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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於澄心 良久,月兒感覺到「嘲風」的速度慢下許多,悄悄地睜開眼睛,只見天色已全黑了下來。不知剛才「嘲風」奔馳了多遠? 「看樣子他們沒有追上來,我們進樹林找個安全隱密的地方休息吧!」文謙下馬後,將月兒扶了下來。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確實不容易做到,果然,黑暗中隱隱約 約可聽到一句男性的憤怒詛咒聲,和一句輕柔的喃喃抱歉聲。 「對不起,我沒看見你的腳放在那裡,你別再生氣了!」月兒一手拉著「嘲風」的韁繩,另一手掩嘴偷笑,後來想到,反正這麼黑的夜裡他又看不到自己的動作,乾脆光明正大地露出賊兮兮的笑容。 走在前頭探路的文謙,必須注意會絆倒人、馬的樹根,避開刺人的籐蔓,甚至還要拿一根棍子趕開所有被他們打擾到的生物。 此時,他不堪其擾地回頭低吼:「閉上你的嘴,月兒。否則我就把你那美麗的小脖子給扭斷,讓你永遠永遠沒辦法再惹麻煩!」仔細一想,這真是一個讓她閉嘴的好方法 。 「你這種說法好粗野喔!你該不會是為了剛才我『小小』踩了你一腳還在生氣吧?」月兒在他後頭露出戲謔的神情,接下去道:「你不像是那麼小器的人才對啊!」 她已經慢慢摸索出和文謙的相處之道,他雖然壞脾氣、霸道,又有些自以為是,但其實他很心軟,且臉皮薄得很。像現在,她不過隨便誇他一句,她就可以感覺到他整個身體頓了一下,才繼續向前開路。 「我已經原諒你了,這事以後不要再提了。」文謙清一下喉嚨。 習慣樹林的黑暗後,皎潔的月光反倒為他們提供淡淡的光線,使他們的行動更為快速。 「是。」她愉快地答道。 明明是臉皮薄的男人,偏偏以傲慢、自負、壞脾氣來掩飾他的容易不自在。真是好玩極了!她簡直已等不及想再試幾次。 文謙向前繼續走了數十步,看到一個不深的突巖便停了下來。「今晚在這裡休息好了,這個突巖能提供一點遮掩。」 他在突巖旁找了一棵樹,將「嘲風」繫在樹下,讓辛苦一整天的它能吃到草。 「今晚還要我撿枯枝生火嗎?」 「嗯!」文謙抬頭看一下月娘的位置才點頭道:「現在已快亥時(晚上九點至十一點),那群人大概也放棄搜查我們的行蹤了,我們冒險生火應該不打緊,一來可吃點熱 食填飽肚子;二來可讓夜間的危險動物不侵犯我們。把野兔交給我處理。」他把手伸出 來索取野兔。 「嗄?」她骨碌碌的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什麼野兔?」月兒依稀記得野兔好像早就不小心掉了,她望著空空的兩手思忖著。 「在逃命前,我不是把野兔交到你手上嗎?你該不會是把它們搞丟了吧?」他慢慢 露出質疑的眼光,緊盯著有些忐忑不安的月兒。 月兒「嘿、嘿」乾笑,笑得好尷尬,哪裡都看,就是不敢直視他的眼光。 「別傻笑了!」文謙開始無奈地彎下腰去搜集大大小小的枯枝。「看來,今晚沒有野味可吃,只好吃以前剩下來的乾糧了。」 「乾糧?!」月兒嫌惡地皺起眉頭。「你再去獵兩隻野兔不就成了嗎?幹嘛要吃又冷又硬的乾糧呢?」 「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把野兔給弄丟了,我們根本就不用吃乾糧。再說,現在天色早就暗下來了,在樹林中不可能看得一清二楚,更別說是要打獵了。有乾糧給你吃,你就該偷笑了!」最後一句話充滿嚴重的諷刺味,顯然他對月兒相當的不滿。 「喂!你好像話中有話喔!你是不是在偷罵我?」月兒跟在文謙的身後打轉,見他忙進忙出地四處尋找柴火放在突巖旁,又將一小堆枯柴引燃,不久之後,火堆便旺盛地 燃燒起來。 而她什麼忙都沒幫上,所有時間全浪費在對著文謙背影的嘀咕抱怨上,一直想旁敲側擊出他話中的含義到底是什麼。 文謙陰鬱地白了她一眼。「麻煩你坐下好嗎?看你這樣跟在我後面團團轉,會讓我 頭昏腦脹。」 見她嘟高著嘴坐在火堆旁,他才從馬鞍中取出幾樣東西坐在她身旁。 遞給她兩個北方的冷硬幹糧後,自己也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乾糧,雖然他昨晚沒吃晚膳,今早又受到月兒的「荼毒」沒有吃飽,中午為了趕路也就隨便吃了幾口乾糧,照理說,他的肚子應該餓得很——餓到什麼東西都吃得下才對。 可是,看著手中稍微走味的乾糧,他偏偏起不了食慾,再加上身旁的月兒一直對他投以「指控」的眼光,更令他食不知味! 「唉!」他放下手中的乾糧,無奈地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別老是瞪著我。」他知道今晚如果沒讓月兒把話說清楚,他整夜都會被她念的不得片刻安寧,不如一次讓她說個夠,省得煩人! 「都是你害我們今晚沒有野味可以吃的。」月兒也放下難以入咽的乾糧,開口埋怨道:「明知道藏寶圖是那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不放在家裡呢?現在好了,拖累我陪你一起被人追殺,你可高興了。笨蛋!」 哈!文謙今天終於見識到什麼叫做「惡人先告狀」。 「喂!向月兒,你別裝得那麼理直氣壯好嗎?明明是你把藏寶圖帶在身上,害我們被人追殺,現在反倒怪到我頭上來,太過分了吧!」他不悅地反唇相稽。 「我身上並沒有藏寶圖,若是有,早就去尋寶了,哪還會待在安陽村啊!」月兒的臉色不比文謙好看到哪裡去。 文謙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若是我們身上都沒有那張藏寶圖,剛剛那群人為什麼要追殺我們?我們又為什麼要逃跑?」 這一連串的疑問換來月兒無所謂的聳聳肩。「我還以為他們追殺的是你,我不過是被牽連下進去罷了!」她漫不經心的臉蛋在火堆的淡淡光線下,顯得格外的清艷可人。 他沒有多花心思去指正她,直接切入這問題的嚴重性。「如果江湖傳言認定我們身上懷有藏寶圖,等我們下山後,恐怕會非常的不安寧。」 「你是說會像今天一樣四處被人追殺?」月兒睜大圓眸,口氣異常驚恐,隨即馬上皺起眉頭道:「在今天遇到那傷重的老人家之前,我們都平安無事,而且也沒有被人追殺,你想,問題會不會出在那老人家身上?」 這說法讓文謙若有所思地挑起右眉,直視她疑惑的黑眸,道:「這倒是滿有可能的!下午那老人家不是送你一樣東西嗎?是什麼?」 月兒雖不認為那老人家會送她一張藏寶圖,但仍小心翼翼地從荷包內掏出那張沾著血跡的羊皮紙。 藉著火堆微弱的光線,她打開羊皮紙張,此時,文謙也好奇地湊過來一起看。 兩人仔細地端詳羊皮紙後,月兒萬分沮喪地發出一句哀嚎聲:「完了!我們完蛋了 !這是一張地圖!」 的確,他們手上的羊皮紙張畫有完整的漢朝江山,雖然許多的城鎮村落已易名了,但地圖上的主要山脈河流大都與唐朝一致,沒有多大的改變,再由羊皮地圖的斑駁破舊,可看出它的年代久遠。也就是說,月兒所得到的贈禮,極有可能是那張所有江湖人為之瘋狂的「藏寶圖」! 文謙與月兒神色各異地交換一個眼神。月兒除了萬分驚恐外,還是萬分驚恐,原本健康紅潤的臉蛋變成一片慘白,一副嚇壞了的模樣。 而文謙則不悅地瞇緊雙眼,表情憤怒而陰鬱,雙手握得緊緊的,竭力克制親手掐死這「罪魁禍首」的衝動;若不是她多管閒事地衝進樹林中,又無緣無故地接受那垂死老人的饋贈,現在這張藏寶圖早就隨著死人入土了,哪會倒霉到落在他們手上。他實在是恨死了她的「雞婆」! 從蘇州到北方安陽村的沿途中,他就多多少少耳聞了這張藏寶圖的各種傳言——包括它的來處、所藏的靈藥異寶,甚至多種失傳的武功密笈——都被好事的江湖人繪生繪影的描述出來,雖有其誇張性,但傳言只要有一半是屬實的,那麼,這筆寶藏確實令人怦然心動。 對在江湖中爭名鬥勝,卻又不事生產的武林中人來說,獲得這筆寶藏,無異於是一種最好的生財方式,所有在江湖中打滾的人都想要它,黑道的人更可能無所忌憚地想爭奪藏寶圖;而白道中人則要小心面子問題,所以,他們會用濟貧之名來掩飾其真正目的。 如今,藏寶圖使他們成為全江湖人的首要消滅目標,苦哉! 文謙費了不少功夫才喚回他的自制力,冷峻地道:「今晚得輪流守夜,你先去睡吧 !到丑時(凌晨一點至三點)我再喚醒你,換你守夜到寅時(凌晨三點至五點)。然後,我們要在天亮前下山,趁消息還未傳到山腳下的平原鎮前趕到那裡。總之,經你這一攪和,我們未來的旅程不會太平靜舒適就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