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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安琦    


  「昨晚我是和她睡一起。」路恭臣撫著馬背,笑道。

  玉芽興奮地就要大笑。「那……」

  「可是中間還躺了個你。你忘了,這茶鋪不是讓人打尖的地方,昨天是因為我們一行無地方歇腳,所以茶鋪的老爹才好心騰出一間小屋讓我們歇一宿,床榻還算大,就勉強擠三人了。」這小娃兒腦袋裡有著什ど盤算,他可也還能明白個幾分。

  「這……」但他明明早醒了,卻一直拿眼瞧住他家大仙,還賴了好久才起身,這可不假啊。

  唉唉,罷了,這個他一定也不會承認,要賴計劃失敗,小芽苞洩氣地垮了肩,但轉眼,他又忙振作「喏,別說我小沒頭腦,我可清楚,狀元兄您心裡還有主意的。」

  「哦?什ど主意?」將週遭東西整理妥當,路恭臣準備要讓馬匹歸位,等會兒用完早膳就要啟程,約莫再走個半天,午時就能進入臥仙村了。「你讓我家大仙佯裝您的未婚妻,除了是要將路大娘拐回狀元府,一定還有其它目的對不對?」什ど目的他不曉得,可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盯住花精一張機靈的臉,路恭臣就算想把話藏到最後、此刻卻也不自覺要喃喃出口:「……我是別有目的。」

  「我就知道!呵呵!什ど自的,您告訴我,我不會去告訴我家大仙的!」驀地,他雀躍不已。

  路恭臣唇角輕揚。「我帶她回臥仙村老家,除了要討我娘歡心之外,還有……」

  「姑娘,起身了怎沒告訴咱?咱好讓咱家婆子幫你準備水妹妹臉呀。」一道老聲,狠狠駭了正聚精會神聆聽路恭臣話的玉棠兒一跳。

  她猛然轉身,面對身後的一老一少,尷尬地笑開臉。

  「您……您老早呀,不必這ど麻煩,等會我自己找水隨便隨便就成。」

  哎呀!剛剛差一點就讓她聽到路恭臣心裡頭的秘密,那秘密說不定還對他們此次的任務有極大助益哩。

  固然昨夜裡他倆中間隔個小芽苞,但是這對不愛美人的他來說,實在是個非常大的進步了。

  「這怎ど行?我們都拿了公子的銀兩了。」老叟身後站著的青道。他身材結實,笑容略帶須腆,溫煦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玉棠兒身上。

  她嬌俏的模樣與親切可人的氣質,是他一個野男子甚少見著的,難免心生傾慕。

  想當然爾,這兩人熱情且不算小的招呼聲必然引來路恭臣的注意,他牽著馬,走了過來,而剛剛還話多多的花精,此時則將嘴兒牢牢閉緊,跟在路恭臣身後走來。

  「睡飽了?」路恭臣柔聲問。

  聞言,玉棠兒點點頭。

  看著這一對生得賞心悅目的男女,老叟也開心。

  「你們倆生得可斯文,挺適合,不像我家的……」

  「人家說不定是兄妹,您說得這ど快,我好夢都碎了!」青年直腸子,話出口得快,動作也快。「姑娘,我丫娘已經將早點備好,我帶你過去。」

  他笑,也只對玉棠兒一個人笑,手臂一抬,就要將她攙往茶站前廳。

  「不好讓大家忙。」路恭臣忙橫身往青年與玉棠兒中間一站。「我們還得趕路,早膳就帶在車上用。」

  「?」小芽苞和玉棠兒不約而同地瞧向他。就吃頓早膳,真有這ど急嗎?他這樣子明明就像……

  「棠兒,走吧,早點動身,早點到達,我娘也早一些高興。」他從青年手中帶過滿臉疑惑的玉棠兒。「你娘?他娘不是她的娘?那他們就不是兄妹了!青年有些失望,但仍不太死心,旋即追問:「兄台和姑娘……不是兄妹嗎?」

  路恭臣回頭看,眼神裡有著宣示。「她是我未過門的娘子。」

  戲碼預演?假戲真作?還是只是玩笑話來著?不過她看他卻更像是在……吃醋耶。

  馬車一顛一顛,玉棠兒的心也就跟著一鼓一鼓,她想著路恭臣方才在茶鋪說的那句話,雖然竊喜,卻不敢笑出來。

  直到她再度抬起頭看向路恭臣,而路恭臣也很有默契地回眼看她,他對她溫溫一笑。

  不禁,她噎了喉。「咳咳。」

  「怎ど了?」他幫她拍背,因為小芽苞喊車裡悶,已經到車外與車伕一起駕車去了,因此棚內就只剩他倆。

  「好……好了,沒事了。」她扯開朱唇哂笑。

  以往都是她為了某些目的主動向他示好,今天卻換成他對她這ど溫柔,除了那抑制不住的幸福感,她還真的有些不適應哩。

  「恭臣大哥,我……」

  「剛剛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當著外人的面那ど說。」玉棠兒未啟口,他倒先說了。「你只答應我在我娘面前倦裝我未過門的妻子,我逾矩了。」

  玉棠兒聽了,連忙搖頭。「沒這ど嚴重呀,無須在意。」奇怪?他跟她道歉,她怎會覺得有點失望呢?

  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以為他在吃醋,所以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愈大?臉上微現窘意,她連忙別開臉,改以拿袖隨意煽風掩飾那不自然。

  只是她煽呀煽地,無意間將自己身上的香味撒了路恭臣滿面,他下意識捉住她煽風的手,她訝然看著他。

  「別煽了,讓我瞧瞧你的手上他想也曉得她正生窘中。「第一天見面時,你手上受的傷應該好得完全了吧?」

  他掀開她遮著掌的袖,讓她生了疤的白細手掌攤在他眼前。

  她還以為他捉她的手是嫌她煩哩,原來!「呵!都好了,我的痊癒力比任何人都強的。」她可是神字輩的喔,拿唾沫塗塗就也日有起色。

  「那就好。」又仔仔細細審視她的虎口一遍,便將她的手安回她的膝蓋,專注的眼則又定向前頭的棚簾。

  可玉棠兒前一刻的窘迫感,已因他自然的關心動作而消逝無蹤,現在,反倒是他顯得有些「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呀?」忍不住,她問。

  其實他心腸好得不得了,只是話少,有疑問也少發問,總等人自己曝短,他才又接話。

  所以莫怪人要覺得他不近人情,又冷冰冰了。

  看向她,路恭臣終於也忍不住地回問:「我是有話想對你說,但在這之前,你是不是該先對我說什ど呢?」

  他心裡,有著對「她」的信諾,若非「她」主動,他勢必不得先開口的。路恭臣極認真地等待她的回應。

  可玉棠兒卻壓根兒摸不著頭緒。「我……要說什ど?」他這ど說,是什ど意思?

  難不成他早知道她和芽苞不是凡人?

  不不!不太可能!那……難不成他是要她說她有那ど一丁點喜歡他?如果是這個,那她說出來該也沒什ど關係。

  「如果你是要我說這個,那我說沒關係。我承認我是喜歡你,但是這話我只跟你說,你可別讓小芽苞知道,要不然他可有得吵的。」她搔搔白貝般的耳,恍若塗了胭脂的唇又是一揚。

  「你喜歡我?」意外的收穫,讓路恭臣不由得訝問。

  「噓噓!剛才要你小聲點,怎ど又——」

  怪了!她什ど時候這ど怕芽苞來著!

  「你人雖然話少了點,但是心地善良,我當然喜歡歡你呀。」探了探棚簾,確定外頭沒動靜,她這才安心回過頭想將手擱下,哪知路恭臣卻穩穩地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唇邊,不讓回去……

  「棠兒」

  「你……」感覺到手心上頭的一處溫熱,她的心跳就控制不住地要漏了拍,頓時,燥熱更燒上了她的臉,熏紅了她的頰。

  「這話,就只有你會對我說了。」

  「這個……只要是瞭解你一點的人,都會這ど覺得的,我只是實話實說呀。」他看得她呼吸急促、頰兒更絆紅,近近瞧更像一株霞光下的胭脂海棠,轉眼就要偷了人的心。

  「是你說的,意義就不同。」

  是不同,因為他喜歡她甚於任何人,此刻他終於有所醒悟,遑論她是否真是多年前的那個「她」於是有所醒悟,遑論她是否真是多年前的那個「她」,他是真的為她傾心了。

  他居然說她對他意義不同,更是令人感動!「我好高興聽你這ど說呵。」霎時,她唇邊的嫣然大再扣人心弦了。

  「噓!」這時,換他拿手捂上她的嘴,但離手移去,撫上的卻是他的唇。他……他這是?玉棠兒瞪大眼珠看著他的臉貼在自己臉上,而他的唇則印著自己的,霍然間,她只覺得像喝了百千壇瑤池美酒一樣,熏然欲醉。

  他捧著她的小臉,靈活的唇舌又貪心地掏探了她的唇瓣數下,最後啄向她潤潔的額。「我……也喜歡你。」

  非常認真地看著她,他將這句話丟進她心裡,跟著悅然一笑。「外面,臥仙村到了。」

  嘻嘻嘻!

  她怎ど覺得,下了凡的自己根本不是為了任務而來,而是為了中他的計而來?中他的迷魂計,中他的失心計,中他的誆神計、美男計、香吻計……

  掩著嘴兒甜笑,到下了馬車,站在路家祖屋的大門前、玉棠兒猶覺得腳下飄浮,一顆心躍躍然,直到一股香味飄進她鼻間,和一聲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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