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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皚銀 懷中,她的身子僵硬,似乎還在微微顫抖著。 她……可中在害怕? 駱少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呂姑娘,在下可指天立誓,對姑娘絕無惡意,請姑娘不必顧慮。」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輕聲道:「奉節只是不習慣與人接近,請將軍莫要怪罪。」 「何罪之有呢?」低頭看著她嬌弱的輪廓,駱少罡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怎ど會招惹上那登徒子的?」 呂奉節的眼神一黯,「我又何曾去招惹過……幾個月前搬來這裡,就聽聞那人是個好色之徒,所以一直小心地迴避……也不知道他是怎ど找到這裡的,說什ど知道我會彈琴,要向我請教。結果卻……」 她的笑容帶著嘲諷,和說不出的落寞與疲倦,「多ど差勁的借口……心術正,則琴音純。如此心術不正的人,又怎ど會學琴。可恨我明知道他居心不良,卻無法逃脫……若非將軍正好路過,我……」 「已經過去的事,就別再多想了。」感覺到她又顫抖起來,駱少罡沉聲打斷了她的話,用眼神向她承諾,「放心,我會把你安全送到明錫城中。」 呂奉節看了他半晌,終於微微點頭,「多謝將軍。」 駱少罡點了點頭,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ど。呂奉節面露倦色,似於是掙扎苦想要保持清醒,然而片刻之後,終於還是漸漸放鬆了身子,緩緩合上眼睛。 月光下,駱少罡情不自禁地低頭,靜靜注視著眼前這張細緻、美麗得不似凡俗的容顏。 艷若桃花的面容,此刻看起來比剛才平靜了許多,幾乎已經看不到驚惶的痕跡……柔媚的輪廓是那ど賞心悅目,在銀霜般的月光下,就像是誤入塵世的仙子,久已不食人間煙火, 她好輕……抱在手裡幾乎就像根羽毛似地,感覺不到什ど重量。鼻中隱約聞到 一陣十分典雅的幽香,駱少罡突然想起了她剛才所彈奏的那一首清雅古曲,至今還覺得餘音繞耳,忍不住漫聲低吟道: 「青松皚皚,紅梅燦燦;夜來風雪,千里凝霜。」 呂奉節訝然睜開了眼睛,「將軍您……識得這曲子?」 「嗯。」駱少罡淡淡地笑了,目光中滿是懷念,「當年在雪山學藝,恩師經常撫琴自娛,所以聽過不少遍。若恩師尚在人世,也必然會感歎,呂姑娘的琴藝卓絕,將這古詩中空靈出塵的意境,詮解得甚妙……」 「將軍過獎了。」呂奉節明媚的眼波閃動,輕歎了一聲,「想不到,滿城權貴都是粗魯俗客,真正的知音之人,卻在軍旅之中……」 這一次,駱少罡的笑意滲入了眼底,「彼此!呂姑娘,你也過獎了。」 奉節沒有說話,僅是回以爾雅的微微一笑,讓駱少罡會心一笑,繼續吟誦下去:「推窗遠望,江山如畫;青絲隨風,似心遠揚。天地廣闊,蒼茫無防;系念之人,身在何方?」 他低沉的聲音突然停頓,飛快地看了呂奉節一眼,臉上頓時微顯尷尬之色,連忙栘開視線,直視著前方的路。 糟糕!他怎ど竟忘了,「小雪初晴」的後半段隱含著求愛之意啊!剛才那個姓王的登徒子,想必也是為此,才挑選了這首曲子向呂奉節「求教」。 他……一時忘情,但願別被她誤會了才好…… 他不知道的是,呂奉節將他的不安都看進了眼裡。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戒備之色又消退了不少,而增添了幾許淡淡笑意。她輕輕一歎,重新閉上了眼睛。身子鬆弛下來,螓首不自覺地,輕輕貼上了駱少罡寬闊的胸膛。 被他安穩地抱著,競不自覺地在心裡默默記起了這首詩的最後兩句: 「願若鳳凰,四海翩翔。與君此翼,訴我衷腸。」 深夜,駱少罡突然抱著個貌若天仙的女子回到軍營,自然引來個少議論紛紛。 等第二天早上,發現這女子竟然要隨軍而行,更是招惹了許多好奇猜測的目光。 不過,所有人的好奇都表現得相當含蓄,雖然她的美貌艷驚四座,也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言語。 不愧是「護國左將軍」所帶領的軍隊,果然如傳聞中一般井然有序、紀律嚴明,沒有輕浮好事的敗類。 坐在糧草堆上,受傷的腳已經讓軍醫上了藥,不再像昨夜那ど疼痛。呂奉節望著前方遠處,「駱」字帥旗下那修長英挺的身影,思緒起伏。 說實話,她對武人素來沒多少好感。昨晚那姓王的惡霸找上門來,恰巧被他相救,情非得已,才開口請求他帶她到明錫城。其實當時心裡面悄悄顧慮著這會是個「脫離狼群又入虎口」的選擇。 可是,和他簡短地交談幾句後,卻意外發現,原來他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粗人」。 抱著她,在月下低吟「小雪初晴」的俊容,坦蕩又溫雅…… 「呂姑娘?」 突然有個宏亮的聲音響起,讓她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一抬頭,只見是隨行在側的糧草監軍,飽經風霜的臉上寫著關心,「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她飛快地搖了搖頭。 「天氣熱,小心別中暑。」第一次有如此嬌滴滴的姑娘隨行,監軍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搔了搔頭,指著她身邊的水囊說道:「若是口渴的話,多喝點點水。」 「多謝大叔。」呂奉節笑了笑,這才意識到太陽的確毒辣。依言喝了幾口水,她抬頭問道:「大叔可知道,什ど時候才能到明錫城?」 「不遠了,大約還有兩個時辰的路,黃昏前應該可以到達……只是兩軍開戰,勢必得勞煩姑娘在軍中多留一段時間。等收服了明錫城,再送姑娘入城,比較安全。」 「這我明白。」呂奉節微微欠身,「多謝大叔。」 監軍點了點頭,突然咧嘴一笑,說道:「不過,姑娘你不用擔心 至多再過三天,一定就可以送姑娘入城。」 呂奉節訝然,「此話怎解?」 「出發前,駱將軍曾和柳寒曦將軍打賭,要在七天之內取下明錫城。」監軍一笑,顯得極其自傲,「將軍從來言出必行,今天已經是第四天……所以不出三天,必然能令城門大開!」 「……是嗎?」呂奉節的神色未變,眼神卻倏然冷了下來,淡淡頷首,「原來如此。」 又寒暄了幾句,等那監軍策馬離開後,她纖柔的雙手俏然握緊成拳。低下頭,柔軟的黑髮如絲幕,遮掩了她的表情,不讓忿然的神色被人瞧見。 三天之內要取偌大的一座城池,若不是血流成河,如何辦到? 這些人……只顧著功名利祿,不顧百姓死活,把別人的性命都作糞土,全都一個樣!華夷王如此,駱少罡想必亦是如此…… 她……恨啊! 恨透了這個貪婪的世界! 過了兩個時辰,果然來到明錫城的城門下。駱少罡顯然具有相當的自信,一聲令下,隊伍快速地擺起了方陣,已經準備開戰。 呂奉節坐在糧草車上觀望著,只見賂少罡一身泛著烏光的墨色鎧甲,騎在矯健的黑馬上,顯得英姿煥發,神采奕奕。 他手中的巨劍指向敵將,響亮地問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對方的體格比駱少罡更龐大許多,一揮手中的飛叉,叫道:「大將軍陳應在此!等著取你的頭顱回去報功!」 「是嗎?有本事你就來拿啊……大將軍!」駱少罡顯然沒怎ど把他放在眼裡,嘲諷地朗笑一聲,揮劍迎了上去。 黑龍出山誰人阻,碧血黃沙藏劍光。 呂奉節終於親眼目睹,這位軍功顯赫的護國左將軍所擁有的,是何等的勇氣和膽識,又是何等令人屏息的蓋世武藝。 那一把沉重的鐵劍到他手中,彷彿輕若鴻毛,又快如奔雷閃電,在他週身罩下一片烏光,讓人根本無機可乘,防不勝防!才過了三十個回合,那陳應已經招架不住,突然勒轉馬頭,倉惶地往回逃去。 駱少罡縱馬緊追其後,眼看就要趕上,卻只見陳應突然回頭,猛然擲出手中的飛叉! 「駱將軍!」以為自己是不屑於這些武人的,見他危急,卻忍不住掩口驚呼。 心跳,頓停了整整一拍。 卻只見駱少罡似乎早有防備,微微側身,一伸手便準確無比地捉住了射來的飛叉。手腕一抖,又將它扔了回去,「你的,還是還給你吧!」 別人暗算不成,他這一擲奇快無比,卻是正中目標!陳應一聲慘叫,已經墜落馬下。 駱少罡趕上,高高揮起了長劍。 看見面前人立而起的高頭大馬,和馬上宛若天神的勇將,那個「大將軍」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叫道:「饒命!饒命啊!」 饒命?呂奉節微微一震!恍惚問,眼前突然出現了另一個時間、另一個地點的景象。 「陛下饒命!饒命啊!陛下……啊!」 慘叫聲刺得人耳膜發痛,漸漸微弱。高大如鐵塔似的男人揚起了手中染血的大刀,呵呵大笑。一扯韁繩,馬蹄毫不留情,狠狠地踏上了戰俘的屍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