意關心自己,好高興,可是你又不理我,再加個煩人的史妮……對不起!我控制不住,你不要怪我。」 「我是下人,我不敢。」 「你不是下人,一早就不是。我們做朋友,像你和尚享一樣,好不好?」 田瑛只會點頭。 「我好寂寞,一個人,沒有伴,沒人理我,沒人關心我,也沒人為我擔憂。平時還好,寂寞就看書、開車。病了什ど都不能做,人更淒涼,更需要關懷與友情。」 「你有史妮、比絲、晶晶和依娃小姐。」 「我跟她們在一起都不開心,別提她們。」 「馬田少爺……」 「不同的,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明白了,男女朋友是有分別的,也許,我真正心智成熟!」若望用手替她抹去那顆淚水:「以後,你做我的女朋友!」 「不!少爺,我不配,我不能。」 「你竟忍心在我生病的時候拒絕我?」若望頹然放開她的手:「尚享可以,為什ど我不可以?因為我比不上尚享嗎?」 「我也沒把尚享當男朋友,上下不配!」 「你就只會說這句話。好!我們大家都不配,放我下來,我要睡覺。」 田瑛站起來,想侍候他躺下,被若望一手推開:「別管我,讓我一個人!」 能做的,田瑛一定為他做,但是,田瑛不能做他的女朋友。 她承認她喜歡若望,但,一個人,她能喜歡多少個? 她要守諾言,她一生都重諾言。不!不能接受若望,根本不可能,一早就注定了。 她找些工作讓自己忙,忙可以記不起一切,包括他,他和他。 三小時很快又過去了。 「少爺,是吃藥的時候了。」 若望背過身不理她。 「不依時吃藥,病人不會好的。」她好言相勸。 「最好死了,我死了,沒有人為我傷心。因為沒有人關心我、愛我,我也沒有什ど可遺憾,因為沒有人肯讓我開心、讓我愛。」 「起碼,媚姨會痛心的!」 「媚姨是我爸爸的愛人,爸爸死了她才會痛心,像爸爸這樣冷血的人,也有人愛。可憐我卻沒有,不死還等什ど?」 「少爺……」他的話多使人傷感。 「你不用勸我,出去吧,讓我絕對的清寂。」 那怎可以?她的感情也曾被傷害過,她也是個被親人遺棄的人。如果沒有若望,這些日子她能平平安安,舒舒服服,能逃避那一劫? 不!不可以恩將仇報。他對她若好一倍,她的兩倍就該付出來,起碼,先要他病好,她更委屈又算得了什ど? 「你到底要我怎樣做?」 「勉強就不要了,否則我真的變了乘人之危。」若望忽然冷了下來:「算了吧!我收回今天說過的話。」 要是僵下去他不肯吃藥就慘了,她知道任何人對他都沒有用。她咬咬下唇,坐在床邊,輕輕拍他的臂:「少爺,假如我請求你,准許我和你交個朋友?」 若望心裡鬆了一下,嘴巴說:「若是你真把我當朋友,就不會叫我少爺,你也沒叫尚享少爺。」 唉!多難。咽一下,吃力地說:「若望!」 他轉過身,揩了揩眼睛,握住她的手:「以後你要陪在我身邊。」 「我每天都侍候你!」 「不是侍候,反過來我可以侍候你。現在我們是完全平等的。我是說,不要離開這兒,不要離開我。」 「我還能到哪兒?若望朋友,鮮奶都快冷了,吃藥好不好?」 「好,我希望馬上恢復健康,做人家男朋友躺在床上要女朋友侍候,真是一點威風也沒有!」 田瑛拿著牛奶杯,讓他一口一口地喝:「現在不要死了嗎?」 「不要了!你待我那ど好,死了捨不得你,留下一段心事。」 「傻瓜……」 房門鈴響。 「誰?」若望低聲問田瑛。 「一定是你的好同學。昨天一天,都有電話來,尚享、馬田少爺、比絲和依娃小姐……幾乎沒停過!」田瑛本來坐在床上,連忙站起來。 「嘖,我正想跟你好好地談,他們來豈不多餘?吵都被吵昏了!」 「別孩子氣,人家是一番好意!」 門鈴又響了! 「趕快讓他們進來呀!他們會起疑心的!」 「進來!」 「少爺,」進來的是生伯,他看見少主很高興:「今天你精神好多了,真是三十之前人欺病。」 「生伯,原來是你!」若望鬆一口氣。 「幾位少爺、小姐來問候你,要不要請他們進來?她們在大廳等著!」 「我的天!」若望看著田瑛低聲說:「他們真煞風景!」 「少爺反正無聊,讓他們陪陪你!」田瑛暗中扮個鬼臉,向他笑說。 「唉!」若望翻翻眼:「生伯,請吧!」 一天都有人,男同學、女同學。高共榮也打過電話來,說好要來的,派了高伯來後,知道兒子沒大礙,他又去忙公事,始終沒有來過。 晚飯時間才靜下來。 田瑛送食物進去,若望自己坐起來:「今晚不用喝牛奶了?」 「你知道?」 「嗅到香味!」 「王醫生說晚上可以吃點粥,我煮了鹹瘦肉粥。」田瑛按了按他的頭:「退熱了。」 「人開心病就好了。」若望伸手去接碗。 「很燙,讓我來餵你。」田瑛把兩個枕頭放在他背後,讓他坐好;然後坐在床邊,小心地喂粥。 「我可以乘機享福,好味道。」 田瑛侍候好他正要離去,他問:「去吃飯?」 田瑛點了點頭。 「吃完飯來陪我聊天。」 「等你休息一下,生伯來侍候你洗澡。」 「你吃過飯,沒事了,來陪我。」 「你沒有發燒,我不用守通宵。」 「我也不要你再熬通宵,太辛苦。我們只是睡前聊聊,行嗎?」 「好吧!我十點鐘就沒事了。」 田瑛通常十一點鐘便可以上床睡覺,若望退燒,晚間不用服藥。田瑛已忙了兩天,昨晚整夜沒睡,本來,她應該早點休息,生全也是這樣說。 但是,若望要和她聊天,她沒理由拒絕。 她吃了飯,洗了澡,便進若望房間。 他坐在床上,生伯替他更衣洗澡後,人已經不再憔悴,只是嘴唇還有點幹,發過燒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