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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頁     芭芭拉·卡德蘭    


  「我看來像是會情人去的,」她想入非非地對自己說。她突然感到一陣劇痛,想到邁克爾遠在法國北方,她肩上的蘭花在車上過了一夜,好像有點蔫了,它們也許失去了鮮嫩,但還是使她顯出闊綽和異國的情調,她慢慢地走到站台上。

  一時她站在那裡,猶豫不決。

  「小姐要出租汽車嗎?」服務員用法語問道。

  「我想有人來接我,謝謝。」塔裡娜說。

  他領她沿著站台走去,塔裡娜突然看見一個中年婦女面帶歡迎的笑容迎面而來,一秒鐘後,她毫不懷疑這就是那個假裝的簡?伍德魯夫。

  「親愛的塔裡娜!」這個婦人揮動手臂抱住塔裡娜,吻著她的雙頰說,「你能這麼遠來看我,真太好了!我說不出有多麼高興見到你。」

  她說話聲音很高,帶著明顯的加拿大的口音。隨後她挽住塔裡娜的手臂,用相當差的法語告訴服務員說,她有車在外面。

  「我的確願你一路安適。」她說,她們一直走下去。「我老是想著你得旅行這麼遠的路,我覺得我太狠心了,在這大熱的天氣請你來。」

  「我很舒適,謝謝你,」塔裡娜相當生硬地低聲說。

  她不能不覺得很難為情,同時又幾乎很害怕,這整個的事是那麼的不真實;她偷看了她的同伴一眼,似乎更是難以相信這個伶俐的、衣著人時的婦女竟冒充貧窮寒酸的簡姨。

  「我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給你弄了一間房。」這個偽裝者說,「輝煌大旅館每年這時都住得滿滿的,當然我知道你想要一間向陽的房間,他們想給一間後房,但我馬上制止了他們。我告訴接待經理說,『我的侄女無論到什麼地方總是要住最好的房間。』我大鬧一場以後,他們馬上發現了一間空房——在四樓,還有單獨的陽台。」

  「那太好了。」塔裡娜好不容易裝出熱心的樣子說。

  「現在,我想聽聽所有家裡的消息。」她的同伴接著說。「你一定得告訴我一切關於你親愛的媽媽的事,去年冬天我很擔心她的身體。」

  塔裡娜正要突然說出「為什麼?」馬上她認識到這個問題提得太不慎重,幸虧這時她們已經到了車站大門口了。服務員提起小提箱放進了在門外等候的一輛非常時髦的轎車內。

  她正要給服務員小費,但她的假姨媽揮開了她。

  「給你,」她說。

  她給了他一筆在塔裡娜看來是多得不正常的小費,這人顯然非常高興,口裡說:「十分感謝夫人,」車子開動後還跟了一段路。

  當他們駛離車站後,這個婦女俯身向前,查看她們和司機之間的玻璃窗是否關緊了,然後她似乎才舒了口氣。

  「真見鬼。」她說,「我非常害怕你不會來。」

  塔裡娜沒有吭聲,她不知要講什麼。她有她的指示,她想,她會不折不扣地執行。她不願意對這個婦女提到計劃或別的事情。

  「你一點也不像我盼望見到的人。」這個中年婦女說。「我想會是一個年齡大得多的相當老練的人,假如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可是你還只是一個孩子呢。」

  「我快二十一歲了。」塔裡娜說。

  「那對我來說,只是個抱在懷裡的嬰兒。」這婦女答道。「天哪!要是我能講我差不多二十一歲該多好。我真希望我再活轉去一次。」

  她顯然不希望塔裡娜問為什麼,所以當她們的車向海邊開去的時候,她們的談話又一次暫停下來。

  「這真是太美了、」在她們駛上海濱時,塔裡娜用種肅然的讚美口氣說,她看見長排的梧桐樹和精心佈置的花床,還有一大群衣著艷麗多來的尋歡作樂的遊客在沙灘上玩耍。

  「你以前到過這兒嗎?」這個婦人問她。

  塔裡娜搖搖頭。

  「啊,那麼這算是一次體驗吧,縱然我想你一定經常到各處旅行的。」

  塔裡娜沒有說話,反正她看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對這個婦女撒謊,但是她想一定已經有人講過,她是有錢的格雷茲布魯克小姐。

  「我們被派去的地方並不總是這麼好。」這婦人說,在她的聲音中,塔裡娜聽出她似乎渴望得著什麼。「通常是派到胡衕裡的小酒吧間去或者派到東德,簡直令人毛骨驚然。」

  「在德國嗎?」塔裡娜問道。

  這婦女似乎感到有點不自在。「別講我說過什麼,好嗎?」她說,「我們不應該講出我們到過什麼地方,你是知道的。」

  「我怕我還不知道哩。」塔裡娜說。

  「哎呀,那麼,既然如此,我對你講過的任何事,都請你忘掉它。」這婦女懇求說。

  她似乎突然畏縮了,也不那麼自大了。「你不會希望我惹出麻煩,對嗎?」她問道,「幫幫忙吧。」

  「我什麼也不會講,」塔裡娜答道:「當然不會講。」

  事情變得更離奇了,她暗自思忖,這個婦女是誰?是哪種人僱用了她呢?反正她覺得不只有紐百里先生一個人在後台主持一切,但也許他比她所想像的更為冷酷無情。

  她一想起了在厄爾利伍德的談話錄音,就感到顫抖。

  「喂,」她突然說,「我今晚要回去,那行嗎?」

  「除非給你的指示是那樣講的,」這婦人回答說。聲音中帶著嚴厲的語調。

  「我寧可回去,假如能辦到的活。」她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覺得她受不了這婦女長久跟她作伴,她對自己周圍的神秘事件感到好奇,可是,她並不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切都令人討厭,令人不快。

  「我看不出有任何原因為什麼我不應該回去,」她有點固執地堅持說,「一旦我完成了我的任務。」

  「當然,一切都由你。」這婦人答道,「不過,假如你肯聽我的忠告,你決不要做他們不想要你做的事,萬一你要做,通常會惹出非常大的麻煩。」

  「跟誰惹麻煩?」

  這個婦人把眼睛轉向別處。「你是知道答案的。」她說。

  「今天還有一次晚班火車嗎?」塔裡娜問她。

  「當然有,」這個婦人厲聲說,「如果你要的話,有的是火車、飛機、輪船,但是,假若有人吩咐你呆在這裡一直到明天,那麼,你最好照辦,不然的話,你會發現他們能叫你非常不愉快。」

  她再一次感到顫慄,這一切都難以形容,無法理解,她暗自下了決心要給紐百里先生打電話,大約在六點鐘她能夠通話,假使他不喜歡這樣,嗯,她又能怎麼辦呢?

  她突然想放聲大笑,她竟會害怕某件事或某個人,聽起來該是多麼荒謬呀,畢竟她是塔裡挪?格雷茲布魯克;在家裡有父親、母親、埃德溫娜和唐納德,還有個破舊的牧師住宅可去,家裡的人都在等待她回去。

  他們可能對她發脾氣,因為她撒了一大堆謊。但是同時。不管她幹了些什麼,不管她多麼愚蠢,他們和她是站在一起的,她屬於他們,他們也屬於她,就是那麼回事。

  這個婦人站在她身旁,用驚奇的眼光看著她。

  「你在想什麼使你快樂的事嗎?」她問道。

  「我在想我的家庭,」塔裡娜答道:

  「他們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叫你看起來那樣快樂。」她有點尖酸地說。

  「事實是這樣,」塔裡娜回答。

  「好,這就是輝煌大旅館。」這婦人說,她們的車已經離開大路轉入一條很短的個彎道,開到一個有門廊的大門口。

  服務員們跑了上來,塔裡娜慢慢走下車,她的同伴高聲談著話。服務員們恭敬地領她們進了門。

  「這位是我的侄女,平安到達了。」她說,「火車這次是正點到站,我原以為在車站還要等半小時。請把她送到她的房間,把行李也送上去吧!」

  她轉身朝著塔裡娜。「我猜想你要換衣服,親愛的,是嗎?換上涼爽一點的,我坐在酒吧外邊的太陽下面,你會在那兒找到我的。我為你準備了可口的冷飲,等著你,別太久了。」

  「不,我不會太久的,」塔裡娜隨口說。

  她走進電梯,她的假姨媽揮揮手,轉身走了,塔裡娜聽見她滔滔不絕地跟櫃檯上的一個男人談了起來。

  她的房間在四樓,是一間大屋子,比她在杜維爾的房間甚至更為華麗,遮太陽的天篷拉下來遮住了陽台,房間裡似乎仍然充滿陽光,靠窗的桌子上擺著一大束粉紅色的康乃馨花。

  服務員把塔裡娜的手提箱放在固定箱架上。他等著她給小費,然後在道謝後走出房間並輕輕帶上了房門。

  塔裡娜向房間四周看了一會兒。多麼不可思議啊!她居然來到了這裡。然而她還是忍不住跑到窗前觀看遠處的大海。

  她來到了塞納!嗯。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任何人因為她的冒險行為而向她動怒。至少她遊玩了她從來沒有想到能去的兩個地方。

  她清醒過來,記起了那個在樓下等著她的婦人。她想她該換衣服,下樓去會她了。在此地有一個人時刻陪著她,真是太掃興了。要是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會玩得更痛快些——隨後她想到了花費,於是做了一個鬼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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