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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葉小嵐    


  ☆   ☆   ☆

  「她說不知道就不知道啊?」

  「真是的,情聖,還以為派你出馬萬無一失呢。」

  「你不是拍著胸脯說肯定教車若蟬原形畢露嗎?」

  「你那叫哪門子苦肉計嘛,連個電話號碼都問不出來。」

  被一群死黨圍攻的秦佩,不慌不忙修她的指甲。「我不是空手而回呀。車若蟬怎麼也不承認,可是她等於已經承認了。」

  大家身體一齊傾向她。

  「怎麼說?」方思媛問。

  「哎,如果她對龍俠完全沒感覺的話,為什麼極力阻止我追他?」

  「那龍浪漫長了張桃花瞼,十之八九花心得很,若蟬多麼潔身自愛,對感情多麼謹慎。她未必不來電,認清龍浪漫的真面目,知道他不適宜托付終生,故而退避三舍才是真的。」丁倩說。

  「吔,像我嫁的老公就是保險公司出品,安全可靠。」徐大媽說。

  「對嘛,重點在我們要打聽姓龍的可不可靠。若蟬雖然是我們當中最理性的,可是女人一旦陷入愛河,難免會意亂情迷,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一輩子就完了。」

  「秋蟬姊問他的名字,他叫她去問若蟬。你問若蟬他的電話號碼,她居然不知道。我看這個龍浪漫很可疑哦。」

  「對了,」秦佩想起來,揮著她手上的指甲銼。「我第一次看見他,問他的名字,他也叫我問若蟬。」

  「你不是說你還見到若蟬一個人邊走邊自言自語,還大吼大叫,對著空氣發脾氣?」

  「我看她不但愛上了龍浪漫,而且愛得發狂。」

  「他不曉得做了什麼事,把若蟬氣得在馬路上就兀自發作起來。」

  「哎,愛上個外號叫浪漫,外表絕對浪漫的男人,要想絕對擁有他,只有一個辦法,拿條鐵鏈把他拴在家裡,讓他沒法出去風流,別的女人也沒法接近他。」

  其他人一同將張大的眼睛轉向秦佩。

  秦佩看看她們。「幹嘛?我說的不對?」

  「對是對,可是……」丁倩沉吟。「若蟬不會做這麼瘋狂的事吧?」

  「難說哦,一個老是十分理性的人,一旦感情失控,可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的。」

  「拜託,從高中到現在,幾時見到若蟬在任何事情上失控過?你們有誰見過嗎?」

  幾顆腦袋同時搖著。

  其中一顆搖了一半,頓住。「但,我們沒見到她的時候呢?」

  「吔,有道理哦,每個人都有不欲為人知的一面嘛。」

  「即使是好到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沒錯,有時候越是要好的朋友,有些事反而越不便啟齒。」

  秦佩瞄瞄一干大夥相交了小半生的女子。「這是幹嘛?突然大家一不小心都說了真心話啦?」

  丁倩推她。「喂,我們在商量怎樣幫若蟬,和必要的話,如何保護她不被龍浪漫佔便宜,別扯得太複雜了。」

  「關於佔便宜這部分,」徐大媽慢吞吞道。「恐怕已經遲了哦。」

  「哎,你們記不記得?」方思媛喊。「以前若蟬幾次交了男朋友,我們都是等到已經成了過去式才知道。」

  「對呀,而且每次問她,她一句:『結束了,沒什麼好說的』,就把我們打發掉了。」

  「何止呀,她一點難過的樣子都沒有,好像不過丟了件舊衣服。」

  「可是我們都知道若蟬最念舊、最重感情了。」

  「朋友需要她的時候,她從來不說不的。」

  「她對不是朋友的人還不是一樣。」

  「可是她從來沒找我們幫她什麼忙吔。她找過你們嗎?」

  幾顆頭又一起搖著。

  「我們一直都認為若蟬日子過得比我們都好,比我們懂得安排她的生活,但……」丁倩沉吟著。「會不會她有壓抑的一面,只是她不讓人看見?」

  「我們認識若蟬多少年啦?壓抑這麼久,要是我,不瘋了才怪。」徐大媽說。

  「那若是她本性如此,可要追溯到我們認識她的很久以前了。」

  「天哪,你們把若蟬分析得彷彿她是個兩面人。」方思媛晃晃頭。「我想她不過就是不喜歡表露她不愉快的生活面而已,你們不要說得這麼恐怖好不好?」

  「我們又不是說若蟬表裡不一。你想想,我們遇到煩心或不如意的事,總會找朋友說一說。若蟬……我們會認為她過得比我們都平順如意,不就因為她從來沒有煩惱嗎?」

  「誰會沒有煩惱啊?除非是神仙。」

  「神仙未必就沒有煩惱。」

  「喂喂喂,又把話題扯遠了。主題是若蟬和龍浪漫,各位。」

  「哎呀,她以前交男朋友也一聲不吭,這次不說,我們幹嘛就大驚小怪?」

  「這次不一樣,秋蟬姊都覺得很奇怪,才找我們幫忙打聽龍俠的來龍去脈。」

  「哎,我還是那句話,一個老是十分理性的人,一旦感情失控,舉止異常是很正常的。」

  秦佩腦子裡靈光一閃,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哦,老天。她不是不知道龍俠的電話號碼。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是龍俠目前根本不在他的電話可以找到他的地方呀。」

  「聽不懂。」徐大媽也眨眨眼睛。「那他在哪?」

  其他人的眼睛這次瞪著轉向她。

  「大媽,他在若蟬那呀!」

  第八章

  若蟬雙眼若銅鈴,瞪著在她床上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不知道是什麼人。

  他是男人,這是一眼可見的。是他的穿著,令她幾乎要窒息。

  緊身襯衫,皮革勁裝,緊身馬褲、馬靴、斗篷。靴子皮扣、腰間寬皮帶和插在腰際的佩劍劍鞘上,均鑲著鑲有翡翠的金質勳徽,同樣的徽記也以金絲線刺繡在斗篷上。

  在中古世紀,只有得到國王授封崇高爵位的公爵或伯爵,才會在私人用品上有這種象徵地位的徽記。

  伯爵。躺在她床上的,是個伯爵。

  龍俠,哦,上帝,老天,他真的給她弄來一個伯爵了。

  若蟬握住喉嚨,以防自己尖叫出來。

  雖然伯爵鼾聲響亮,她仍小心地退後一步,然後打量他。

  其實根本看不清他的全貌,他臉頰、腮上那一大把濃密的鬍子,遮掉了他半張瞼。然而即使如此,仍可以從大致的輪廓看出他英俊的線條。

  而即使他在熟睡中,他高大魁梧的身軀依然散發出迫人的陽剛、威猛氣息。

  龍俠從哪把他弄來的?若蟬呆若木雞,狂亂地努力思考。

  放輕鬆,她告訴自己,強迫自己深呼吸,慢慢地深呼吸。

  也許伯爵只是龍俠變出來的,他不可能真的給她一個貨真價實的伯爵。是吧?這個伯爵不是真的。

  深深再吸一口氣,壯起膽子,若蟬一步一步謹慎的往床邊挪過去。她的手很慢地伸出去,飛快地縮回來,如此重複若干次之後,她咬著牙,咬住猶豫及些許害怕,勇敢的把手伸去摸伯爵的臉。

  她摸到他之前,他忽然動了,而她甚至沒看到他動,她的手腕已被他有力的手抓住。

  若蟬放聲尖叫。

  伯爵高大的身軀像燕子般輕盈地彈起,落足在她身旁,抓著她把她轉向他。

  「你是誰?」他咆哮,然後皺著濃眉環顧她的房間。「這是什麼鬼地方?」

  「放手!你抓得我好痛!」她喊。

  他放了她,但是因為他要用那隻手握他的喉嚨。「我說什麼?我說的是什麼話?」他的表情驚愕、困惑。「你是誰?」瞪視她,他又質問一遍。

  「我是……」若蟬困難地吞一口口水。「我叫車若蟬。」

  「你說的是何語言?為何我會和你說相同語言?」他斥問。

  「我……」她怎麼知道他為什麼會說她的語言?「你……你是伯爵嗎?」

  「廢話!」伯爵雙手扣住她雙肩,目光炯炯。「你有多少同黨?」

  「同黨?」

  「你們綁架我,想要什麼?金子?士地?你們要什麼?」

  「綁架?」若蟬又眨著眼睛。「等一下,先生,你誤……」

  「什麼先生?稱呼爵爺或大人,鄉下女人。」

  鄉下女人?若蟬眨一下眼睛。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她幾乎想笑。

  「笑什麼?你還敢笑?」

  「我沒有笑。」

  「你想笑。蒼蠅在我面前偷笑都逃不過我的雙眼,你最好記住。」

  「是,唔,爵爺,大人,我屋裡很少有蒼蠅。如果有的話,我想你力道十足的雙手也不會放過它。」

  伯爵興味地瞇眼看她,輕拍一下她雙肩,手挪開,雙腳往後移,他上下打量她。

  「你的穿著很有意思。」他是批評的口吻,「你究竟是男是女?」

  「我的性別,大人,我相信應該是顯而易見才對。」

  他挑高一道眉。「女人不應穿褲子,至少不是你穿的這種褲子。假如它叫褲子的話。」

  「它叫牛仔褲。」

  「爵爺。」

  「啊?」

  「你對我說話,要加上尊稱。沒有人教過你禮貌嗎,鄉下女人?」

  他解下斗篷扔在床上,仔細但不滿地再次環視她的臥室。

  「說吧,為什麼把我弄到這個……」他一手威嚴地朝房間一揮。「奇怪的地方。」

  「不是我帶你來的。」若蟬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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