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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丁巧嫻    


  她受夠了,扭緊水龍頭,她旋身走出廚房,拿起沙發上的白色肩包,就要踏出江笙的地盤。

  然而大門敞開的那一秒,江笙那只包得像「木乃伊」的左手卻阻擋了她的去路,然後她看見他那張痛得擰起眉頭的表情——撞門的感覺大概十分不好受。

  「別記在我的帳上,這次是你自找的。」李宓忍不住尖酸刻薄的口氣,執意忽略心中那份細細的心疼。

  心疼?!得了!就是因為心疼,她才會落到現在替他做牛做馬的地步,謝了,從此敬謝不敏。

  「宓兒——」微風稍稍舒緩了江笙糾結的眉宇,「別把我和學校裡的教官相提並論,我也沒有要你俯首認罪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坐下來好好談談——」

  「好,談。」李宓冷冷的截斷他的話,肩包一甩,雙腿一蹺的坐進沙發,「你愛怎麼談,我們就怎麼談。」說著,她順手掏出一根香煙對著江笙吞雲吐霧起來。

  果不其然,江笙眼底積蓄起一抹怒氣,卻出乎她意料的,他沒有伸手奪走她的香煙,甚至連開口的語氣都壓抑得十分平和。

  「我很好奇你手中的戒指。」他記得下午她在廚房割傷的那一幕,那時還沒有這個鑽戒,「那個男人……向你求婚了?」

  李宓晃了晃白花花的戒指,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你——」他幹麼心口一陣扎痛,「你答應他了?」

  李宓忽然抬眼瞅著江笙,那黑幽幽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曖昧之餘還多了份女人的嫵媚,瞧得他一顆心莫名的晃啊晃的,快要透不過氣似的。

  糗啊!活到三十一歲這把年紀,他還不曾這麼坐立難安過,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才妥當些。

  「還沒有。」那張紅唇輕描淡寫的逸出了幾個字,「他讓我多考慮幾天。」

  「是嗎?」江笙的表情陰沉下來。

  他讓她多考慮幾天?他讓她?活像她巴不得趕快投進那男人的懷裡似的,元井水澈到底是何方人物?

  「元井……水澈……」這個名字艱澀的從他的嘴角吐出,「他是個什麼樣的男孩子?」

  國中的同學?高中同學?還是其他學校慕名追求她的學生?一連串的揣測掠過他的腦海,然而李宓的答案卻讓他的心臟差點休克。

  「不知道。」李宓的回答非常的理所當然。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的控制力已達到頂點。

  「不知道的意思是我只見過他兩次,連認識都談不上。」李宓盯著江笙那張駭然莫名的臉孔,似笑非笑的繼續道:「如果你問的是他的職業——」聳了聳肩,李宓吐出一口煙,「黑七幫的新幫主,報告完畢。」

  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幫主?亂七八糟的組合幾乎弄昏了江笙的腦袋,他惟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胸中愈漲愈高的怒氣。

  「一個甚至稱不上認識的男人,你——你竟然收下他的戒指?」江笙莫名其妙氣得想揍人。

  天!這女人是笨蛋還是白癡?竟然還說要多考慮幾天?

  「別拿你的行事準則來衡量我的標準,OK?」李宓拿起肩包,神情不耐的逼近江笙,「你是你、我是我,我今天之所以在這裡替你做牛做馬,是因為我的手下他×的砍了你一刀,但那並不表示你有權干涉我的行為舉止。」李宓冷冷的眸子盯著江笙,冰冽的程度不次於敵人,「我不知道你自詡什麼上帝拯救世人的任務,但是別拿我當試驗品,別、插、手、管、我、的、事。」

  狠狠的丟下最後一句警告,李宓旋身走人,身後的江笙還來不及消化她話中的含意,只能跟著追了出去。

  「李宓——」江笙在竹籬笆前,終於成功的扳住了李宓的肩膀。

  「江笙。」同一時刻,另一個嬌媚的隱含怒氣的女人嗓音,適時的切入兩人之間。

  「若采?!」江笙不信的瞪眼,看著那個搖曳生姿的女人走向自己,昏黃街燈下的容顏,的確是目前應該在北部公司坐鎮的若采。

  若采?!李宓盯視面前有如時裝雜誌走下來的模特兒美女,在心中反芻著這個名字,一邊在心中激起不小的反感。

  李宓?!若采微微瞇起了那雙美眸。她沒聽錯,江笙口中喊的就是這個名字,李宓果真是女人的名字。

  「『綜藝門』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這兒來了?」

  江笙的聲音打破兩個女人互相審視的迷咒,不待若採回答,李宓已先扳開江笙的大手,冷冷道:「不妨礙兩位了,告辭。」

  「宓兒,等一下。」江笙急欲追上她的腳步。

  「江笙——」若采提高聲調拉回了他的步伐,「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懊惱的目光瞪著李宓的背影消失在巷道盡頭,江笙才微顯不耐的轉過頭來,「談什麼?有什麼不能等我回台北再談?」

  若采深吸口氣,眼光落在他纏滿繃帶的左手,眉頭愈加緊皺,「談我們兩個人的事,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  ☆  ☆

  尼古丁的成分瀰漫在閣樓的房間裡,一張張報導江笙的剪貼,在那雙纖細的玉指中一一翻掠而過,一向平靜無波的深邃黑眸,異乎平常的湧上旁人難得一見的情感。

  這一年來的江笙,全都在她珍藏的寶匣子裡,藉著報章雜誌上的點點滴滴,她得以揣想這七年來江笙的模樣和變化,當然,也包括那個和他胼手胝足共創下「綜藝門」江山的關若采。

  白子霖說得沒錯。她的確非常清楚江笙是做什麼的,因為這七年來她始終不曾遺忘他,他回國的這一年來,她更沒有遺漏半點有關他的傳媒消息。

  江笙……這個名字幾乎是支撐她活下去的惟一力量。

  「江笙!」李宓在朦朧的煙霧中,輕輕的逸出一聲歎息。

  「宓姐……」阿咪猶豫的站在門口,再次輕敲房門提醒她自己的來到。

  李宓直覺的蓋上寶匣子,卻逃不過眼尖的阿咪。

  「宓姐……他到底是你什麼人?」阿咪壓抑不住心中長久盤旋的疑惑,直接跪坐在她面前,「我真的很想瞭解你和他之間的關係,你知道……你從來不曾這樣——」思索半天,只怪自己的國文程度太差,阿咪實在找不出適合形容李宓這陣子反常的形容詞,只好咬了咬下唇,「我們很擔心你啊!宓姐。」

  望著那雙明顯毫不隱瞞憂心的眼睛,李宓臉上長久的冰冷融化了一絲,伸手撫弄阿咪凌亂的短髮,「我沒事,你們用不著擔心。」

  「但是——」阿咪頓了頓,終於鼓起勇氣,「你喜歡他,很喜歡他,是不是?」

  喜歡?很喜歡?李宓微微吃驚的注視阿咪那雙無比認真的眼睛,這個年僅十七的小女孩稚氣的口氣,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我喜歡你唷!很喜歡你唷!笙哥哥。」十二歲的她不懂得害臊,老是環著江笙的頸子,訴說著自己誠然無欺的愛語,而江笙總是笑呵呵的欣然接受,心下卻從未當真。

  回憶的畫面幾乎濡濕了她的眼睛,李宓強自眨下心中傷感的淚意,微微一笑的頷首,「我喜歡他,很喜歡他。」

  阿咪震驚的瞪大眼睛,隨即又笑成瞇瞇眼,他知道宓姐喜歡他嗎?」

  「不知道。」童言童語他並不當真吧!李宓苦笑,「如果不是再度重逢,他很可能已經忘了有我這麼一個人了。」

  「宓姐你——」阿咪猶豫了一下,「你不準備告訴他嗎?」

  「告訴他?」李宓怔怔的重複,視線調向窗外閃爍的星空。

  七年了,物換星移,就連天上的星星都不是她所熟悉的方位了。

  「不一樣了。」李宓搖頭,彷彿在自言自語,「他有他的世界,這樣的我,是絕對不適合他的。」

  「你不適合他?」阿咪直覺的反應,「他適合你就行啦!」

  李宓微微怔忡了一下,迎視阿咪那雙純然的大眼,苦笑的搖了搖頭。

  她在做什麼?試圖向一個孩子解釋自己的感情世界?封藏了七年的感情,難道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找一個出洩口?

  飛車黨的身份配得上江笙那樣快速竄起的新銳導演嗎?她不敢想,更不敢想像她杜絕了宮老販賣毒品的契機,自己的未來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境地?

  關若采……眼前又浮現那個守在江笙身邊七年的女人,李宓再次抽動臉上的肌肉。

  江笙……應該是屬於那個女人的吧!

  ☆  ☆  ☆

  「我不瞭解,我的的確確是不瞭解。」

  偌大的客廳裡迴盪著咬牙切齒迸出的字句,若采憤怒可聞的沉重呼吸聲,再再表明了她對江笙的解釋視為荒唐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看看你。」美眸的焦點再次落向江笙受傷的左手,「那個女人害你的手廢了,你竟然還想幫她導向正途?!」

  導向正途?!說起這四個字,她更有氣。她到底是哪顆眼睛沒長好,竟然會愛上這個冥頑不靈的男人?說什麼他要將那個飛車黨的小太妹拉出沉淪的泥沼?乾脆教石頭點頭還不更省事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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