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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頁     芭芭拉·卡德蘭    


  她很感謝紐百里先生給她的錢還有多餘可以購買飛機票,「我一定把全部的錢,每個便士都還清,」她發誓。但她心情很沉重,想到她得用多長時間啊。

  旅館帳單和小費雖說只是住這麼短時間,卻簡直大得驚人,這些費用和買到倫敦的飛機票使她想到要是花費省一點,她可以作幾十次的旅行。

  可是她沒有時間去想,沒有時間考慮節約錢的辦法,她馬上要做的事是離開邁克爾,離開塞納,並排除一切使她回憶起他和他的生活的事。

  然而,當她飛上了法國天空時,她知道她永遠不能忘掉留在記憶中的事。在回家的路上,她只是想到他的聲音在說,「我愛你!」想到他看著她的那雙眼睛,他那張靠近她嘴唇的嘴。

  「我愛你!我愛你!」

  她發覺自己念這句話念得出聲了,直到空中小姐站在她面前說:「你要什麼嗎?小姐。」

  她臉紅了,急忙回答:「不,謝謝你。」

  飛機坐滿了乘客,她很幸運地遇上有人退票。「在每年的這個時期,我們通常沒有空座位。」航空公司職員告訴她。

  但是,塔裡娜覺得不論任何事或任何人都無法制止她從邁克爾身邊逃走,正因為她迫切期望和他在一塊兒,因而她知道命運會不可避免地強迫他們分開。

  「我愛你!」她仍然能聽見這句話,在她的記憶和心中發生迴響,這時她正在牧師住宅的黑暗的老式廚房裡攪拌蛋糕。她把攪拌好了的麵團放在鐵罐內,上面覆蓋了防油紙,然後放在火爐上,正在這時,她聽見前面的鈴又響了。

  「哎呀,討厭!」她高聲說,她用撲面的手將頭髮從前額向後推去,匆忙穿過鋪著陳舊油氈的小廳走到門口。

  她打開門,是邁克爾站在那裡。

  「啊!」

  她只能站在那裡呆呆看著他,從她嘴唇裡發出的聲音既不是驚訝又不是歎息,也許是兩者的混合。

  「我能進來嗎?」

  他已經脫下了帽子,站在那裡,在他曬黑的臉上他的眼睛顯得很黑,很漂亮,不知怎的又帶上一點無法解釋的懇求神情。

  「是,我想可以。」塔裡娜說,在她聲音裡帶了點哭聲。

  他走進小廳,她在他後面關上了門。「請到起居室來,好嗎?」她問道。

  她在印花小圍裙上擦了擦手,在前面引路,然後脫下圍裙放在門邊的靠椅上。

  她穿的是一件舊的棉布長外衣,由於經常洗,顏色已經褪了,並且裁剪得也不合體。雖給如此,但也未能完全掩蓋她那苗條的身材和隆起的豐滿的胸部,雖說當她穿上吉蒂借給她的製作昂貴的時髦服裝時,她的線條更顯得突出。

  起居室看來破舊,有點簡陋。她母親的針線筐放在沙發椅旁邊,還有一堆準備織補的襪子放在盆子上。有一張埃德溫娜只畫了一半的油畫,四周還有顏料盒、畫筆、抹布,統統放在一張桌子上,有些零亂的教會刊物,有為老人捐款義賣的做好了一半的物品,還有父親用的參考書放在靠椅和家俱上,到處都是東西。

  「我很抱歉這房間太不整潔了……」塔裡娜幾乎無意識地說,隨即她的聲音慢慢變得聽不見了,她站在那裡瞧著邁克爾。

  他背靠著空火爐台站著,在他臉上有某種表情使她摸不著頭腦。

  「你是怎樣找著我的?」她突然問道。

  「我打電話給吉蒂,硬要她告訴我你的地址,我肯定你回家了。」

  「那,你為什麼來呢?」她詢問。

  「來看你。」他答道,「因為我覺得我應該得到一個解釋。」

  她害怕的正是他會這樣說,她感到自己在發抖。她把臉轉開了,扶著一張椅子站在那裡。她感到難受,希望房子坍下來,或大地裂開,把她吞進去。

  「你沒有想到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吧?」邁克爾溫和地問。

  「我……想是的。」

  「為什麼你不信任我?」

  「我怎麼能呢?事情做得太過份了。」

  「那就更應該信任我。更應該對我講真話。」

  「我不能。」塔裡娜激動地說。「我不能。」

  「好,你現在能告訴我嗎?」

  她在痛苦中激出了強烈的自尊心,她發出了滿腔怒火。

  「你自己不能看嗎?」她問道﹒「你難道不能看出,我並不是我假裝的那個有錢的女繼承人嗎?我是塔裡娜?格雷茲布魯克,一個伯蒙德賽的牧師女兒,這是我的家,你所想到關於我的一切,以及我告訴你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講話非常衝動。接著,過了一會邁克爾說:「一切嗎?」

  「一切有關緊要的事,」塔裡娜答道。

  他沒有動,可是,她覺得他靠近了她,她緊緊抓住靠椅,直到她的手指關節發白了。最後她說:「現在你知道了真實情況,我不名一文,為什麼你不走呢?」

  她講話時閉上了眼睛,一半指望聽見他從她身邊走過去,聽見他在走廊裡的腳步聲。

  「那麼你真以為我是對你的錢感興趣嗎?」邁克爾說著,音聲裡帶點嘲笑口氣。

  「你認為我有錢,而你需要錢。」塔裡娜有點不連貫地說。

  「誰告訴你的?」

  「吉姆?卡森就講過。」

  「我要是見著他,我得擰斷他的脖子。」邁克爾開玩笑地說。「吉姆一向是個不可救藥的愛講閒話的傢伙,那麼,你認為我是一個騙女人錢的拆白黨嗎?」

  「當然,吉蒂也是那麼說的,那就是為什麼你總和伊琳在一起。」

  「對,邏輯上是那樣。」邁克爾讓步說。「這似乎是我能打進紐百里家的唯一辦法,但是,你和我情況不同,至少我是那樣想的。」

  在一陣沉默之後,他接著說。「假使我告訴你我不把錢放在心上,又怎麼樣呢?」

  「你總是考慮錢的。」塔裡娜答道:「縱然你自己也許不要錢,但你認為我是一個被錢包圍了的人,穿衣是錢,讀書是錢,有一個富有、豪華的家庭背景。你認為你是在和那種人在戀愛,而我一樣也不是,我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這個人是你從來沒有遇見的。」

  「那麼,認識你就更有意思了。」

  「不,不會的。」塔裡娜反駁說。

  她終於轉身離開了他,穿過房間站在書桌旁邊。「你不瞭解。」她說。「我和你認識的人或你感興趣的人完全沒有共同之處。我對那個世界也不瞭解,雖然在那裡一時會使人興奮。可我不能那樣生活下去,我不能長久扮演下去,事情總會揭穿的。」

  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接著是一陣沉默。後來邁克爾非常溫柔地說:「我們可以一起假裝喜歡那樣的生活。」

  在他的聲音裡含有一種柔情,使她渴望跑過去,向他伸出手臂,並告訴他說只要他繼續愛她,她願做任何的事。然而她決不能;她應該挽救他,不是從他自己而是從她身邊,從他以為她像的那個人身邊。

  「請走開,」她說。「你不明白你在講些什麼,在幹些什麼,你和我,我們彼此都毫不相干,你愛上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那你怎樣呢?」邁克爾說。「你是愛上了誰呢?」

  任憑她如何堅決,塔裡娜感到自己眼睛中滿含著淚水。「我還有我的工作,」她有點哽咽地說。

  「那就夠了嗎?」邁克爾問道,「你會真正甘願忘記那晚在遊艇上我初次吻你嗎?那天晚上我們在特魯維爾的那個奇妙的飯館裡一起跳過舞,我們沿著海岸走回來,在旅館的陰影下我吻了你,這一切你都忘記了嗎,塔裡娜?」

  「別講了。」塔裡娜轉過身面對著他。

  「你在折磨我,」她說。「你是故意這樣做的,你想叫我軟下來,想叫我……」她的聲音很悲傷,「我不知道你打算幹什麼,現在請走開,快走。」

  眼淚不斷沿著她的臉頰淌下來,邁克爾突然來到了她身旁。「啊,親愛的!」他說。「你是多麼不明白,多麼愚蠢和糊塗,你沒有意識到我愛你嗎?」

  「但是你不愛我,」塔裡娜啜泣說。「不是我,不是真的我。」

  他把她抱得緊緊地,使她喘不過氣來。「我愛一個人,名叫塔裡娜。」他說。「她有烏黑的頭髮,一雙困惑、忠實的眼睛。在笑的時候面頰上有兩個酒窩,和一張動人的嘴,逗引我無法不吻它。我知道我並不喜歡吻那含著鹹鹹淚水的嘴,但是我願意冒點風險。」

  他低下頭,在她能阻止他以前,他的嘴唇已經吻著她的了,她想把他推開,可是她的手軟弱無力地拍打著,終於突然不動了。

  他使勁抱著她,緊緊靠著自己,他的嘴唇完全控制了她的,所以她只能躺在他的手臂裡,四肢癱軟,無能為力,完全憑他擺佈。

  經過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他抬起頭來看著她的臉。她面色緋紅,顫抖地靠在他的肩上。

  「你為什麼要和命裡注定的事對抗呢?」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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