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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安妮塔·藍伯    


  「就是亞莉和亞妮。」

  「是的。」凱爾不想告訴她,去年夏天他把錢送給查理做為亞莉的嫁妝。

  「和平維持了多久?」

  美好的回憶變質。凱爾痛飲啤酒。「直到柏明漢死後一年,伯明漢的遺孀嫁給辛克萊男爵。攻擊展開,你的第一位前輩也出現。」

  她無動於衷。「調停者是誰?經過情形如何?」

  凱爾當時太天真了,他付出慘痛的代價。「柯安維。」

  她鎮靜的點點頭。「情況如何?」

  「辛克萊賄賂他,我給他更高的賄賂。他來者不拒,用錢買了治安官這個職位。」

  「我會找一位好人來取代他。」

  凱爾審視她美麗的臉龐,燦爛的灰眸、性感的雙唇、豐盈的秀髮。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動搖她。「你真的能嗎?你有權力嗎?」

  她張開拇指和食指。「去年春天差這麼一點點,我就叫法國警察局長換人。他認為改變法國軍隊的佈署是不可行的。

  凱爾既著迷又現實的說道:「你無法改變男爵。」

  她眼中閃動著挑戰的光芒。「我不是改變你了嗎?接下來發生什麼?」

  「男爵僱用傭兵,戰爭於焉開始。」

  「你的因應之道呢?」

  他不知道她何時才會提起邊地勳爵。「我僱用了一位名叫艾恩的傢伙。」

  她的雙眼迷茫。她想起昨夜,而他也一樣。

  「他自稱邊地勳爵。」她的目光仍然空茫。

  凱爾放下空酒杯。「男爵說了他什麼?」

  她突然警覺的添酒。「又來了。我不應該告訴你這個,那只會激怒你,就像他對你的反應一樣。」

  他拿起杯子,恨不得將它摔在牆上。

  「喝吧!」她說道。「你說你口渴得像熏鮭魚。」

  她是否試圖灌醉他?

  「當艾恩在幫你收復失物時,你在做什麼?」她對他露出虛情假意的微笑。

  「我再度尋求柯安維的幫助,他說有錢就可以出面調停。於是我開始出售鹽給克羅瑪公爵,以便籌錢。」

  「攻擊行動停止了嗎?」

  「不,但是殺戮停止了——一陣子。」

  她揚起眉毛。「後來為什麼又開始?」

  「男爵膽敢企圖勒索敲詐我。對一個蘇格蘭人!真是不可思議。」

  她的表情突然柔和下來。他說了什麼使她變成這樣?「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她迎視他,目光如炬使他幾乎手足無措。「我是想,儘管你的英語很流利,你卻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蘇格蘭人,杜凱爾。雖然你極力掩飾,成果也不錯。」

  她的敏銳洞悉力使他驚駭。但如果她知道他所掩飾的一切,他就要下倫敦塔的地牢了。

  凱爾想起自己癡呆的伯爵身份。「我是不和野蠻人為伍的。」

  她笑道:「你放心,絕對不會的。自從我到過蘇俄的大草原之後,就沒有見過一位真正的野蠻人。接下來發生什麼事?」

  凱爾被她的誠懇所惑,心蕩神搖的回想他倆交歡的種種情景。

  「凱爾?你不是要告訴我男爵如何勒索敲詐你?」

  他深吸一口氣,道出他生平最大的錯事。

  第十二章

  若蘭五味雜陳的看著他試圖努力說出那些顯然椎心刺骨的話。她喜愛她的工作,但是刺探別人的隱痛並不包括在內。伯爵儘管看似純真,還是有可能撒謊。她必須抽絲剝繭,以便和他談判。

  她輕聲道:「永久的和平是可能到來的,凱爾。請你告訴我你如何解決那些問題。」

  「我向柏亞妮求婚。」

  若蘭想起在辛克萊所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基德堡伯爵夫人畫像。那位黑髮美人水恆的文靜笑容和驚悸的褐眸,對若蘭而言彷彿無限的寂寞。伯爵似乎也是驚悸的,對於提起他失去的那位愛侶。但若蘭必須知道男爵如何嚴重的冒犯杜凱爾,那樣才能解開這場宿怨。

  飽經生離死別的若蘭自然的湧起憐憫之意。「尊夫人是一位美女,很遺憾她去世了。」

  伯爵的嘴角充滿憤恨。「希望男爵也像你這樣。他只是悲傷失去這份姻親,而不是一個女人的去世。」

  若蘭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你是說男爵騙你和他聯姻,以便謀取你的爵位?」

  「不,」他哀傷的搖頭。「是我自己太傻了。」

  傻?根據男爵的說法,他的繼女是要這位女婿的。但是他卻要她嫁給一位倫敦的富商。「男爵說了什麼?」

  伯爵苦笑。「他將婚約丟進火爐中,但我有副本。亞妮哭泣、將自己鎖在房間,直到他軟化為止。」

  關於婚約的事,凱爾和辛克萊的說法倒是一致的。「亞妮愛你。」

  他變得感傷。「我想是的。她和我是青梅竹馬,她是一位內向、害羞的姑娘,喜歡琴棋書畫。」他眼中露出悲哀和罪衍的閃光。「她嫁給我是為了逃避男爵為她安排的另一樁婚事。」他以細不可聞的聲音低語道:「我們之間沒有熱情的火花,但我們都很安心。我們是朋友。」

  若蘭比較兩個家庭,在氣氛和風格上都如此迥異。基德堡的安詳、井然有序與辛克萊的嘈雜混亂形成對比。「朋友」這個詞在她心中徘徊。「我想你帶給她幸福。」

  他欣喜道:「她給了我麥肯。」他咧嘴微笑,顯得出奇英俊。「雖然有時候我想將他送回去。」

  若蘭感到心痛。她享受父母疼愛只有短短的五年,一位荷蘭裔的英格蘭王以及一群凶狠的高地人使她家破人亡,康氏族人莫名其妙的摧毀地的幸福。但不會是永遠的。

  她將這些想法逐退。預期他會暴跳如雷的說道:「男爵要你償還他女兒的嫁妝。」他也要麥肯,但若蘭還不想太刺激伯爵。

  伯爵靠在椅背上,雙手垂掛在扶手上。「單單這點所引起的戰爭,一打邊地勳爵都擺不平。」

  驟然聽到情人的名字,若蘭移動身子想要將酒杯放在桌子上,但它滑下來。她手忙腳亂的想接住它,但失手了。「噢!」陶瓷杯子撞在壁爐上,裡面的啤酒在溫熱的石頭上噬磁作響。

  「我嚇著你了,」他說道。「請原諒。但是我向你提過艾恩的名字,他不是鬼。」

  她抓起落下的杯子,放回桌上。你在嘲笑我,她想說,你說我胡思亂想。但她必須拋開個人情緒,專心工作。

  她深吸一口氣,想到她的報酬。「沒有嚇著我,我同意你的話。」

  他饒富興致的目光盯緊她。「你瞭解他嗎,若蘭?」

  她試圖克制自己臉紅,但失敗了。

  他咧嘴微笑。

  若蘭懊惱的重拾剛才的話題。「我們談到嫁妝的事。」

  「亞妮將她的土地——從這裡到哈迪恩之牆——留給麥肯。她也要和平,大家都要,除了男爵之外。」

  若蘭不理會他的謾罵,理性的說道:「你有她的合法遺囑嗎?」

  他沒好氣的橫她一眼。「當然,我還有一份婚約書。」

  勝利的曙光透過迷霧在招手。「我可以看看嗎?」

  他生龍活虎的跳起來,走向書桌。他從馬褲口袋中拉出一把鑰匙,打開抽屜,翻找一番。然後回來時,遞給她兩份發黃的文件。

  她手心冒汗的打開那羊毛紙。官印和書記官的華麗畫押齊具的這份婚約證實了亞妮的妝奩:哈迪恩之牆以北至基德堡。閱讀另一份文件使若蘭鼻酸。已故的基德堡伯爵夫人親筆書寫,確實的將那片土地和她的珍珠項鏈留給麥肯。她的衣物、其他首飾、傢俱則給了妹妹亞莉。

  若蘭將文件放在膝上,它們自動捲成筒狀。珍珠項鏈。這件垂死母親留給稚子的貼身飾物使若蘭炫然欲泣。

  「怎麼樣?」伯爵說道,不耐煩的表情使他看起來像極了起居室那幅大盜肯尼的畫像。她何時不再視他為呆子伯爵?

  「怎麼了,若蘭?」

  「沒事,」她脫口而出。「這些文件很正式。你只要求令尊所奪走的那片土地做為亞妮的嫁妝,這是很聰明而厚道的。你守本分的彌補了父親的罪過。」

  他注視著壁爐中的煤炭,使她清晰的看到他優雅的側面。「我想要終止紛爭。」他終於說道。

  她不經意的說道:「亞莉到哪裡去了?」

  他霍地轉頭,差點甩掉鼻樑上的眼鏡。「呃……我希望能夠告訴你。她不像她姊姊;一向非常任性。我猜不出來這個丫頭到底溜到哪裡去了。」

  若蘭失望的以手指輕敲椅子扶手。他在撒謊。「根據她的貼身侍女和男爵的說法,亞莉視你如親哥哥。他們兩人異口同聲說在尊夫人過世之後,她在此地住了幾個星期。在失蹤之前,她常常到這裡來。」

  「你在男爵家裡有見到任何不願離開那裡的人嗎?」

  一針見血。若蘭回想那紛擾的情景,人人都惶惶然如喪家之犬。而身為孤女的她也一樣。

  她嚥下自憐。「我們說到柏亞莉的下落,你是否綁架她?」

  他的嘴巴緊繃,瞇起眼睛盯視若蘭膝上的文件。「我不是那種人。」

  這點若蘭可不敢確定。「不然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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