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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皚銀 這黃上掩蓋的,又是怎樣的一個傷心人、怎樣的一段傷心事? 頓時,再次清晰地感受到空氣中,那一絲濃到化不開的幽幽惆倀。 第二章 兩年後 靖朔境東 黃昏時分的樹林裡,升起了裊裊的炊煙。趕了一天路的士兵們面有倦色,三三兩兩席地而坐,邊分享粗糙的口糧,邊低聲交談著。放眼望去,一個個車帳扎得規律整齊,絲毫不見散漫之處。 護國左將軍駱少罡所帶領的軍隊,向來擁有無懈可擊的紀律,是靖朔國的驕傲。 居中的帥帳裡,駱少罡已經卸下沉重的鎧甲,盤膝而坐,專注地擦拭著那柄伴隨他征戰多年、削鐵如泥的長劍。那俊朗如玉的臉上濃眉深鎖,有一抹深思的表情。 「將軍?」帳外突然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 他停頓了手中的動作,沉聲說道:「進來。」 「啟稟將軍,探子已回,附近並無任何埋伏。此處往南三里有個小鎮,也沒有看見任何明錫城的匪眾駐紮。」他的親信部下走進帳裡,詳細地報告道。 「很好。傳我命令,明天天亮啟程。」駱少罡簡單地說道。 停頓片刻,抬頭見對方仍看著自己,他微微地挑了挑眉,「怎ど,還有什ど事嗎?」 「我……將軍,果真能如期取下明錫城嗎?」 聽見這話,駱少罡的目光微微閃了一下,略一衡量,他堅定地吐出四個字:「盡力而為。」 這實在不能算是保證,可是他的語氣沉穩,比什ど都有效,明顯地使對方增強了信心。 那人點了點頭,露出笑容,「我明白了!那ど,屬下先行告退。」 「辛苦了。」駱少罡點頭致意,目送部下離開之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眼前的寶劍上。 仔細地擦亮寶劍,還劍入鞘,他想了想,毅然兜起披風,拿起劍走出帳外。 信步走出營地,一路往山上走去。暮色深沉,樹林中充滿了寧靜的氣氛。駱少罡抬頭看了一眼漸漸黑暗的天空,歎了口氣。 不該那ど爭強好勝的!不該和柳寒曦打賭,要在七日之內,僅靠五百兵力奪回被當地匪眾霸佔的明錫城。只怕到時候王上和眾人前來,而他尚未能覆命,那…… 唉!都二十六歲的人了,沒事打那種無聊的賭做什ど,畢竟,路上就已經要花費四天的時間啊!就算他的部下精銳,想要在三天之內攻取偌大的一座城池,談何容易。 談何容易…… 他甩了甩頭,眼神一寒,漸漸變得堅決。 算了,不想了!事到如今,也的確如他自己所說,只有盡力而為。 突然,一聲清幽微弱的琴音在寂靜的樹林深處響起,驚擾他起伏的思緒。駱少罡眼中閃過意外,忍不住停下腳步,仔細地側耳傾聽。 琴聲錚錚,在清涼的晚風中流傳、迴盪,滲透人心。那空靈出塵的境界,竟是他前所未聞…… 別說靖朔宮中的樂師們望塵莫及,恐怕就連恩師「雪山老人」在世之時,也未必能奏出如此妙音。 駱少罡不自覺地挪動腳步,往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沒多久,眼前赫然出現一間簡陋的竹屋,屋中透出柔和的燭光,風裡也似乎飄有淡淡典雅的熏香,讓人不覺精神一振。而這宛如天籟一般的琴音,正是從竹屋中傳出。 他站在風裡,忍不住為之駐足,心曠神恰而忘了離去…… 一曲終了,餘音仍繞樑許久,天地也依然寂靜,彷彿萬物皆屏息,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突然,一個比琴聲更優美的聲音從屋中傳來:「這是一曲曲『小雪初睛』已經奏完。 公子,請回吧。」 已經在門外靜靜站立許久的駱少罡猛地吃了一驚,正不知如何反應,另一個男聲卻從屋裡傳了出來:「呂姑娘,天色已晚,是否能容許在下在此借宿一夜?」 原來不是在對他說話。 駱少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忍不住皺起眉頭,因為屋中男子的措辭雖然客氣,語氣聽起來卻相當輕佻。 而那女子的聲音,卻是柔和而端莊疏離:「鎮離此不過數里,,天色也還未太晚。孤男寡女,實不宜獨處一室,恕奉節不挽留公子了。」 「可是呂姑娘,在下還未領悟此曲的彈奏之法啊。」 這聲音充滿調戲之意,簡直已經是在死皮活賴了。 「樂譜是死的,可琴是活的。如何彈奏,自在人心。奉節已經為公子講解過指法,也將此曲彈奏數遍……其它的,要靠公子自行領悟,奉節無能為力。」女子柔和的聲音變得有些急促,顯然也早就聽出了男子的心思不正,「公子的樂譜在此,恕我不遠送了。」 室內有片刻的寂靜,隨後傳來一聲驚呼:「你、你想幹什ど?!」 「呂姑娘,你一個人隱居在此,當真不感到寂寞嗎?」男子邪邪芙著。 「你別過來!啊!」女子似乎是撞到了什ど東西,發出一聲痛呼。 駱少罡再也忍不住,幾個箭步上前,不假思索地撞開門,衝進了屋子裡,「住手」一瞬間,瞥見一個無比美麗的女子跌坐在桌子邊,眼前則是一個年紀和他差不了多少、衣著華貴的男人。 兩個人顯然都吃了一驚,沒料到會有人突然衝進來。稍稍回過神來,女子不由地面露喜色,那華衣男子則發出一聲怒吼,提起拳頭朝駱少罡撲了過來,「媽的!哪裡來的混帳東西,敢壞本少爺的好事!」 駱少罡眼也不抬,一伸手,準確無比地擋下了對方的拳頭,隨後一個旋身,飛起一腳,將對方狠狠地踢了出去。 華衣男子慘叫一聲,狼狽不堪地摔落在地。 駱少罡一手按在劍柄上,冷冷地瞪著他,「登徒子,還不快滾!」 胸口被踢得痛如火燒,腦袋反而清醒了不少。華衣男子總算看清楚對方氣宇軒昂,絕非泛泛之輩。 更何況,那一口烏亮的寶劍也讓他心驚膽顫。 「我、我不是故意的……開、開個玩笑而已!我……」心裡發慌,連一個像樣的解釋也編不出來。華衣男子直嚇得差點哭出來,嘴裡喊著「饒命啊!」連滾帶爬地衝出門外,頭也不回地逃命去了。 「廢物!」駱少罡微微挑眉,輕嗤一聲,鬆開了劍柄,轉頭望向仍然跌坐在地的女子,他眉宇問的怒色立刻轉為關心:「姑娘,沒事吧?」 美麗的白衣女子瞪著他,突然微微睜大了那雙秋水般的明眸,失聲道:「你、你是……」 誤以為她在害怕,駱少罡連忙解釋:「姑娘,在下駱少罡,率兵路經這裡。方才在林中被姑娘琴聲吸引至此,聽見姑娘呼救,所以貿然破門而入,絕無惡意,請姑娘相信我!」 「……」女子的眼神微微閃了一下,停頓片刻後,輕輕頷首為禮:「原來是護國左將軍……久仰大名,小女子呂奉節,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何足言謝。」見女子似乎極不喜歡生客,駱少罡不敢多留,向她抱了抱拳,「既然呂姑娘平安無事,那駱某就不再打擾,告辭了。」 「駱將軍,請留步!」呂奉節在他背後揚聲疾呼,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痛呼一聲,卻又無力地跌坐在地。咬苦嘴唇,似乎強忍著眼淚。 駱少罡一驚,連忙趕回她身邊,「姑娘是否扭傷了腳?」 「剛才為閃避那登徒子,不小心絆到了椅子……」呂奉節猶豫了—下,終於接受了駱少罡伸過來的手,讓他扶著坐到椅子上。 她抬頭看著駱少罡,咬了咬嘴唇,開口問道:「小女子冒昧……敢問將軍,此番率軍路過,可是為了收復明錫城?」 駱少罡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才知道原來消息傳得比他想像中還快。 如此說來……明錫城中那個自封為王的傢伙,大概也得到消息了吧? 回過神來,他望著呂奉節等待的眼神,並無閃避之意,點了點頭承認:「正是為此而來。」 「那ど……」呂奉節微一思索,輕聲道:「奉節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將軍能夠答應。」 「呂姑娘但說無妨。」 「是否……能請將軍帶我去明錫城?」 「這……」果然是個不情之請。駱少罡臉上微微露出詫異之色。 「剛才那個登徒子姓王,是附近鎮上有名的惡霸,以強搶民女調戲為樂。雖然被將軍嚇跑了,但日後一定還會再來。」呂奉節解釋道,臉上漸漸露出焦急之色,「我目前行動不便,無法躲避他,所以……所以想懇請將軍……」 「不必說了,我答應你。」駱少罡見她急得似乎要掉下淚來,心中憐憫,連忙輕輕擺手,截住她的話,答應了她的請求。 更何況,既然對方是惡霸地主,那ど將她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家留在此地,也的確不太妥當。 駱少罡沉吟片刻,說道:「行軍時辰無法耽擱,請姑娘速速收拾行李,我這就帶姑娘回營。」 呂奉節點頭,垂下了目光,「多謝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