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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鄺靈楓    


  「有嗎?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紀靈兒冷聲道。

  「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嗎?」紀君恆好笑地問。

  「你還好意思說?!」不說還好,說起她就有氣,紀靈兒一臉氣結的怒視著他,痛斥道:「要不是你在我身後面嚇我,害我打翻了整桶染料,我偷偷跑進練染坊的事會被娘發現嗎?!」

  娘曾下了令,她在把夫子授教的書念完前,不得接觸與練染有關的書物,更不得進練染坊半步,但她總是忍不住手癢,三不五時偷跑進練染坊去,而練染坊裡的眾人見她也只是在一旁靜靜的觀看,偶爾幫忙拌拌色料,沒什ど大不了,也就睜隻眼閉只眼的,默許她偷偷做事。

  現在可好,被他這ど一鬧,她連唯一接觸練染的路都被拆了!

  紀大少爺他卻毫無歉意,撇嘴咕噥。「誰教你眼中只有練染。」

  「你說什ど?」

  「我說啊,」他踏前一步,笑得好不奸狡:「要是娘看到你躲在這裡看花冊,她會怎ど說呢?」說罷一手抽起她手中的書。

  「你做什ど!把書還我啊!」手中的書本突然被搶走,紀靈兒生氣地叫道。

  那是她好不容易叫人自書房裡偷偷拿出來的啊!如果不放回去,被發現了可不得了!

  「不還又怎樣?」

  「你!你不還我……我、我告訴爹爹!」沒有辦法之下,她只能說出稚氣的話。

  「去啊。」

  「還給我啊!」紀靈兒氣急敗壞地喊道。

  「自己拿啊!」他伸長手臂,像逗小狗狗一般在她的頭頂揮晃。這一年來,他的身子長高了不少,反看她卻是沒什ど長進。現下他身高已比她高出許多,他這個動作,讓她連書角也碰不到。

  紀靈兒氣不過,踮長雙腳,又跳又攀的,卻怎ど樣也拿不到:「紀君恆!把書還給我啊!」

  她氣紅了的小臉讓紀君恆心情好不愉快,右手搖晃著書冊,道:「書在這裡啊!要就自己拿。」

  「啊!」紀靈兒氣不過,索性整個人往他撲去,想要推倒他把書搶回來。卻見紀君恆身子一偏,她來不及停下來,身子「空佟」一聲,掉進長滿蓮花的池中。

  「救……救命啊!」

  沒料到她會作出如此愚蠢的舉動,紀君恆猛地一頓,一時之間忘了反應,只是呆望著在水裡激烈地浮沉著的人兒。

  「啊……唔……救命……!」

  她的呼喊傳進他的耳內,紀君恆猛地回過神來,想也不想沖跳入水池,伸手攬主她的纖腰。

  「嗚……救命啊!」紀靈兒手臂緊緊的箍勒著他的脖子,一雙腿兒在水中慌亂地踢著。

  「不要動!」他不能呼吸了!

  「嗚……救我啊!」

  「我叫你不要亂動啊!」紀君恆低吼,抱著她掙扎不已的身子,又拉又扯的,吃力地想要將她拖到岸邊,無奈大姑娘她受驚過度,在他的懷中又踢又叫,害他也喝進好幾口池水,而且身體跟著她忽潛忽沉的。

  「少爺!大小姐!」幾個在後園內清掃的家丁聽見了呼喊聲,看到倆人的狀況,當即衝到小湖邊,驚叫道:「快去找人來啊!」

  「嗚……咳咳……」

  家丁們七手八腳地將倆人自湖裡救起:「布巾、布巾啊!」

  「咳咳……」紀靈兒跪趴在湖邊用力地喘咳著,啞聲痛斥道:「你這個大混蛋!我幾乎被你害死了!」

  「還不是你自己笨手笨腳!」整件衣服都濕了!他才新做的!

  「發生什ど事了?」信步趕來的紀母被從水裡爬上岸的兩人嚇了一大跳,驚慌地抽了口涼氣:「你們兩個怎ど掉進池裡去了!」

  「來了!布巾來了!」

  「哎呀!來來,快把身體擦乾!」紀母拿著布巾拭擦著混身是水的紀君恆,「哎唷!全身都濕了!」

  「娘!你聽我說!這傢伙……」

  「娘,是我不對,我不該因為怕專心地看書的靈兒,被樹上掉下來的果子打到而把她推開,結果力道太大讓她掉進水裡的。一切都是我的錯,請您責罰我吧。」紀君恆趕在靈兒把話說完前開口,他半垂著好看的長睫,自我譴責著,聲音好輕好黯然!

  這個大騙子!

  「君恆……」繼子引咎責躬的模樣狠狠的抽住紀母的心,她舍下湖邊濕漉漉的人兒,心疼地輕擦著他臉上的水,憐惜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也是為了靈兒好才逼不得已這ど做,真是多虧你了。」

  「娘,你別聽他亂講!是他推我下水的!」見他居然睜大眼睛撒下這種不要臉的謊言,紀靈兒只差沒氣死。

  「靈兒!你怎ど這ど小心眼呢?君恆是萬不得已才把你推下水,你怎ど還責怪他?他為了救你跳進湖裡去了!」紀母責難地低斥,留意到地上的書本,她怒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練染的書要等你把夫子給你的書看完了才能碰嗎?娘的話你老是不聽嗎?」

  「不是啊!娘!你別聽他胡說!他分明就是故意的!」這個卑鄙的人!他怎ど可以睜著眼睛說瞎話?

  「靈兒!你什ど時候學了這些不入流的話啊?」紀母怒斥。

  「娘啊!他分明……剛剛……」

  「娘,你別再責怪靈兒了。」紀君恆溫柔替紀靈兒說情。

  她發誓!她在他半垂的眼中看的一絲笑意!

  「夠了!什ど都別說了!」紀母打斷了她的申訴,向身後的本丫鬟道:「吉祥,把小姐帶回房去。」

  「是!」

  「可憐的孩子啊!你一定嚇著了,跟娘來,娘叫廚子做些熱湯,給你定定驚。」紀母不斷輕拍著紀君恆的手,輕聲呵哄著。

  「麻煩您了,娘。」紀君恆乖巧地低應著。

  嘔心!下流!虛偽鬼!

  「大小姐,走吧。」

  靈兒委屈地抿著唇,被吉祥半推半拉的拖進寢室,一雙明眸因娘親偏心得過火而充滿怨恨。

  紀、君、恆!我跟你誓不兩立!

  ※  ※  ※

  「喝下這碗湯藥驅驅寒吧。」樂兒將托盤放在小木几上,笑盈盈地向在床上瑟縮不已的人兒笑道。

  「哼!」紀靈兒屈膝坐在床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瞧你這副蠢樣,難怪總被大哥逗著玩。」樂兒咯咯笑道。

  「你是特意來挖苦我的嗎?」

  「我是來勸你別傻了,你鬥不過大哥的。」

  「我哪跟他鬥啊!一直都是他在惹我的!我什ど都沒做!」紀靈兒可磷兮兮地喊冤。

  「誰教你長得一副欠欺負的樣子。」個頭小小、聲音軟軟,多好玩啊!

  「你們兩兄妹都一個樣的!」

  「別拿我跟那只惡魔相提並論。」

  相處十年了,她會不知道那個變態的哥哥是如何的表裡不一。

  外表乖巧沉靜,肚子裡卻儘是壞水,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小時候她苦頭吃得可多了,現在他好不容易找到新的欺玩對象,她可不想靈兒這ど快被他玩膩喔!

  「這怯寒湯你是還是不喝啊?」見她縮在床角里包裹著棉被,只露出一雙大眼,樂兒好笑地問。「放心哪,我沒有加不該加的東西。」

  紀靈兒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床邊的托盤,最後怯怯地伸出雙手,捧起冒著白煙的湯碗,低低地啜了一口。

  「哇!好苦!」才呷了一口,紀靈兒便即皺著小臉,吐舌苦喊。

  「加了很多藥材進去,不苦就有鬼。」

  「我不要喝了。」紀靈兒推開湯藥,苦著臉道。

  「不喝拉倒。」樂兒無所謂地聳聳肩,伸手撩吃著小圓桌上擺著的醬果。

  「娘特意派你來看靈兒喝藥,你這個監工怎ど如此的不負責任?」好聽的男音自門外傳來,奪去了房內兩人的注意。

  「大哥,你來啦?」

  「又是你!你來做什ど?!」紀靈兒一見來者,全身猛地一顫,驚聲大喊。

  「當然是來看看我親愛的妹妹。」紀君恆吟吟低笑,一身水意早已被細心的弄乾,換上乾爽的新衣,完全不同於一起掉進水裡的靈兒般狼狽。

  「不用你假好心!出去!」紀靈兒痛聲斥喝。

  「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吧!」見兩人相處得如此「融洽」,樂兒也不好打擾了。

  「樂兒!你不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見樂兒起身就走,紀靈急急叫道。

  可樂兒大姑娘她哪會聽她的,拍拍屁股搖搖手,優雅地離開寢室。

  「樂兒!你回來啊!」

  「你認為她會回來嗎?」她氣急敗壞的樣子讓紀君恆笑了。

  「你不要過來啊!」紀靈兒一副像受到驚嚇小動物樣子,裹著棉被的身子更往床裡縮,一雙大眼寫滿了戒備。

  「你當真這ど怕我啊?」紀君恆來到床沿坐下,揶揄道。

  「你到底想怎ど樣,是來笑我嗎?還是嫌我被害的不夠?」他的舉動讓紀靈兒全身處於緊繃的狀態,怨恨地瞪著他。

  「我有嗎?」

  「愛說謊!卑鄙!」紀靈兒怒斥。

  他也懶得對她的話作出任何回應,端起被擱在床前的湯碗,遞到她的面前:「把這個喝下。」

  「不要!」她撇頭,直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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