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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頁     愛米莉·布萊德莉    


  幾個反叛者和魯特加的人一起把留在叛匪營地的女人和兩個看守營地的武士接回城堡,麥特魯德、弗雷達和格露達很高興能回到城堡,兩個撒克森武士也像他們的同伴一樣效忠了魯特加。

  姬熱拉覺得這暫時的和平似乎要永遠持續下去了,她的人民看上去很幸福,魯特加的強大足以贏得他們的信賴,他的公正足以贏得他們的尊重。在必要時他也是無情的??姬熱拉從痛苦的經驗中已經領教過了??但他對所有的人都是公正的,無論是撒克森人還是法蘭克人。羅薩請求魯特加允許他去維爾登和那裡的主教商量作教士的事,魯特加很快就答應了。魯特加為了表彰伊奇的忠誠,把斯特林賜給他作為食邑。法蘭克和撒克森武士都打趣說,阿頓滿足不了大熊驚人的胃口,所以要到斯特林去搶奪大家的糧倉。大熊聽到這個笑話只是咆哮了一聲。

  姬熱拉才作了兩個星期魯特加的妻子,和平就在一個風雪之夜被打破了。高恩特神父的妻子希爾達,在兩天痛苦的淨扎之後,產下了一個可怕的畸形兒。它整個下頜都沒了,脊柱嚴重變形,出生後幾分鐘就死了。一天後,姬熱拉剛離開希爾達床邊去廚房給她取點兒湯,那不幸的女人就把她丈夫的餐刀插入了自己的喉頭。

  牧師立即把這場災難歸咎於姬熱拉,他可憐的妻子屍骨未寒,牧師便憤怒地譴責姬熱拉一直對希爾達懷恨在心,他說這女巫曾在他愚蠢的妻子懷著孩子的時候引誘她喝下一些毒藥,他妻子已經在死前向他坦白了姬熱拉的罪惡。他還聽見姬熱拉在為希爾達接生的時候嘴裡念動毒咒。他嚷嚷著直到魯特加打斷了他的昏話,把姬熱拉從這可怕的一幕拉開。

  那天晚上,半夢半醒之間,姬熱拉又見到了那幻象。她聞到了血腥的氣味,聽到喊殺聲和尖叫聲,感到了火的熱浪,感到了失望、幻滅和恐懼。魯特加的聲音在遠遠地召喚她,恍惚飄過她的夢境,宛如油從水中滑過。他的耳光在她臉上留下的火辣辣的刺痛把她帶回到現實的世界,她的眼前浮現出他的臉龐,他正皺著眉頭看著她。

  「抱緊我!」她哀求道。

  即使魯特加有力的擁抱,也不能完全驅除她內心的恐懼。不知在何時何地,她的幻覺就將成為現實。

  第二天早上希爾達的屍體在城外的小柴堆上焚化,她的丈夫拒絕為她祈禱,因為她是自殺,對於他來說,這就剝奪了他獲得上帝憐憫的機會。那個可憐的嬰兒沒有和他母親一起火葬,因為他的屍體在當天晚上就不見了。這個畸形的怪物被魔鬼們帶回地獄去了,他們把他們在世間可憐的同類帶走了。

  姬熱拉竭力不去理會高恩特神父的咒罵,她站在血地裡看著柴堆向天空噴射著火焰,說服自己體諒牧師失去親人的悲哀。他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希爾達,在她為他生的孩子中,只有一個活過童年,而現在他再生一個孩子的希望也被殘酷地剝奪了。然而,姬熱拉仍想用鞭子抽他,他誣賴她對這場悲劇負有責任。她給希爾達服用的益母草不過是用來給女人減輕痛苦的一種補藥,在希爾達最痛苦的時候她為她哼的歌對希爾達也沒有絲毫的害處。

  即使姬熱拉在耍弄巫術??就算她想這樣做??這種巫術也不是邪惡的,她不會讓魔法玷污她的靈魂。然而由於高恩特神父的譴責,那些一起給希爾達送別的人??那些她所熟知的人們??現在都驚疑地看著她。她走回城堡時,身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然而最糟糕的還在後頭,在診室裡等著她的是希爾達的孩子僵直的屍體,身上還凝結著他出生時的血塊。姬熱拉已經習慣於看到各種死亡的恐怖,習慣於各種令人作嘔的排泄物和各種醜陋的畸形和殘廢,但眼前這個畸形的嬰兒所包含的刻毒是她從未遇到過的。當她見到帆布床上那具可怕的屍體時,她平生第一次尖叫起來。

  魯特加和羅薩很快趕到,兩個人站在門口,一下子呆住了,他們看到帆布床上的屍體,臉色唰地變白。

  魯特加首先清醒過來,「把它弄走。」他命令羅薩。

  魯特加在姬熱拉面前彎下腰,以便在羅薩拿走那具屍體時擋住她的視線。她努力控制住自己,沒有哀號哭泣,只是緊緊抱著他,借助於他的力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對不起,」她在他的胸前囁嚅,「我只是……我……」

  「別說話,」他抱起她,「你總是照顧別人,幫助別人,作為回報,你也該得到一次照料。我要你到我的房間去休息,喝一點你自己釀的藥。」

  姬熱拉沉浸在魯特加溫暖的懷抱裡,可是一種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她的心頭。她能夠感覺到牧師的仇恨像毒氣一樣在診室裡徘徊,她毫不懷疑是他把那小可憐蟲放進來的。她知道她的安寧就要結束了。

  僅僅一天之後,姬熱拉害怕的事情就變成了現實。魯特加在馬棚裡檢查一匹生下「追魂」的母馬,凱爾溫主教從走廊裡蹋著滿地的草料,帶著神聖的威嚴走進來。

  「你是一個很難找的人,我的主人。」主教說道。

  「是嗎?」

  「可不是嗎,我以為你在大廳裡,可你不在那兒。」

  「我在這裡。」

  「幸運的是阿德琳達女士告訴我到馬棚來找。」

  「您真是幸運。」魯特加說著,歎了口氣。

  「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的主人。」

  「什麼事?」

  「我想我們應該換個地方談談。」

  「馬不會說話,母雞也不會多嘴。閣下,你想說什麼?」

  主教撇了撇嘴,把兩手合在貂皮斗篷下面。魯特加感到從他嘴裡不會蹦出什麼好話。

  「你對你妻子瞭解到什麼程度,我的主人?」

  魯特加詫異地揚起眉毛,「姬熱拉?」他慢慢笑起來,主教的臉有些紅,「我非常瞭解她,正像丈夫瞭解妻子一樣。你為什麼問這個?」

  「你的婚姻很不尋常。」

  「是啊,因為環境很不尋常。」魯特加謹慎地說,「我按照國王的願望,和一個對這裡的人民有影響力的撒克森女人結了婚。」

  主教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我非常讚賞。但是關於這個和你結婚的女人,有些事很值得注意。」他壓低聲音,似乎馬和母雞會聽懂他說什麼似的,「她是一個臭名昭著女巫!」

  魯特加大笑起來:「這些撒克森人相信每一團火焰裡都有魔鬼在跳舞,每一個池塘裡都有水怪在遊蕩,他們也許會接受基督的信仰,閣下,但他們內心裡還是異教徒。」

  「這更要求我們必須根除異教徒勢力的根源。」

  「姬熱拉不是異教徒勢力的根源。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主教癟了癟他的嘴唇說,「人們關於她的種種傳說使我感到不安,可我還是盡量不放在心上,把這些看作是無害的。畢竟這裡的人都是無知的異教徒。但是現在,尊敬的高恩特神父向我提出了控訴,我不能再視而不見。他控告你妻子捲入了邪惡的巫術,策劃了幾起罪案,其中最可怕的是讓他生出了有著魔鬼的形狀的孩子。」

  魯特加胸中的憤懣突然爆發出來:「這是荒謬的,凱爾溫!你很清楚,根本沒有巫術這回事!」

  「你錯了,我的孩子。撒旦在世間有他的走狗,正如上帝有他的聖徒一樣。」

  「夠了,姬熱拉不是這樣的人!」

  「你所處的位置使你看不清這些事情,那女人無疑用某種魔法妨礙了你的判斷。高恩特神父也這樣認為,他很替你的靈魂擔懮。」

  「閣下,從我十二歲起我就沒有被女人蒙騙過。高恩特神父是一個無知的、心胸狹隘的混蛋,他連一個聖人和一堆狗屎也分不清。」

  主教挺起胸脯,把他已經很乾癟的嘴唇抿成一條細線:「我的主人,你是一個忠實於國王的人,我希望你對神聖教會的代表顯示出更多的尊重。」

  「高恩特除了他自己什麼也代表不了。」

  凱爾溫被激怒了:「高恩特神父是上帝選定的,他是一個合格的牧師。他對你的妻子提出了嚴厲的控訴,除了那魔鬼般的新生兒外,還有幾樁下毒事件??我相信其中一樁影響到了你。」

  「那只是一個無意的過失。」魯特加高聲說。

  「她用巫術使幾隻畸形的牲口降生到世間,她用巫術治好了本來是上帝用疾病對之施以懲罰的人。」

  魯特加現在斷定主教和高恩特神父都是上帝施與阿頓的懲罰。

  「最為嚴重的是,可敬的神父控告你妻子毒死了本來該作你新娘的斯特林的碧雅特麗絲。」

  魯特加的臉色鐵青,他已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主教整整倒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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