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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白芸 「怎麼淨瞪著我看?」凌洛風柔聲道。 連君瑤回過神來,習慣性地低下頭,片刻才低聲道:「乾娘和小智的事……」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搗住小嘴。 「別謝我!要謝也得由我向乾娘和小智說,他們為我保住了你們母子三人,這份恩情我報也報不了。我打算好好栽培小智,讓他以後做我的副手!」 連君瑤為他體貼的安排感激地點點頭。 「咱們進去吧,該用膳了!」凌洛風牽起她的小手入內。 小桐和小巧一見爹時,即高高興興地喚著爹,圍到他身邊來,尤其是小巧,胖胖的小手鉗住他的大腿,仰高精緻的小臉,一臉渴望抱抱的模樣。 沒想到才相認不過幾天,兩個孩子便跟他這樣熱絡了,尤其是小巧,她一向怕生……想必這就是父子天性吧! 那件事說開了,起碼解開了長期糾郁在她心頭的其中一個死結——她的兩個寶貝不再是來歷不明的私生子,往後他們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了——為此,她也該心滿意足,不該再有遺憾了! 望著他彎腰抱起小巧,健壯的身軀竟不穩地晃了一下,連君瑤不覺愣了一愣,禁不住細細看一眼他的側臉,竟發覺他的臉色灰白憔悴地不成樣子……印象中,他總是精神抖擻,力大無窮,隨手便能抱著她這個大人來回走動而無一絲氣喘。 這時正逗得小巧咯咯笑的凌洛風側首望向她,鼓勵的眼神示意她有話儘管說。 「你……」遲疑了一下,她終究還是問:「你生病了嗎?」 聞言,他嘴角的笑痕擴深,騰出一隻大手握住她的手捏了一捏,「我沒事,你別擔心!」 他的溫柔,依然令連君瑤不能自制地臉紅,而四目相對,竟讓她一時慌得心兒亂跳,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擺。 席間,她一直低垂著頭,食不知味地聽著他們三父子的笑鬧聲。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那麼一切將是多麼的美好。 美滿的家庭,幸福的生活…… 可惜,幸福美滿……總是離她那麼地遙遠! 天意,弄人啊! ☆ ☆ ☆ 這天一早,連君瑤去湖邊探視完丹紅妃後,一如往常地回房裡念著心經—— 自那天起,凌洛風便要他們三母子搬進聽濤閣裡,又請了夫子來教兩個孩子唸書習字,連君瑤則在他的准許下在湖邊種植起丹紅妃,日子一天天過去,生活變得有規律。 「娘,爹說要帶我們上市集!」小桐一臉興奮地衝進來。 「小桐,娘……不想去,你和小妹陪爹一起去吧!」 「娘——」小桐和被凌洛風抱著進門的小巧同聲哀叫,據經驗得知,娘不去,爹是不會帶他們去的。 「既然娘不想去,那咱們就留在這兒陪著娘吧!」凌洛風氣定神閒地笑道。 「娘,去嘛,爹說市集裡有許多好玩的玩意兒!」小桐可精了,爹說過娘最容易心軟了,多求兩聲就成了,「娘,一塊兒去,好不好嘛?」 「這……」連君瑤下了一上午的決心就此動搖,而小巧又從凌洛風的懷中伸手摟住她的脖子,在她臉上亂舔亂親,嗲聲相求,弄得她又癢又酥,只好答應了。 每回都是這樣,連君瑤再遲鈍也知道一雙兒女是受了誰的唆使,她忍不住抬眼嗔了一眼「罪魁禍首」,而他卻只是愜意地回以眨眨眼。 凌洛風分別給了一雙小兒女一個讚賞的眼神,父子三人再度作無間地「挾持」他們的妻、娘高高興興地走出房門。 出了聽濤閣的門,連君瑤這回學乖了,趁他一個不留神,拖著一雙兒女的手便溜進後面的轎子裡,誰料才剛坐穩,便見他掀起布簾。 「四個人太擠,太重了,你……」她想拿他說過的話堵住他,誰知她的話還沒說完,卻見他挑挑眉,小桐小巧便乖巧地站起身出了轎子,找前頭的小青姨去了。 見她又不甘心又急又窘得俏模樣,凌洛風止不住發噱,咧著嘴一屁股貼著她坐下來,然後陪著她玩你退我進的遊戲。 「你可不可以坐過去一點?」被逼至角落退無可退的連君瑤,無奈地開口。 「不是不可以……」可她等了許久,他就是不曾移動分毫,忍不住抬頭望向他,卻見他正似笑非笑地睨著自己,緩緩說道:「可是我不想!」 她從不曾想過他會如此惡霸無賴,可最近他是益發喜歡這樣欺負她了,連君瑤不禁氣鼓了腮幫子。 凌洛風睇著妻子脹紅的臉,忍不住呵呵笑。他本就喜歡逗她,可近來這卻成了一種必須得手段——他純粹的溫柔只換來她越來越沉默退避的回應,逗著她玩,起碼她有時還會多跟他說幾句話,多抬頭看他幾眼。 不再理他的不正經,連君瑤想起有件正經的事—— 「我……我聽小青說,你讓紫菱走,這……好像很不好……」 「你不必為這件事煩惱。你放心,我已經將她安置妥當,她後半輩子的生活都不用愁!」凌洛風知道她善良的天性又在作祟,遂解說道:「再說,她繼續待下去,這輩子就注定等於沒丈夫,讓她離開對她反而是件好事,說不定她還能另外找到個好歸宿。」 「可是一個女人的聲譽……」 「小瑤,記得我曾說過我只會納一個妾嗎?我當初所指的人就是你!」他盛滿深濃感情的黑眸牢牢抓住她的視線,「你瞧,我的妻是你,妾也是你!」注意到她的退縮,他的聲音裡滲進了戲謔,「我光是應付你這個小愛妻、小愛妾就忙不過來了,別的女人我哪還顧得上?」 連君瑤別開頭,無論是他的溫柔還是他戲謔地逗趣,在在都令她心慌意亂。 凌洛風微笑著退開一點,他並不打算逼她,反正來日方長,他們有的是一輩子的時間。 ☆ ☆ ☆ 可俗話說的好——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除了李大嬸和小智子外,這些太監還包括小青為首的一群下人。 「少夫人,您為什麼還是不太搭理少爺呢?我明白,他當初休您自然是他的不是,可這些日子來,他待您的好,難道還不能讓您消氣嗎?」這天,小青逮著機會,又準備對主子曉以大義一番。 「不,我沒有為那件事生氣。」連君瑤搖搖頭。 小青聽了更加不明白。她瞧得分明,少爺對少夫人是有情有義,而少夫人對少爺也一往情深,既然少夫人已經不再為當年的事生氣了,那還有什麼問題? 總之,不管有什麼問題,只要拿出事實來努力遊說,就不怕少夫人會不心軟。 「其實我想少爺心裡也不好受的。我聽守夜的丫鬟們說,這幾晚,少爺一到三更天便獨自一個人來到院子裡,那眉頭的結可是打得死緊,時常一坐便坐到天亮才回房去!還有,您可記得您回莊裡的隔晚?那晚下了整整一晚的大雨,可不知為何,少爺竟自個兒跑去竹林那邊淋雨,把整片竹林給毀了大半。」照她猜測,少爺會這樣八成跟少夫人脫不了關係。 「幸好清叔發現了他。清叔的老婆今早悄悄告訴我,她聽清叔說當時少爺好似得了失心瘋,紅著眼對著竹林亂劈亂砍,全無章法,口裡還不停吐著血,他見狀忙將走火入魔的少爺扛回勒大夫那邊,可到了舒雲閣後,少爺已奄奄一息,要不是勒大夫剛為了老爺的病求得了一枝能起死回生的千年人參,恐怕少爺已經沒救了!」 連君瑤不穩地晃了兩下。難怪他那十幾天會那樣憔悴蒼白,一躺上床總是疲累得先她而睡,原來是曾到鬼門關裡轉過一趟。 小青將主子一臉的心痛看在眼裡,遂將今早聽到的話複述一遍,「雖有千年人參,但勒大夫和清叔他們四個還是合力救了他好幾個時辰才終於將他救醒。可少爺一醒過來,便牽掛著您,並下令清叔他們不可將他受傷的事告訴您,想必是不想您為他擔心!」她語氣一轉又勸道:「除了少夫人您,我從不曾見過少爺哪個女人這樣好過。莊裡每個人都看得出他對您是真心的,就衝著這點,您何不將以前的事放開?往後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您說對不對?」 連君瑤痛苦地將臉埋進掌中,半晌才苦澀地道:「小青,你不會明白的,有些事……永遠也不可能放得開!」人非草木,他待她的好,她怎麼可能感受不到? 可她……終究是個不可原諒的女人! 小青沮喪地歎口氣,可是見主子一臉的苦楚也不好再說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