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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安妮塔·藍伯    


  他僵硬地道:「我不是黃毛丫頭。」

  「那麼就理智一點。如果我放你下來,你就看不見了,瞧!」凱爾指向馬車。若蘭指揮若定地拉起韁繩,使馬車慢下來。林貝茜向群眾揮手。兩個女人中間坐著稚弱的麗莎,她疲倦的眼皮下垂,雙頰沾滿了泥土。「你不認為若蘭小姐去救麗莎是很勇敢的嗎?」

  男孩不服氣地說道:「是的,但是安格陪她去的。我想要去,但他說沒良心男爵會傷害我。」

  父親的責任壓在凱爾肩上。「安格說得對,但是你不要岔開話題。若蘭小姐並沒有膽小怕事,不是嗎?」

  「是的。塞拉說他們一路從倫敦騎馬過來。」麥肯興奮的叫道:「瞧!」

  越過男孩的頭頂,凱爾看見若蘭引導馬匹穿過吊橋,駛向馬廄。群眾擁向馬車,馬匹人立起來。安格切過人群,推開群眾。他穩住馬車,然後驅開群眾。

  一陣涼風吹拂凱爾的頭髮,提醒了他,他忘了戴假髮。他突然感到危險。

  若蘭站起來掃視人群。麥肯將手伸出箭洞,叫喊她的名字。凱爾退後,離開她的視線。他必須在地開始尋找他之前回到書房。他將麥肯拉回來,放在地上。「走。」

  「不,」麥肯頑固的抱起雙臂。「你不能強迫我。」

  凱爾怒火中燒,他抓住孩子的手。「你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臭臉的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你兒子。」

  他迫使麥肯轉身,指著階梯道:「走!」

  來到書房外的通道,凱爾叫喚安太太。女管家出現時,他說道:「如果若蘭小姐問起我,就說我正處在做魚餌的關鍵時刻,不能受打擾。」

  凱爾將麥肯推進書房,指著壁爐旁的一張椅子。「坐下,兒子。」

  「不要。你做魚餌,我要出去湊熱鬧。」

  「坐下!」

  麥肯像一隻被斥責的小狗般緩緩的碎步越過房間,坐進最遠的那張椅子。凱爾坐另外一張。

  「我叫你寫的作文呢?」他說道。

  麥肯開始甩動他的腳。「我不知道。」

  凱爾默數十下。「你沒寫,是不是?」

  「是的。我忙著看比劍。」他鄭重其事地說道。

  「你知道規則。你必須在上床前寫好,否則別人以你的本名叫你時,你就要答應一星期。」

  男孩跳下椅子。「一星期!不。你不能強迫我。」

  凱爾幾欲失控的吼道:「坐好!」

  麥肯跌坐回椅子,臉上賭氣的表情像極了他母親。這個似曾相識的表情平息了凱爾的怒氣。

  凱爾冷靜的說道:「你似乎忘了這裡是誰在下命令。你變得刁蠻、無禮而粗魯。你利用我的偽裝,一再地佔我便宜,兒子,我要禁止你再玩名字的把戲了。」

  男孩眼眶湧出淚水。「對不起,先生。」

  凱爾的心抽緊,差點停止責備。但他不能再縱容兒子。

  麥肯以手背擦拭眼淚。「遵命,我答應再也不提。」

  凱爾再伸出一支手指。「不准再愚弄我——即使在我偽裝時上!」

  麥肯抽噎道;「是的,先生。」

  「不准在我的皮囊中放蜥蜴。」

  麥肯眼中閃著頑童的笑意,嘴角露出嘲弄的微笑。「如果我有一個小弟弟,就不會玩蜥蜴了。」

  凱爾再婚並且人丁興旺的夢想老早就消逝了,但麥肯不需要知道這個。「如果有弟弟,你就必須將玩具分給他。」

  「我會的,父親。」他急切的在胸口畫十字,「我把所有的船和玩具兵都送給他。」

  溫柔湧上凱爾的心頭。「我會盡力,孩子。幫我拿假髮和眼鏡來,若蘭小姐恐怕等得不耐煩了。」

  麥肯欣然的取來眼鏡和假髮。「我知道一項若蘭小姐的秘密。」

  凱爾充滿興趣的傾身。「什麼秘密?」

  麥肯驕傲的說道:「塞拉和塞凡發誓說她劍術比艾琳小姐還要高明。她也有皮褲呢!我也想要。」

  凱爾想像她修長的雙腿包裡在皮褲中的模樣。「我們會去找皮匠。」

  麥肯親密的微笑。「我愛你,父親。我答應寫作文。」

  柔情脹滿凱爾的心中。「我知道你會寫的。我看起來怎麼樣?」

  「很好笑,假髮歪了。」他伸手扶正它。

  凱爾乘機搔孩子的癢。麥肯尖叫的試圖跳開,但凱爾緊迫不捨。他們滾到地板上,像孩子般的扭打翻滾。麥肯的褲子被扯落,凱爾的裙子被拉到腰上。

  這時門突然打開,若蘭小姐踱進來。「爵爺,你沒有聽見我敲門!」她目瞪口呆的停下來。她的目光從凱爾赤裸的雙腿移到他完全暴露的下體,她臉頰上泛起一片可愛的暈紅。她倒抽一口氣。「對不起。」然後轉身溜走。

  若蘭懊悔的一路跑過通道,朝向起居室。在門外,她臉紅、心跳的停下來。

  老天,他在格子呢裙底下竟然……一絲不掛。她見過許多赤裸的男性雕像、壁畫,但是一位活生生的男人,則意味迥然不同。老天,相較之下雕像顯得純真,而伯爵則是壯觀的。即使她夢中的白馬王子也未必如此英挺。

  她能夠再以平常心看待杜凱爾嗎?

  他一整天都這樣嗎?即使在織工那裡以及那個養豬人的農莊?她感到雞皮疙瘩。她去除那份不安,發覺到房間裡有人聲。雙胞胎和艾琳在那裡。

  若蘭雙手貼在火熱的臉頰上,將心思專注在基德堡中的正事上。她略微平靜的踱進起居室。

  塞拉、塞凡和疲憊的「福寶」坐在角落一張地毯上。艾琳穿著一襲時髦的石榴紅天鵝絨裙裝,坐在一張貼著壁爐側面的沙發上。

  「怎麼了?」艾琳從書本上覷視她。

  若蘭的徬徨又完全回來了。她走向一張茶几,上面擺著一對臘燭和一盤乾燥的迷迭香。「沒有啊!」

  「你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你見到伯爵了嗎?」

  若蘭歷歷在目的想起自己所見到的下體。天啊,她看到他的下體,而且還敬畏地瞪視了半晌。

  地腹部的肌肉收縮。她拿起一把乾燥花,將它們擠壓在她潮濕的雙掌中。「是的,看到了。他正和麥肯在地板上打滾。」

  「伯爵?」艾琳丟下書本,走到若蘭身邊。「怪了,我從來沒有看過他關心那孩子。」

  若蘭本能的為他辯護。「是嗎?大部分父母不耐煩和孩子們相處。我很高興看到他們父子親熱的玩耍。」

  艾琳看著正在為「福寶」摘取針球的雙胞胎。「奇怪,」她說道。「他和那個孩子真是大不相同。但是我確信你也注意到,麥肯是呱噪而調皮,而伯爵則是安靜、被動的。」

  「剛才他們似乎挺相像的。但是我並不瞭解麥肯。」那個男孩可能可以給她一點訊息,但是利用孩子的念頭使她良心不安。

  「在你今晚英勇的救援行動之後,我打賭那男孩會黏著你好幾天。他迫切的需要一位崇拜偶像。」

  若蘭回想麥肯開心的和出奇逗趣的父親一起玩耍的情景。「我們應該帶著他一起出門的。根本沒有危險。」

  艾琳低聲問道:「你從養豬人那裡知道什麼?」

  「我在花園裡遇見的那個人應該是鬼。」

  「真的?你覺得如何?」

  若蘭回想他煽情的言詞和熱吻。「根據他們一致的說法,那人在一世紀前就被英國人吊死了。」

  艾琳沈吟道:「你認為呢?」

  若蘭再度抽絲剝繭的分析一次,但結論始終一樣。「我認為有人冒充了這位民間英雄的身份。他為何在夜晚來到基德堡?難道他的企圖是邪惡的?」

  「那個養豬人說了什麼?」

  「他說只要有困難,邊地勳爵就會出現。」

  艾琳不屑地說道:「那麼當小麗莎失蹤時他在哪裡呢?」

  這個矛盾刺激若蘭理智的頭腦。「他顯然是挑事情的。或者因為他是偽裝的,所以需要夜色掩護。」

  「你認為伯爵知道他是誰嗎?」

  「邏輯推理告訴我,是的。」

  「唉,好吧!」艾琳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就運用你那聰明得過火的腦袋去說服他說出來吧!」

  她不確定自己能馬上面對伯爵。「或許我可以幸運的自己找出邊地勳爵。既然有地道的鑰匙,我打算今晚要守株待兔。」

  「你憑什麼認為他會來?」

  若蘭搓碎手中的乾燥花。「那個養豬人說每次基德堡被攻擊,邊地勳爵必定會出現!」

  「你太聰明了,若蘭。但你得小心。」艾琳再度注視那條偵察犬。「『福寶』今晚不能幫你了。」

  走道上傳來麥肯的笑聲。

  「來,」艾琳低語的將若蘭拉向壁爐,指著上方的一幅畫像。「這幅畫像是凱爾爵爺的父親。你不認為他們長得很不像嗎?」

  若蘭正要同意時,麥肯跳進屋中。半晌後,伯爵碎步走進來,手臂下挾著一本書,假髮上有一根白羽毛。

  她的目光移向他的格子呢裙,這時已好好的遮掩他的身體。她腦海中躍上來的第一個念頭是:他冬天不會著涼嗎?

  「很抱歉讓你久等了,若蘭小姐,」他將書放在壁爐上,然後伸手取暖。「我必須承認,剛才眼鏡歪了,不知道誰走進來。麥肯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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