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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芭芭拉·卡德蘭    


  「祈禱文拯救了長船,」柯黛莉亞這樣想。「我為什麼沒有想到,假佐一個人熱心地祈禱,說不定就會產生奇跡?」

  她離開馬克,站了起來,很困難地走到傾斜了的舵樓前方。她扶著欄杆,望著下面躺滿了受傷的人的甲板。

  「我們是基督徒!」她大聲地叫道,很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很宏亮,可以蓋過喧嘩的海浪。「讓我們禱告求救吧!因為這個時候,除了上帝,再也沒有人可以拯救我們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試著去記憶大衛常常背誦的騎土團的祈禱文,她開始背誦:

  「啊!上帝,你派遣你的僕人,施洗者聖約翰,使他在荒野呼喚,為基督的來臨做準備。透過聖約翰的代為禱告,我們在你的十字架下航行,請救贖我們免於現在的困厄。假使我們不能救贖,請讓我們帶著幾個世紀以來騎土團勇敢的精神死去。」

  柯黛莉亞說完了,下面甲板上的人以及舵樓上她身旁的人,起了一陣呢喃的聲音:

  「上帝拯救我們!聖約翰幫助我們!」

  她閉上了雙眼,因為它們充滿了淚水。

  祈禱文直接來自她的內心,她相信是大衛把這些話放進她的心中和嘴上使她說出來的。

  她轉身回到馬克那裡。她需要觸模到他,確定他是不是在那裡。她是為他才不畏懼死亡的。

  在她轉頭的時候,她看到了什麼。她眨眨眼,再看一次。

  在岩石的一角,距離他們還不到四分之一哩的海面有一艘三桅船正向他們駛來。

  在桅桿上面鼓滿了風飛揚著的是白色的船旗。

  有一會兒,柯黛莉亞以為這不過是自己的幻想。

  然後,她知道上帝和聖約翰都已經聽見她的禱告了。

  第七章

  柯黛莉亞望著鏡中的自己,知道那件簿薄的白色長衫非常的適合自己,但是她還是不滿意。

  「我看來十分蒼白,」她對那個幫助她打扮的女僕說。

  「您需要陽光,小姐。大夫也說過您今天可以下樓去躺在陽台上的。」

  那可以有點變化,柯黛莉亞想。她關在這間很漂亮的臥室內象囚徒一樣已經有好幾個禮拜了。

  不過醫生堅持她不能到戶外去,直至她完全恢復為止。

  「我在那不勒斯很久了。」她像是在自言自語。

  「是的,笑姐,已經有六個星期了。今天是八月八日,法軍剛好佔領了馬爾他兩個月。」

  那似乎已有兩年之久,因為她沒法看到馬克。

  但是漢彌頓夫人會把他的消息帶給她。他好一點了,他的腿在痊癒中,他每天都派一個僕人到大使館來打聽她的健康。

  自從在西西里的岩石上被雷神號救起,經過一次非常艱辛的航程回到那不勒斯以後,柯黛莉亞便整個地崩潰了。

  她很以自己的體弱為恥。但是,在海上遭遇戰爭的緊張與恐懼,以及後來冒著風浪在甲板上救助傷患,都使得她筋疲力盡、心力交瘁。

  還有,在雷神號她還跟船上的外科醫生起了一場爭端,因為那個醫生堅持要把受傷的人的四肢鋸掉;

  「會生出壞疳的,小姐,」他肯定地說。

  由於柯黛莉亞不准他去做這種屠夫的工作,他就大發雷霆,去找船長訴說她的干預。

  很幸運地那位船長很年輕而容易說服,他因為傾倒於柯黛莉亞的美麗而同意了她的話。

  從聖朱特號救起的人之中有五個人死去。其他的在柯黛莉亞的細心護理下,都日有起色。

  她不顧船長的反對,堅持著每天要親自為那些傷患清洗創口、更換繃帶,從男爵以至那最年少的男孩,都一視同仁。

  她認為這是她的責任,既然已經救了他們,她就不願意由於疏忽而使他們死去。

  「他們都把你當做慈悲的天使哩!柯黛莉亞小姐,」船長告訴她。「當心不要被封為聖者啊!」

  「我才不希望做聖人。」她微笑著說。

  一想到馬克,她就知道她最希望去做的是什麼。

  他們在雷神號上的時候,他一直發著高燒。

  醫生認為他不必鋸斷那條腿是她的功勞。柯黛莉亞則認為假使不是失血太多以及在風浪中浸在海水裡,他的情形也不會這樣壞。

  他們到達了那不勒斯之後,他已恢復得相當好了。他決定不讓他手下的人住進城中那些不妥善的醫院裡,而安排他們進入一間僧侶們專門醫治和護理傷患的修道院。

  柯黛莉亞被送到英國大使館。他自己就到他的一個朋友——一位意大利醫生那裡,讓他照顧他受傷的腿。

  柯黛莉亞知道雷神號是納爾遜艦隊中的一艘。是派去偵察馬爾他的形勢以及法國艦隊的。

  船長對柯黛莉亞所給予他的消息,感激不已。

  到達那不勒斯之後,柯黛莉亞聽說納爾遜上將並不在城內,他正在焦灼地為他的艦隊想辦法供應食物和飲水,因為法國已禁止國王供應他。

  柯黛莉亞病例了,也發著燒。他們讓她躺在一間簾幕深垂的房間裡休養,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西薩宮所發生的戲劇性事件。

  不過,等到她好了一點,漢彌頓夫人就源源本本地把一切都告訴了她。

  漢彌頓夫人的敘述真是太戲劇化了。

  當拿破侖從土倫逃掉的時候,納爾遜正在沙丁尼亞。他就在地中海四處游戈,像一隻狡猾的狐狸那樣盡量到處散發氣味,混淆視聽。

  納爾遜上將追逐他,由於情報的錯誤以及缺乏先頭快艇以至進行很緩慢,但是他窮迫不捨。

  「這一次追逐是全歐洲命運之所繫啊!」漢彌頓夫人感歎著說。「我知道英國艦隊需要食物和水,但是我們有什麼辦法?」

  柯黛莉亞聽說國王害怕得快要發狂,一直把自己關起來。他既怕城中發生叛變,又怕法軍來攻,他已經在幻想他的宮殿被暴民縱火燃燒。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后,」漢彌頓夫人告訴柯黛莉亞。「當威廉爵士在請求、哀求國王幫助他,甚至跟國王爭辯時,我和王后就相擁哭泣。」

  「假使他在那不勒斯沒辦法獲得食水,」柯黛莉亞問。「那麼納爾遜上將會到哪裡去呢?」

  『直布羅陀是他最近的港口。但是,當他一旦轉過方向,那就無異把埃及拱手讓給拿破侖了。」

  「怎麼樣了?」柯黛莉亞喘著氣問。

  「納爾遜上將的座艦前鋒號停泊在卡普裡附近海面,他派了兩名他親信的船長來見威廉爵土,但是我的丈夫除了把實情告訴他以外,也無能為力。」

  「威廉爵土對他們說:『我已經為我們的艦隊進入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港盡量鋪路了。我將會再去向國王請求。不過我必須很誠懇地說,對於是否能夠成功,我是非常悲觀的。』」

  漢彌頓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說:

  「我已經決定該怎麼做了,我要請求正式謁見王后。」

  「她會幫助你?」柯黛莉亞問。

  「威廉爵土帶回一紙公文,那是經過國王批准的。條文上有許多限制。西西里的所有港口都准許我們的傷患登陸。但是食物和飲水只能夠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供應。」

  她歎了一口氣繼續說:

  「我看得出那兩位船長是沮喪極了。我對威龐爵土說:『在納爾遜上將出海之前,讓我們乘遊艇去拜訪他好嗎?』」

  「威廉爵土同意不同意?」柯黛莉亞問。

  「他同意了。我們在傍晚的時候登上了前鋒號,納爾遜上將親自迎接我們,引導我們走進他的船艙。」

  「請問大使閣下已經拿到了命令沒有?」他問威龐爵士。

  「是的,不過那並不令人滿意,恐怕不能符合你的要求。』威廉爵土回答。」

  「那對納爾遜上將一定懸一個打擊。」柯黛莉亞喃喃地說。

  「我看見他的臉是那麼蒼白,眼中帶著痛苦的表情,」漢彌頓夫人說。「於是,我從我的外衣裡拿出一張紙條。」

  「那是什麼?」柯黛莉亞問。

  「我向納爾遜上將解釋,王后在議會有一席位,我懇求她使用權力。她起初有點害怕,我就跪在她面前,請她看在她的王國和她的子女份上——」

  漢彌頓夫人的聲音中斷了,這時,她的眼前浮現出納爾遜上將蒼白的面孔。

  「威廉爵士從我額抖的手中拿起那張紙,」她又繼續說。「讀完了,然後交給上將。」』

  「上將,我從我的妻子手中,呈獻你一份王室的命令,你的艦隊可以隨便在那裡補給食物和飲水,』威廉爵土說。」

  「我以為上將會因為太高興而昏倒,但是,」漢彌頓夫人說,「他只是把命令放在桌上,用一種極為嚴肅的聲調說:『夫人,你己拯救了你的國家。由於你的勇敢和智慧,上帝才賜恩給艦隊的。」

  這真是一個很戲劇性而又動人的故事,柯黛莉亞想。不過,結局如何,還是不得而知。

  當她的健康稍有進展之後,她立刻就意識到西薩宮的緊張形勢有增無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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