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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頁     安妮塔·藍伯    


  他走到床邊,執起她的雙手。「這不僅僅是識字的問題,我有一點毛病,字母怎麼看都不對。」他伸手到襯衫中取出羅盤。「我不能分辨東西南北──如果不用這個──我甚至不會看鐘。」

  她在尋思對策。對了!「你需要眼鏡!」

  他搖搖頭。「拜託,我可以百步穿楊,也可以飛快速度穿線過針眼。」他說。「我的視力沒問題。」

  「你看過醫生嗎?」

  「間接看過。」

  「是艾森替你去看的?」

  「是的。」

  「讓我想想。」

  「茱莉,你幫不上忙的。」

  這刺激了她的決心,她昂起下巴說道:「六年多來大家都說我處理不好郵政。」她靠他很近,他可以嗅到柑橘花香味。「他們先是說些郵童會欺瞞我而偷竊公物。他們說得對,可是我找到了解決的方法。」

  他微微笑。「道格和其它幾個小伙子。」

  她狠狠咽口氣。「是的,當我說要開闢布里斯托郵包路線,他們說太麻煩了。他們說我會搞得一團糟,要不就成為男人婆。」

  「男人婆,」他說。「當然沒有。」

  她心中沾沾自喜。「他們又說郵車一定行不通。」他張口想說,她卻制止了他。「我知道,我們是有些困難,卻不是不能克服的。天底下沒什麼困難克服不了的。所以,你不要跟我說這種話。」

  他臉上出現讓步的神情。「但是世上所有智者的理論都不能改變我無法識字的事實。」

  茱莉回想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這才明白他已洩漏這個秘密至少十幾次。

  哪一邊是北邊?

  如果我能,我要寫一百首詩送給你。

  我的文筆不佳。

  「喂,茱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不管用的。」

  「我在想,我以前一直都想錯了。」

  「你以為我犯下什麼罪行?得了梅毒?放蕩?」

  她感到慚愧,卻又不能撒謊。「背叛。」

  他把頭垂得低低的。

  她看了著實不忍。「我也想到勾引良家婦女什麼的。」

  「我寧願當心甘情願的受害者,也不願去害人。」

  親愛的齊雷克。想起他的名聲、他的魅力。他引誘過的女人大概巴斯城都擠不下,她這位年華漸老的局長小姐又怎麼能吸引他呢?

  只除了她能教他閱讀。「你當學生,我當老師。」

  「沒有用的。」

  「到時我們可以跟我父親鬥智,打敗他。」

  那時雷克就可以自由的去尋找他的公主,而茱莉就仍然可以當她巴斯的郵政局長。

  她想到這兒並不高興,但她很早以前就明白快樂不是社會或新衣服的必要條件。快樂就是每天醒來心中都充滿驕傲,生活有目的。

  「別擔心,」他說。「真的沒有那麼重要。我會想辦法──去找國王。」

  他的口氣像鬥敗的公雞。「你在激我?」她問。

  「不是。」

  「你待在這兒。」她從床上跳下來,抓來紙和筆,又盤腿坐在床上。

  他盯著她的大腿瞧。她清清喉嚨,他便抬起頭來,帶點緬腆地笑笑。「要不然你期望被控引誘良家婦女的男人會有什麼表現?」

  「你是心甘情願的受害者,記得吧?」她說。「麻煩你注意點。」

  他向她投以炯炯目光。「我注意了,甜心。」

  她心中升起一道暖流。「我要的不是這種注意力。」她把所有的元音字母寫下,再寫子音。「你看到什麼?」

  他把紙交回給她。「我以前也跟艾森試過,不管用的。」

  她指著字母「A」。

  「我看到的是獨木舟的船尖。」

  她大為困惑。「獨木舟是什麼?」

  「是一種小船。」他拿過筆,畫了一艘船。

  她又指著「E」。「現在試試這個。」

  他看了看。「很容易,是草耙側放。」

  「寫下『SHIP』這個字。」她說。

  他的手指箍住羽毛筆。她不禁感歎他畫圖時的輕巧順暢。

  「看吧,我說行不通的。」

  她仔細分析,發現他的圖畫得這麼完美,又能用六種語言說「船」這個字,卻無法把字母跟聲音或形像連在一起。

  他寫的有些字母顯然是倒反了,她就把紙拿到鏡前,心想他可能會比較懂,把正確的字形寫在紙上。

  他瞇著眼睛吃力地完成練習。她心想跟前這男人可真矛盾,弓著身子寫字的模樣像是學童,卻又能令她臉紅心跳。

  多年來的挫折已使他失去耐心。

  「就這樣了。」他攤攤手,筆飛了出去。「我放棄,我學不來。」他大刺刺走了出去。

  二十分鐘後,茱莉找到他,手裡拿著本字典,腋下挾著石板。「我一直在想,」她說。「也許是我們工具用錯了。」

  他眼中閃著歉意和希望。「我也一直在想我很抱歉。」

  她翩然走向他。「算了,我們有工作要做。」

  他笑著看看床面。「我可以花上一、兩個鐘頭求你原諒,那也是一種工作。」

  她裝出老師嚴肅的臉孔,把石板交給他。「哪,寫一個字。」

  「什麼字?」

  「隨便。」

  他翻翻白眼。「我的選擇可真多。」

  她敲敲石板。「儘管去做。」

  他寫下「LIPS」一字,但「I」沒寫,「S」則倒反了。

  她把石板擦乾淨,寫出正確的拼法。「念出來,雷克。」

  他照做了。他念得這麼感性,她竟聽得口乾舌燥。她執起他的手說:「這次把字拼出來,不過要一邊念一邊寫下每個字母。」

  「為什麼?」

  「這樣才能把字母的聲音和形體結合在一起。」

  他眨眨眼,突然明白其中奧妙,重重拍一下大腿。「我就是一直做不到這一點。茱莉,你真聰明。」

  她不想讓他高興得太早。「這只不過是一種理論,管不管用可還不確定。」

  「我知道。」他在她的嘴唇印上一個飛快的吻。「即使我學不會,也要謝謝你鼎力相助。」

  「不客氣,動手吧。」

  十分鐘之後他宣稱:「現在我已精通嘴唇了,我們把整個字母表補全。」

  他們不是用「狗」、「貓」之類孩子氣的字來學字母,而是自創的「情人字母表」。他叫她寫下「BREAST」(胸部)一字。

  他一邊描著字母一邊拼字,然後一隻手就模向她的酥胸。「這種觸覺練習法真得很有效,不是嗎,甜心?」

  這堂課的結果有二;雷克開始學會識字,茱莉則慾火中燒。

  「我們從頭開始。」他喃喃說道。「我急著想知道還記不記得嘴唇。」

  她知道他的企圖跟功課無關,他想要她,她也想要他。但她不能冒懷有他孩子的危險。「今晚就上到這裡,威克明早會帶著布里斯托郵件趕到。」

  她拋下他,回到韓森園冷清的閨房中。

  二十分鐘之後,他走進她的房間,臉上掛著笑容,腋下挾著一瓶酒。「我們的工具的確用錯了。」

  她跳起來撲到他懷裡,感激的動作變成激情的擁吻。

  雷克把她放倒在床上。她在慾望的迷霧中注視他寬農解帶,然後她想起避孕海綿。

  如果她不避孕,她可以誘他掉入婚姻陷阱中。她幫忙他逃過她父親的勒索,但如果她懷有他的孩子、迫他結婚,一切努力就付諸流水了。

  她找了個借口到更衣室去使用海綿。

  很不幸的,不久就被他發現了。

  他勃然大怒。「看來學會玩新把戲的不只是我而已。」

  「你幹麼要生氣?」

  熟悉的自傲又回來了。「我沒有生氣。」他不疾不徐地說著,又把海綿塞回去。「你跟我一樣不想要這樁婚姻,事實上我很感激,因為我也有幾樣東西可以教你,如果我們不必擔心後果。樂趣就大得多了。現在我們可以玩了。」

  她變成學生。再來的一小時他就以各種方式令她震驚、亢奮。她不知自己達到歡愉的高潮幾次。當最後他釋放出來,緊緊摟住她,她躺在他懷中,內心在泣血,因為她的猜想正確:他不想要她懷有他的孩子。

  但至少今夜他的確是想跟她同床共枕。她緊緊倚偎著他,漸漸墜入最甜蜜的夢鄉。但次日早晨她醒來時卻發現枕畔空空如也,而她父親則在樓下等她。

  第十六章

  朕乃前來阻止富貴之人做出無心之事。

   ──藍畢梧,巴斯城規

  茱莉懷著難以忍受的期待穿上樸素的服裝,梳好頭髮。她的心頭空洞洞的,只剩下一點傷感:雷克竟然不告而別。她執拗地擁抱痛苦,把它當作盾牌,她馬上就要面對一點也不愛她的父親了。

  她聽到內心深處有個小女孩哀哀哭著要父親,她很習慣地安慰心中那個小女孩,想像她有個魁梧的父親,臉上煥發著愛的光輝,張開雙臂迎過她。

  她哀傷得幾乎站立不穩。她究竟犯了什麼大錯,竟惹來如許之背叛及痛苦?先是外婆,再來是雷克,而父親則是一向都是如此。

  她的臉貼著冰冷的鏡面,她的氣息使鏡子蒙上了一層白霧。她自我檢討。卻想不起自己曾犯下什麼罪行。

  命運發給你的牌太糟了,畢梧多年前曾這麼跟她說過。你是要盡力玩下去,還是要鞠躬退出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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