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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於澄心 方德離開後,襲自琮解開汪紫薰的衣物,然後從懷裡拿出一隻藥瓶,輕柔且快速地替她的傷痕塗上藥膏,直到她的眉頭舒展開來,疼痛稍減後,他才在衣櫃內找出一襲乾淨的白色單衣幫她換上。 與她一共才見過三次面,但是,每次她身上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教人產生不忍之心。 不可否認的,若不是因為那晚發生的錯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對這種儒弱愛哭的姑娘多看一眼,只因她並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但是,如今她的身影卻時時刻刻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感到困惑,他對她究竟是愧疚多一點,還是憐惜多一點呢? 不過,姑且不論他對她的感覺是什麼,他決定將她帶離杭州,他不能忍受自己的骨肉在這種地方成長。 明早他會親自登門向他的伯父說明一切,他能諒解最好,如果他不能諒解也就算了,他並不在乎,就當他少了這門親戚好了。 就在襲自琮沉思的時候,方德終於帶著一名大夫回來了。 「爺,大夫來了。」方德抹了抹臉上辛苦的汗水,恭敬地道。 他敲遍了所有杭州藥鋪的大門,才找到這麼一位仁心仁術,不介意半夜出緣拇蠓穎斑l茨芩擋恍量嗄丞t 「嗯!」襲自琮頷首,從床旁起身,對大夫道﹕「大夫,麻煩你為這位姑娘把一下脈,她昏迷一段時辰了。」 「老夫明白了。」徐大夫捻著鬍鬚走到床畔,正當他把藥箱放在桌几上,將目光望向躺在床上的汪紫薰時,一聲蒼老的驚呼聲從口中傳出。「咦﹗這不是襲老爺的長媳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方德飛快地瞥了主子一眼,見他微慍地皺起眉來,立即駁斥老大夫的話。「大夫,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話可不能亂說啊!」 「哼!老夫常去『襲家莊』為她療傷,是不可能看錯的。」徐大夫悻悻然地用力拂袖。「你們快說,為什麼把襲夫人抓來這裡?」 自從三年前他開始為她的摔傷、撞傷,及一些「意外」治療後,他就打從心底同情她的遭遇,可是他任何忙也幫不上,只能多送她一些治傷藥散而已。唉!一個女子若是遇人不淑,真的是一生中最大的不幸啊! 「請大夫先替紫薰粵疲色弦堥d然岫陸像J桑 瓜皉嵷蘊素伀汔袡~湓諭餱限剮闃碌牧撐由稀? 除大夫輕輕點頭,閉上眼眸仔細地為床上的病人把脈。 「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所以才會受一點風寒就昏迷不醒,老夫給她開一帖退燒的藥方,等她的高燒退去後,人自然就清醒了。」語畢,徐大夫坐在桌案前,揮毫寫下洋洋灑灑的藥方。 「她身上的傷不要緊吧﹖」襲自琮的眼神充滿冰冷的怒氣,那是針對傷害汪紫薰的人所產生的。 「看起來雖然嚴重,不過,並沒有傷到筋骨。」對於她身上的傷,徐大夫算得上是經驗老道了。「最重要的是要餵她喝一點軟粥,她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別再讓她餓肚子了。」 「杭州的大夫真是厲害,連病人有沒有吃東西都緣貿隼礎!狗降侶撐宸q氐饋? 「哼!用不著阿諛老夫。」徐大夫毫不領情。「老夫是聽旁人說的,加上她瘦了一圈,任誰都緣貿隼礎!? 關於她的事,轟動了整個杭州,大街小巷的人都議論紛紛,他當然也耳聞了一些。 襲自琮那冷幽的眸子不再泛出火光,反倒染上一層更深的寒意。「她腹中的……娃兒還好嗎?」 「娃兒沒事。」徐大夫若有所思地瞇起眼眸,緩緩打量眼前這名俊偉不凡的男子,心裡充滿了懷疑。「公子跟襲夫人是什麼關係?」 她神秘地離開「襲家莊」,與這名公子關心她的態度,他不論橫看豎看,都覺得有些曖昧,難不成襲家媳婦不守婦道的事並不是傳言,而是確有此事? 「大夫似乎管得大多了。」襲自琮不以為忤地揚起嘴角,對於這個好管閒事的老郎中他倒是挺欣賞的。「方德,幫我送大夫回去。」 「是的。」 ※ ※ ※ 隔天一早,「襲家莊」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什麼?人關在柴房裡怎麼會不見呢?」襲大宇大發雷霆地拍向桌子,力道之大甚至擊下一塊桌角。 若不是他兒子的屍體一直遲遲未找到,他還想替襲衍威積一點德,否則他早就處理掉那女人肚中的孩子,將她逐出「襲家莊」了。 「小的不知道人……人怎麼會突然不見,昨晚分明還在的……」一名下人嚇得雙腿發軟,渾身打顫地跪在地上。 襲大宇氣得將他一腳踢倒在地。「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怎麼連一個女人也看不住﹖」 「爹,這也不能怪他。」襲衍武把得意的笑意藏進心中。「柴房的門沒有上閂,那女人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不把握機會逃出去呢?」 汪紫薰的逃跑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對他卻是十分有利,不論有沒有將她逮回來,他那愛面子的老父肯定會氣得火冒三丈,絕不可能再接納她了,換句話說,這個家再也容不下她了。 「為什麼不上門閂﹖」襲大宇震怒地瞪他一眼。「你知不知道讓她跑出去以後,會帶給『襲家莊』多大的恥辱?」 「爹,您別緊張,孩兒一定會把她抓回來的,那女人那麼弱不禁風,她跑不遠的。」 話才說完,一個念頭便突然從襲衍武腦中冒出來。「爹,會不會是那個女人的姦夫將她帶走的?」 「可惡!」襲大宇焦急地破口大罵。「那你還不快派人去把她抓回來!絕不能讓她跑出——」 「不用麻煩了。」這時,一個沉穩的嗓音插進了他們的對話中。 襲大宇氣憤地望向書房門口,本想把來人臭罵一頓,但是,當他一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後,立即換上一副和藹的面孔。「咦?自琮,你什麼時候來杭州的,怎麼不通知伯父一聲呢?」 原來出現在門口的正是襲自琮。 「昨天剛到。」襲自琮面帶嚴厲之色,慢慢地走進書房中,停在他伯父與堂弟面前。「伯父,可以把下人支退嗎?」 剛才聽到的對話,已經讓他對他們父子兩感到徹底的寒心了,他相信接下來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可以。」襲大宇雖然對他的行徑有點摸不著頭緒,但是仍示意那名下人離開。「你下去做事吧!」 「是,老爺。」 見到下人離開後,襲衍武忍不住挑起俊秀的右眉,含笑地問:「堂兄剛才說的『不用麻煩』是什麼意思?」 「不用找紫薰了,她現在人在我那裡。」 襲自琮那低沉的話語有如在晴空中響起一聲巨雷,教人錯愕! 「什麼﹖﹗」襲家父子對望一眼,兩人相似的眼中都寫滿了驚訝。 只見襲大宇馬上恢復鎮定,雙目精光熠熠地乾笑幾聲。「呵呵呵……自琮,別跟伯父說笑了,我那媳婦怎麼可能在你那裡呢﹖」 只是……他的姪子為何知道汪紫薰的閨名呢?襲大宇懷疑地思忖著。 「是啊!堂兄,這一點都不好笑。」襲衍我心裡的感覺可不像表面上的那麼愉悅,事實上,他覺得不太妙。 如果他堂兄真的是汪紫薰的姦夫,那一切就慘了!該死!他會不會是來為她討回公道的啊? 「伯父,請您坐下,有件事要讓您知道。」 襲自琮蹙著眉心那道透露出嚴肅性格的皺褶,將那晚發生的謬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襲大宇聽完以後,震驚地癱在椅子上,久久說不話來。 襲衍武則感到不可思議。「你是說大哥設計你跟紫薰共度一夜﹖﹗天!我還沒聽過這麼荒唐的事情。」 「我不相信……衍威怎麼會做出這種……荒謬絕倫的事情……」襲大宇嘴裡喃喃唸著,一副失神的模樣。 「我沒有必要撒謊。」 襲自琮無法對眼前這名老人產生任何同情之心,一個凡事向錢看的人,所教導出來的兒子自然也是貪財勢利,這也是他們兄妹三人少與「襲家莊」往來的原因。 當年他伯父不肯對他的雙親伸出援手,害他們被逼得自盡身亡,他們兄妹也變成孤兒了。 本來,以他伯父的財勢,他大可以將他們接來杭州一起生活,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反而對他們不聞不問,任他們兄妹三人自生自滅,彷彿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般。 「堂兄,你別生氣,爹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我大哥是那種混帳而已。」襲衍武連忙討好地問:「不知堂兄現在有什麼打算?」 將來「襲家莊」還處處得仰仗「千里船行」的幫忙,所以,現在說什麼也不能與他堂兄撕破臉。 「我要帶紫薰回泉州。」襲自琮直視他的眼眸,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今天的來意。 原本失魂落魄的襲大宇一聽到他的要求,立刻氣沖沖地站起來。「不成!那女人是我們襲家的媳婦,你不能把她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