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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采薇    


  「是。」香兒。

  玄羽又捧起臨仙嬌羞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轉身出去。

  晚膳後,臨仙回到房裡。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不覺發起愣來。

  「小姐,」一旁的香兒關切的問道:「你怎麼啦?」

  臨仙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為了相公出征的事,實在擔心得很。

  「姑爺。」香兒發現玄羽進來了。

  「你下去吧。」玄羽擺擺手。

  香兒退出後將門關上。

  「為什麼今晚吃這麼少?」他上前看著鏡中的臨仙。

  臨仙沒有回答。

  想到相公就要出征,教她如何吃得下東西?

  不知怎地,她一直感到離情依依。

  這時候,臨仙想起了東坡居士借詠物來懷人的詞。

  她不知不覺朗誦起來,「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啊!這是何等精彩的傷春懷人情愫……和老師的「六丑」真有異曲同工之妙。

  玄羽被她的誦詞惹得有些不耐煩,「這又是誰的詞?這麼的多愁善感?」

  又來了,娘子非要一直傷離別嗎?真是婦人之見!

  「是東坡居士的『水龍吟』,他藉著寫楊花來表達思念之情,真是了不起的作品。」

  「哼!」玄羽冷笑一聲。「東坡居士到底是一個文人,免不了這等無病呻吟的惡習。」

  「不!東坡居士不是無病呻吟,他是有感而發。」臨仙亟欲辯解。

  玄羽何嘗不明白她是捨不得他出征,才一再吟誦這些傷感思念的篇章,只是身為一個武將即使會戰死沙場也要勇往直前啊!老是聽這種兒女情長把大丈夫的豪氣都消磨了。

  「有感而發就該像範文正公一樣。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傑!」玄羽提出他個人的看法。

  玄羽豪邁的誦詞讓臨仙動容。範文正公的「漁家傲」果然是無比的豪情!

  只是範文正公經略西夏多年,難道就沒有征夫思婦的無奈心情嗎?

  「相公,你可知道『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這也是範文正公的詞啊!」她忍不住反駁他的話。

  範文正公的「蘇幕遮」也寫相思,看相公還有何話可說?

  玄羽果然啞口無言。

  娘子說得是,即使是如範文正公一般的英雄也不能倖免啊!

  而他豈是無情之人,又哪能不知娘子的心意呢?他只是不愛這般多愁善感罷了。

  玄羽笑了笑,「娘子,你懂得的詞真多,我不和你辯了。」他真是自歎弗如。

  「相公……」

  「這也難怪了,你的名字叫臨仙嘛!該不是出自『臨江仙』的詞牌?」玄羽恍然大悟。

  相公從來不曾問過她的名字,這時突然叫出來,倒讓她驚訝不已。

  爹也喜歡詞,靈機一動便幫她取了這麼一個名字,從此之後她的生命彷彿就和詞脫不了干係了。

  和老師學作詞,和師師姑娘學唱詞,現在甚至和相公辯論詞。

  「臨江仙……」玄羽意猶未盡,品味著她的名字。

  他的娘子確實美得有如江邊的仙子,真是人如其名啊!

  臨仙被他喚得有些羞怯,不禁低下頭來。

  「娘子,你可知道我的名字?」玄羽認真問道。

  「我……」臨仙一時答不上來。

  「我叫玄羽,也就是黑色的羽毛,」玄羽耐心地向她解釋,「就像大漠西域的巨鷹,命定是屬於沙場的。」他意味深長地道。

  她明白相公的意思是要告訴她,他對於征戰沙場是義無反顧的,絕不會為她的兒女私情而有所遲疑。

  難怪相公不喜歡這些傷離別的精彩詩詞了。

  可是她是真的捨不得他出征去啊!

  「娘子,你不要擔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征。打從冠禮之後,我就隨爹征戰西夏,至今已經好多年了。」玄羽知道她的擔憂,想要使她放寬心。

  「相公……」她知道他體貼她的心意,感到十分受用。

  「依我說,掃平西夏也不是什麼難事。」玄羽還在勸慰她。

  「相公,可是這些年來……」這些年來朝廷的戰事是敗多於勝啊!哪一次不是屈辱地簽下盟約?

  「朝廷的軍隊不少,只是重文輕武的觀念作祟,領軍的都是些文官,這才會吃了敗仗,更何況像童貫那種欺上瞞下的大奸臣,還能不朝政敗壞嗎?」他詳細向她說明。

  「相公……」她這才漸漸放寬了心。

  「娘子。」玄羽將她拉起來,輕輕擁著她,「你不相信我嗎?」

  「怎麼會?我相信你,相公。」臨仙抬起眼,真摯的望著他。

  剎那間玄羽覺得自己迷失在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中,他忍不住一面吻著她,一面抱起她。

  她知道他要抱她上床,不由自主地輕輕用手臂環抱住他的頸子。

  玄羽將她放倒在床上,不捨地離開她的唇。他開始溫柔地解下她的衣衫,緊接著帶給她無限的激情與蜜愛……

  臨仙緊閉雙眼,輕咬著唇,任由他將她領著她攀上歡愉的高峰。「睜開眼睛看看我。」突然傳來一陣低啞的聲音,讓臨仙有些詫異。

  她緩緩睜開大眼,接觸到玄羽充滿慾望的眼神,不禁羞赧地垂下眼瞼。

  此時,玄羽卻刻意加深了下身的動作。

  強烈的刺激讓臨仙差點要叫喊出來,幸好她的唇咬得死緊,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別把唇咬得那麼緊。」玄羽用手指輕輕將她的唇分開來。

  臨仙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相公不是不許她大聲叫喊,還說那是娼妓叫床嗎?怎麼今天……

  「你可以輕輕呼喚我,只要不那樣驚天動地就行了,用不著這麼壓抑。」玄羽一邊喘著氣,一邊淺笑道。

  此時,他下腹的動作突然又激烈起來。

  「啊……相公……」臨仙求饒似地輕聲叫喊。

  「不是叫相公,叫我的名字。」他糾正她。

  「玄羽……」臨仙氣息不穩地嬌喘。

  「是的,臨仙。」玄羽一面回應她,一面繼續令人興奮的衝刺。

  在親密的交纏中,兩人不斷呼喊著對方的名字……

  玄羽整軍出發後,臨仙開始了漫長的等待,閒來無事的她只好吟詩作詞來打發時間。

  這日正當她陶醉於唱詞時,卻被香兒的呼喚打斷。「小姐,師師姑娘在門外求見,她說有急事。」

  「師師姑娘?」臨仙驚喜得站了起來。「快請啊!」

  她一個人唱詞悶得很,正好師師姑娘來真是太好了。

  「小姐,」香兒提醒她,「你忘啦?姑爺說過不許你再見師師姑娘的。」

  聞言,臨仙不禁愣住了。

  是啊!相公說師師姑娘是鎮安坊的歌妓,他還說不許她再見師師姑娘的。

  「可是師師姑娘不是說有急事嗎?」她覺得十分為難。「就見一面也無妨吧?快請她進來。」

  「小姐……師師姑娘已經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了,小春不放她進來,她也不肯走。」香兒吞吞吐吐道。

  「什麼?小春怎麼可以這樣?」臨仙說著就往門外走。

  她匆匆來到大門口,果然看見李師師的婢女正在和小春理論。

  「我們師師姑娘真的有急事要見你們家少奶奶!」

  「哼!我們家大少奶奶是不可能見你們的!你們快走吧!」小春將她推出門外。

  「小春!不得無禮!」臨仙喝住小春。

  「大少奶奶!」小春不敢放肆只好站至一旁。

  臨仙直接來到李師師的轎前,輕聲喚道:「是師師姑娘嗎?快請進來。」

  李師師推開轎簾,對臨仙嫣然一笑,「臨仙小姐,打擾你了。」

  婢女上前將李師師扶下轎子,跟著臨仙走進大門。

  臨仙要下人們備妥點心,就在書房裡招待李師師。

  「臨仙小姐,」李師師顯得心事重重,「今天很冒昧來拜訪你,要不是事出緊急的話,我絕對不敢來打擾你。我今日來是想和你說關於周先生的事情。」

  「老師?」臨仙十分驚訝。

  「事情是這樣的,聖上有一次到我那裡去過夜,恰巧周先生也在,沒想到第二天周先生就寫了闋詞,將聖上和我的事情說了出來,聖上很生氣,恐怕會降罪給他。」李師師蹙起眉頭,憂慮的道:「臨仙小姐,我想你也知道,我是一個歌妓,可是自從認識了周先生之後,我就很欣賞他的才華,所以我閉門謝客,不願再過這種送往迎來的生活。我也知道周先生對我的心意……」

  天啊,臨仙嚇得張大了嘴。原來師師姑娘和老師……他們互相有意?

  「其他的客人不見也罷,可是聖上是何等的尊貴,我怎敢……我知道周先生不高興,忍不住就作詞來發洩內心的情緒,沒想到這詞傳到了聖上的耳朵裡……」

  臨仙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老師竟然和聖上爭風吃醋?還那樣大膽的把聖上的閨房之事寫在詞裡?

  「臨仙小姐,」李師師拉起她的手,「我不能再見周先生了!但是我很擔心他,聖上可能會把他外放,遠離京城。所以我想請你替我去告訴周先生,要他沉住氣,千萬不要再惹火聖上。」李師師充滿企盼地看著臨仙。「還有,請他多作些好詞,聖上惜才,或者會改變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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