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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於澄心 「你放心!任哥哥,這次如果沒有玩個一年半載,我們是絕不會回來的。」小彎發下狠願。 朱天雲聞言,只有傻眼的份了。 不是說好只去江南玩個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了,怎麼突然變成「一年半載」了?這丫頭未免太迫不及待想甩開自己的兒子了吧? 唉…… ※ ※ ※ 午後,仲夏的南風徐徐輕送。 一股醉人濃沁的香氣在風裡縈繞著,熾熱的陽光投映在池塘上,把一株株池塘中的白蓮襯得格外潔白瑩亮。 「琉園」裡,任劍清悠閒地倚欄獨坐,手上拿著一卷書冊,心思卻早已飛到前方的水池邊去了。 只見小歡穿著輕薄的淡藍夏裳,頂著大太陽幫她心愛的寵物「雪兒」洗澡──不知從何時開始,「雪兒」睡在她懷裡的時間竟比他多,他只好幫它換主人了。 就像所有怕水的動物一樣,「雪兒」一碰到水,就開始吱吱亂跳,把水花噴得四處飛濺。 「啊……「雪兒」,你真不乖……」小歡又笑又叫,沒有多久,她已經濕得像落湯雞一樣了。 她那清脆的嬌笑聲傳遍了整座「琉園」,為悶熱的夏日帶來一絲涼意。 任劍清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和煦的笑,索性把書卷放在一旁,一邊欣賞她嬌美的笑顏;一邊甘之如飴地輕啜一口涼掉的西湖龍井茶。 他從未見過像小歡這樣容易滿足的女子,一朵小花、一塊糕餅,都能讓她樂上大半天。 對她來說,快樂是一件最容易不過的事了,她能在每一件小事中尋找到樂趣,然後自顧自地在一旁傻笑。 偏偏這樣單純的她又有著一顆固執無比的腦袋瓜子,她可以為了她父親所說的一句話,努力不懈地拚命學武,每天弄得傷痕纍纍也不曾喊過苦,為的就是要保護他,報答那微不足道的醫腿之恩。 打從易大叔要她好好練武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沒有喊過他任哥哥了。 「少主。」小歡一手抱著「雪兒」,另一手提著濕答答的小蠻靴,光著腳丫子站在亭子外。 「快進來。」任劍清回過神來,見到她那濕漉漉的嬌軀曲線畢露,俊頰不禁微微一紅。「你不是幫「雪兒」洗澡嗎?怎麼濕得比它還厲害?」 他接過吱吱抗議的「雪兒」,將它放在石桌上,然後脫下自己的外袍,胡亂地抹了抹她沾了水珠的發,和全濕的小臉。 「少主,不可以,你會著涼的。」小歡先是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接著慌忙地避開他的大手。 「我沒這麼嬌弱,快擦吧!」任劍清哭笑不得地將白色的外袍丟給她。這丫頭似乎很喜歡將他歸類為弱不禁風的男人。 在她的眼中,他的身體真有那麼不濟嗎?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只是不會武功而已,當然偶爾會有不舒服的時候,但是,他好像從來不曾在她面前生過重病,她是從哪裡得來這種錯誤的印象呢? 「我……」小歡突然覺得手中的長袍好沉重喔!「少主,小歡還是到外頭曬太陽好了,你快把袍子穿上吧!」 她撫平袍子上的皺痕,恭敬地遞還給他。 「你比「雪兒」還不乖。」任劍清皺起俊眉,打消了避嫌的念頭,他把外袍揉成一團,親自幫她擦拭滴水的身體。 「少、少主……不用麻煩了。」小歡頓時感到不知所措,手腳都不曉得要往哪裡擺了。「這種天氣……濕掉的衣服一下子就干了。」 「等會兒記得去煮一碗薑湯喝。」任劍清吩咐她。 「少主是不是覺得冷了?」易小歡擔憂地蹙起彎彎的柳眉。「都是小歡不好,害少主著涼了。」她自責地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 「傻丫頭,我是叫你去喝薑湯。」任劍清拉住她的小手,好脾氣地笑了笑。「小歡,你先下去換掉這身濕衣服吧!」 「那怎麼行呢?」易小歡激動得差點把脖子給搖斷。「小歡走了,誰來保護少主啊?」 少主一向愛靜,所以偌大的「琉園」內經常是空蕩蕩的,如果沒有少主使喚,下人不能隨便進來「琉園」,包括守衛在內。 相形之下,她的責任就顯得更加重大。 「走吧!」任劍清單手撈起在桌上玩得不亦樂乎的「雪兒」,率先走出亭子。 「走去哪裡啊?少主。」小歡狐疑地跟在他後頭。 「去你的房間換衣服。」 「噢!」小歡滿腹疑雲地輕應一聲。奇怪!少主最近好像愈來愈閒了,不然,他怎麼會變得這麼婆婆媽媽,連這種小事都要管呢? ※ ※ ※ 驀地── 人影翻飛,快如閃電。 「少主,小心!」小歡飛快地護在任劍清的身前,右手趁勢抽出腰間的古樸短劍,一張甜美的小臉上佈滿了警戒的神色。 只見數名蒙面黑衣人從左方樹林竄出,他們手持弧形彎刀,纏住小歡一個勁兒快斬狠殺,招招不離小歡的要害。 彷彿知道只要除去小歡,「金劍門」的少主就是他們的囊中物了。 而小歡也明瞭這層道理,他們要的是少主的血,自然不可能傷害他的性命,所以,她安心地與他們周旋,把師父所授的劍法使得淋漓盡致。 「小歡,不必和他們拚命。」任劍清雙手抱胸,神色自若地靠著身後的假山。他已經悄悄放出「雪兒」去求救,援兵應該馬上就會到,小歡只要以靈巧的身法拖延時間就可以了,沒必要冒險。 「是!」小歡雖然是這麼應道,但是在漸增的壓力下,她閃躲的空間愈來愈小,最後,不得不以真功夫和他們硬拚。 「快做了她!」為首的黑衣人終於著急地出聲了。 小歡的功夫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本以為八人圍攻一個弱女子是佔盡優勢的事,應該兩三下就可以把她收拾掉了,沒想到嬌嬌小小的她竟然這麼扎手,難怪任飛鵬放心把兒子交給她保護。 他們錯估了她! 黑衣蒙面人齊喝一聲,八柄彎刀突然詭異地暴閃而出,幻成八團晶亮的飛輪,襲向面無懼色的小歡。 場面立即險象環生起來。 「『斷魂刀法』?!」任劍清難以置信地向前一步。「沙兄,是你嗎?!」 難道他是「銀刀山莊」的沙永傑,他今生唯一的至交好友。 那個嗓音、那套劍法,他都熟得不能再熟了,他不可能認錯。 小歡的劍法不自覺地頓了一下,手臂上立刻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啊!」她忍不住悶哼一聲,不過,她隨即臉色一白,懊惱地咬住下唇,拿著短劍悍然地反擊回去。 她的亂叫只會害少主擔心而已。可惡!她怎麼不忍一忍呢? 「小歡,退回來。」平淡的語氣含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少主,再給小歡一點時間,小歡很快就能解決這幾個討厭的傢伙了。」為了達到迅速滅敵的效果,她像是不要命似的,招式變得又怪異又凶狠,她的身上很快地又多添了幾道傷口。 「小歡。」任劍清的嗓音已透出怒氣。他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這種「要命」的體質,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算什麼男人啊? 「再等一等。」小歡的聲音勉強傳出來。 隨著場中的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倒下,小歡付出不小的代價,她身上的淡藍衣衫已被自己的鮮血浸濕,而且還繼續滴落在草皮上。 見到她的傷勢愈來愈重,任劍清頓時心如刀割,他毫不猶豫地掉頭就走,轉移黑衣人的目標。 「快!他要走了!」黑衣人心緒一亂,還來不及分出人手去攔截任劍清,就紛紛被小歡逮到機會刺倒在地。 高手對決豈容有一方分神! 為首的黑衣人見到同伴全都倒下,不禁悲憤地大喊道:「我和你拚了!」 「怕的人是小狗!」小歡扯直嬌弱的嗓門,不甘示弱地嚷回去。 就在小歡拚著與對方的頭頭同歸於盡之際,一個沙啞的驚呼聲突然從半空中傳來。「傻徒兒,你不要命啦?!」 「噹!」 一錠快若流星的銀粒子磕飛了黑衣人手中那致命的彎刀,接著只見數條人影縱入場中,為小歡接下那名黑衣人。 至於百里常生則飛快地扶住小歡那搖搖欲墜的身子,手一起一落,便準確無比地封住她週身的大穴,減緩了她血流如注的險境。 「小歡,你撐著點,師父馬上幫你療傷。」這教人心疼的傻丫頭又拚得渾身是傷了。唉! 「師父……」眼前的臉孔漸漸模糊。「小歡有將……少主保護好……」她的臉色慘白得嚇人。 「小歡,乖,別說話了。」百里常生瞄了身旁面色鐵青的任劍清一眼,他怎麼一副想要掐死小歡的模樣? 他從來沒見過少主這麼火大過。 「她有沒有傷到要害?百里叔叔。」那雙緊盯著小歡的眼深幽得有如黑夜的星辰,閃著微微的怒意和憐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