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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安琦    


  聶驍示意他先冷靜。

  "老四,秦香主他知錯能改,現在你一掌劈死他,一會兒讓誰來作證?"一旁的寒琰也插嘴。

  秦賓愧然。"實在是褚皋在秦賓入暗門之前有恩於我,所以我才會不顧一切為他做事,甚至做下對不起暗門和門主的事。"

  眾人勸退,肥鏢四隻好忿忿坐回原位。

  "然而……褚皋他所做的還不只這些。"秦賓又語出驚人。

  "他……還做了什麼?"聶驍問。

  "在門主和一干弟兄身陷黑天牢的期間,他曾拿了一筆數目不少的黃金給衙役。"

  "為何?"聶驍危險地瞇起眼。

  "輪賄,讓黑天牢的獄卒……"秦賓猶豫了會兒。

  "說!"

  "讓黑天牢的獄卒無論如何都得將暗門弟兄折死在牢裡,尤其不能放過……門主你。"

  乍時,聶驍忿而一掌捏碎了手下的實木椅把,他的怒氣因這驚人的內幕而狂烈蒸騰。

  自始至終他一直以為,想將他折死在牢內的人是裴穎風,因為重雲山莊有理由因暗門的屢次騷擾而反擊。

  他萬萬沒想到,戕害了暗門數十條人命的兇手,竟然會是同門的褚皋,那個一向只重財重色的次等角色。

  "咯呵!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發展,老大,現在既然真相大白,不如讓咱們將褚皋抓來殺了。"鬼眼三終於吭聲。雖然他鼻樑上的醜疤是裴穎風留下的,但知道了真正的罪魁禍首,他還是想一除後快的。

  "等等!第一刀得先讓我來砍!"肥鏢四已躍躍欲試。

  "老三、老四你們先等會兒!"素來追根究柢成性的寒琰突然喊住。

  "小子,你又想耍什麼把戲?"肥鏢四不悅。

  "沒什麼,只是方才秦香主空口無憑,全憑他的片面之辭,就算這些事都是事實,褚皋還是有狡賴的機會。"

  眾人聞之有理,便立即打住。

  "秦賓,你有證據嗎?"聶驍問。

  "有。"秦賓取出一本書出,裡頭記載的,全是褚皋歷年和府衙私下收受的帳目,當然也包括了一年前交給衙役的賄金明細。

  "這東西,人從哪裡取得的?"看過帳冊,聶驍質疑。

  "褚皋衙裡的暗樁。"

  "暗樁?"眾人奇怪。

  "褚皋安排在府衙內的臥底,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在我被'滅口'的這一段期間,便一直躲在他那裡。就連這次回暗門,也是他利用職務之便,掩護我入寨的。"諸多巧合,誰能說這不是天意的安排,要褚皋這種惡胚自食其果!

  "職務之便?"聶驍心疑。

  "褚皋昨日急召我兄弟入寨。"

  "為何?"

  "不知,但一個時辰前褚皋也才將這東西交給了我兄弟,並要他帶到朝陽鎮交給裴穎風,我想事有蹊蹺,所以就將東西藏了下來。"秦賓自腰間摸出一包錦囊。

  聶驍拿來一看。"這是?"

  他將錦囊裡的東西倒出來又仔細一瞧。頓時,他的眉頭緊攏,黑眸迸出危險的凶光。

  "你確定褚皋要將這東西交給裴穎風?"他手中握著數節摔斷了的白玉髮簪,那是珉兒的東西。

  "是!"

  聞言,聶驍神情丕變,他的唇角揚起了一道深不可測的笑。

  褚皋呀褚皋!這回你是怎麼也脫不了身了。

  09

  難受……,好難受!

  珉兒躺在炕床上,四肢百骸宛如被千萬隻螞蟻噬咬般難受。

  昨夜她沒讓小柿子將絕香點上,沒想到隔了一晚時間還不到晌午,碧琉恨的毒性就已經開始發作。若依這種速度算來,毒性要擴散到五臟六髒,恐怕也不要太久。

  恍惚間,珉兒這麼想著。

  突然房間被推開,小柿子端著午膳走了進來,她關上門。

  "小姐,這個時辰了,您還沒起床呀?"她盯住炕床上的背影。

  昨天她偷懶的事情被聶驍發現,害得她今早早飯還沒吃就已經吃上嬤嬤的一頓狠鞭子,現在她知道珉兒的身份特殊,所以就連說話的態度都改變了。

  珉兒強忍住不適,緩緩翻轉過身,她的臉色青白,看得小柿子不由地一愣。

  "啊……怎麼了?"

  "我……肚子不太舒服,飯菜你放著就好。"

  小柿子擱下飯菜,猶豫一下,接著不從地說:"不……不行啦!今我天一定得盯著您把東西吃完,要不然我這屁股可又難過了。"

  開玩笑,她可沒笨到再討打哩!

  珉兒嚙住下唇,她的額心逐漸滲出冷汗,體內的不適感波波像潮湧般威脅著要上岸。

  "小姐,你……看來真的不太對勁,我看我還是先去告訴嬤嬤,讓她去通知門主……"

  "別……"珉兒緊張地阻止。"不用了,我這症狀是打小就有的,讓我休息一下就好。"

  "是這樣的嗎?"她看起來像快昏厥過去的人,小柿子懷疑。

  珉兒點頭,她吃力撐坐起來。在這個時候,她絕不能讓聶驍發現她已知道詳情的事實。

  "小柿子,你們門主現在在哪兒,你知道嗎?"她問。

  "不知道。"

  "那你曉不曉得,他將房裡的輪椅放到哪兒去了?"

  "輪椅?"

  "嗯!在哪兒?"

  小丫鬟骨碌的眼珠轉了一下,半晌,她謹慎問:"您……要輪椅做啥?"

  "沒做什麼,只是在床上躺了幾天,骨頭都躺酸了,想坐輪椅在房內轉轉也好。"珉兒狀作輕鬆,兩掌卻難受地緊抓著錦被。

  "真的嗎?您該不會是想出門吧?如果是,那我可是打死也不會將椅子推進來的。"被修理過一頓的小柿子連回話都緊張兮兮的。"我看您還是先將午膳吃完再說!"

  "輪椅在外頭?"珉兒聽出端倪。

  霎時,小柿子猛地堵住洩了密的嘴巴。"我……我不知道。"她狀作無事地盛起飯菜來。

  珉兒悄悄卸下兩隻青玉耳墜,打算利誘。

  "小柿子。"她喚。

  "啥?"她添好飯菜走向床邊。

  "這個送給你,如果……你將椅子推進來的話。"

  望住珉兒掌心兩只好看的青花玉墜,小丫鬟立即張大了嘴。"這個給我?"

  傻瓜也曉得這兩個小東西很值錢!但是……

  "你推來輪椅,這兩隻耳墜就給你,而且……而且我保證不出房門,好不?"她哄著丫鬟,並悄悄擦去頰畔的豆大冷汗。

  "你保證?"她的內心在掙扎。

  "我保證。"

  "呃……那好吧!"說罷,小柿子便逕自抓過耳墜往自己口袋揣,跟著她暗喜地往房外走去。

  不一會兒,她真推來那把楠木輪椅。

  "在這兒了。"辦完事,小柿子便在桌前坐下,她開始把玩起方才"賺"來的報酬。

  珉兒艱難地盯著丫鬟瞧,她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小姐還有事嗎?"小柿子知道珉兒在看她。

  "你……如果有事忙,就先下去吧!等晚膳時間再將碗碟一同收走就可以了。"她想支走她。

  "我沒事,在這兒陪你沒關係。"她疑心地瞧了瞧珉兒,旋即又將注意力調回玉墜上。

  "喔……"

  珉兒怕自己再撐也撐不了多久,但卻又不能讓小柿子起疑。

  就在她萬分難捱的同時,屋外一陣鐘聲狂起--

  "呀!是……是報急的警鐘,怎……怎麼回事?"這鍾只有在官兵剿山時才會敲的呀!小柿子咚地自椅上跌下。

  "警鐘……"

  "是呀!完了、完了!小姐,你答應我不出門的,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一會兒回頭再想怎麼辦!"她焦慮望住珉兒。

  珉兒回望她一眼,跟著點了頭。

  凝睇著小柿子慌張的背影,珉兒也只能暗暗說聲……對不住了。

  ???

  分堂。

  "外頭究竟在吵什麼?"

  時近晌午,褚皋也才悠哉地起了床,望著廳內一桌下人早已準備好的酒菜,他卻是被屋外的騷動擾得沒有食慾。

  "八成又是那群不知好列的下人,寨裡的東西又不是不夠他們吃用,可每一回還是像乞丐分食似的搶那些劫來的次等酒和布。"姬艷蝶穿戴整齊地自屋內走出,她一臉嫌惡。"分堂主您先用膳,讓蝶兒來攆走那群蒼蠅!"

  她衣袂飄飄地朝外踱去,但褚皋的副手卻先她一步進了廳。

  "爺!"

  "什麼事?"褚皋逕自斟著酒。

  "您盼的終於來了!"副手一臉詭笑。

  褚皋訝異:"這麼快?昨天我也才交代下去罷了!"

  "我剛才出去探了下,山下的暗哨來的消息,裴穎風真的已帶了一批人馬上山,而聶驍也挑了一些人出寨去了,走的時候還交代咱們分堂注意,必要時得支援。"

  "支援?"褚皋嗤笑。"我等的就是這場'隔山觀虎鬥',想要支援,得等我高興再說。"

  一旁,跟在副手後頭返回廳內的姬艷蝶,聽完了話微略不安。

  褚皋睇了她一眼,問道:"你在替他擔心?"

  "怎……怎麼可能,蝶兒和分堂主是一體的,現在分堂主想什麼,蝶兒也就想什麼。"她心虛一笑。

  "是嗎?"他拍拍自個兒的大腿。"過來!"

  姬艷蝶聽話地黏了上去,兩人親熱依舊,且毫不顧慮第三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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