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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芭芭拉·卡德蘭    


  「在這個戲中沒有你可演的主角,」伯爵反擊說,「一切都圍繞吉塞爾達為中心。她必須使朱利葉斯信服,她就是別人告訴他的那位女繼承人,從而使他停止追求克拉特巴克小姐,使他全神貫注於他認為會落入自己腰包的約克郡那幾百萬。」

  「捨本逐末,」上校說,「好吧,我親愛的塔爾博特,那一定有它的道理,必將保證第一幕成功。不過更重要的是,另外那兩幕將演些什麼。」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本劇必須在朱利葉斯本人得逞之前上演,」伯爵糾正說。

  「在這點上,我同意你的意見,」亨利·薩默科特說,「在我離開倫敦時,每個人都在盼著隨時會宣佈他們訂婚的消息。」

  「非常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塔爾博特,朱利葉斯在這方面很精明,他會想到如果他提出這樣的聯姻能把你嚇倒,你就會替他清償債務。他以前就這麼幹過,」伯克利上校說。

  「要我打算做這樣的事,沒門!」伯爵激烈地反駁說。

  「那麼,吉塞爾達就得讓他信服啦,」伯克利上校回答說。

  他又一次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使她感到羞澀。

  他提到吉塞爾達時是稱呼她的教名,這沒能躲過吉塞爾達的注意。隨後她卑謙地想,無論怎樣她畢竟只是一個僕人,她幾乎難於期待這些紳士以別的方式稱呼她。

  「說下去,爵爺,」伯爵敦促說,「這正是我們需要你提忠告的地方!」』

  「很好」,伯克利上校以一種更為嚴肅認真的口氣說,「如果預定吉塞爾達為女繼承人,那她最好當寡婦。這將免去眾多的親戚,照常理,這些親戚無疑會千方百計阻止朱利葉斯與她接近,如果預定她住在這屋,這也會省掉在別的情況下所要求的女陪伴。」

  「最好也讓她當個遠親,」亨利·薩默科特說,「要不你們都知道,她作為德國別墅裡的女客人,由此可能落到她頭上的推理會是什麼。」

  這三個男人會意地互相望了望,可伯爵心裡很清楚,吉塞爾達對他們的談話根本聽不懂。

  「如果要我當寡婦,」她說,「他可能會問很多關於我……丈夫的事情。」

  「你可以避而不談,裝作一想到他的死就情緒波動受不了,根本不想去談他,」上校說,「看在上帝份上,務請不要忘記你將需要一個結婚戒指。」

  他的話音裡有一種強烈的感情,伯爵和亨利·薩默科特兩人都知道,這種強烈的感情是伯克利上校的親身感受,由於自己是非婚生子所受到的苦難而發生的。

  四年前,即1812年,上議院審理的這個案子曾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每一個可能找到的證據都被他母親帶來作證,證明嗣子是婚生嫡出的。

  但是上議院卻裁決,上校的弟弟莫爾頓實際上才是第六代伯克利伯爵。

  如此判決使上校的行為舉止比以前更為放蕩不羈,浮誇招搖。

  報刊的渲染報道,他母親所經受的極為痛苦的折磨,還有案件審理拖延的將近四個月期間傳出的聳人聽聞的詳情細節,這一切都使他十分忿懣,同時也造成了他目中無人、蔑視一切的反抗心理。

  他不願承認自己受到羞辱出了醜,但是這些精神創傷注定要留在他身上一輩子。

  「吉塞爾達需要的不僅是一隻結婚戒子,」伯爵說,「而且還需要身上穿的衣物。」

  「對呀,當然需要,」伯克利上校用一種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口氣說,「在這方面恰恰我能幫你的忙。維維恩夫人為我的戲劇演出提供服裝,她是個天才。她還會守口如瓶,這可是最為重要的。否則,整個切爾特南城都會知道,正在給吉塞爾達準備嫁妝。」

  「那麼僕人們怎麼辦?特別是如果她住在這裡?」亨利問。

  上校輕蔑地看著他。

  「難道你認為我僱用的僕人中有誰膽敢對我的客人說長道短,或者對在這房子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隨便議論嗎?」

  他頓了頓,以加重語氣,緊接著補充道:

  「不管外面的人對我有什麼議論,但是我向你保證,在屬於我的任何一座房子裡發生的事情,完全是保密的,決不會讓外人知道,除了有幾個愛刨根問底的傻瓜,就愛相信最醜的新聞。」

  「決不能讓人對吉塞爾達進行胡亂猜測,」伯爵堅定地說,「派人去請維維恩夫人,一定要給吉塞爾達穿戴得符合女繼承人的身份,同時又要穿得樸素,雍容爾雅,不失一個來自約克郡的寡婦身份。」

  「你替她想好了姓名嗎?」亨利問。

  又是一陣沉默,三個男人似乎都在思索。隨後上校首先開口:

  「巴羅菲爾德這個性可以。我記得在我最初演出的劇裡有一個角色姓這個性,是男是女我記不清了,好像應該是來自約克郡的。」

  「很好,」伯爵同意說,「吉塞爾達就當巴羅菲爾德夫人,約克郡一個鄉紳的寡婦,她的丈夫從羊毛上賺了幾百萬。」

  「這位夫人的母親就算是我的一位遠表親,」上校說,「這樣一來,就會徹底根除任何有關姓氏的糾葛。」

  突然,她似乎一下子領悟到了整個計劃的含義,就用一種驚恐的聲音微弱地說:

  「勞駕啦……我伯……這樣做……要是我讓你們失望了呢?要是我被……發現了呢?」

  「那麼朱利葉斯就會躍克拉特巴克小姐結婚,」亨利在別的人還沒能開口之前就搶先回答說,「不管怎樣,闖不了什麼大禍來。巴羅菲爾德夫人可以回約克郡,從這裡消失。」

  他把回答吉塞爾達的請求搶先承擔了下來,可吉塞爾達卻一直看著伯爵,伯爵心裡明白,吉塞爾達是在求他保護,使她安心。

  「你會幹得十分出色的!」他說,「實際上你用不著做什麼事情。我百分之百肯定,一旦亨利告訴他有一位女繼承人正住在這所房子裡,朱利時斯就必定會來看望我。到時候會把你介紹給他。他會以某種方式——我們必須看事態的發展,聽其自然——提出要陪你去礦泉療養勝地,經過幾次一般的會晤之後,可能會請你吃飯。」

  他邊說邊意識到,正是那個想法叫吉塞爾達害怕,但他暗自尋思,真正至關重要的就是這既解決了他自己的問題又解決了她的問題。

  「我有個主意,」上校說,「奈特利掌管我演戲時用的珠寶首飾。」

  他看了看吉塞爾達,似乎感覺到了吉塞爾達佩戴任何值錢的首飾時會出現的手足無措樣子,於是補充說:

  「寶石只不過都是些次等的——是些石榴石、紫水晶。我相信還有一小串珍珠。要是一位女繼承人手頭居然沒有什麼珠寶首飾,那似乎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對,當然會這樣,」伯爵同意說,「真的,爵爺,要是沒你幫忙,要想上演這齣戲是不可能的。你認為過多久維維恩夫人才能把吉塞爾達打扮起來,好讓她登台?」

  「我想事不宜遲,」上校輕鬆地答道,「因為我意識到這事十分緊迫,塔爾博特,我要親自去見她,要她盡一切可能火速趕到這裡來。她一定有幾件現成的裙袍禮服,至少足以應付吉塞爾達初次露面。」

  他一面微笑著,一面向吉塞爾達補充道:

  「那可是重要關頭!你得喚起觀眾的興趣,並在全劇中把握它。」

  吉塞爾達痙攣地顫動一下,他又補充說:

  「不准有『首夜演出的神經過敏』!我決不讓我的演員在首夜演出時神經過敏。我所要求的所有事情就是要他們背熟台詞,照我吩咐他們那樣認真去做。」

  「正是因為我不知道我該說……什麼話,才弄得我十分……緊張,」吉塞爾達說。

  「這一切都交給我好了,」上校用一種幾乎是愛撫的口氣回答,「我會給你編的,吉塞爾達,還能向你保證,我非常精於此道。」

  「我想……我還是……寧願懇請……爵爺,」吉塞爾達小聲說。

  伯爵不由得感到有一種得意洋洋的勝利之感,吉塞爾達寧願依靠他,而不依靠上校。

  但是只要這不意味著公開拒絕,上校就不準備把它當作拒絕來接受。

  「當然當然,」他同意道,「這齣戲是塔爾博特的,我當然不應該破壞這齣戲的戲劇效果,掃他的雅興。然而,我還是要自我任命為舞台監督,我可以毫不自誇地公開宣稱,我是個非常好的舞台監督!」

  「這我們都知道,」伯爵說,「不過你可不要把吉塞爾達嚇壞了。我可以肯定,她以前還從來漢幹過這樣的事情,這對她來說可真不容易。」

  「誰知道,我們可能還有別的什麼喬丹夫人或哈麗特·梅隆要我們照管,」伯克利上校說。

  「甚至還有一個瑪麗亞·富特!」亨利·薩默科特狡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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