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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元玥 「我剛吊你的胃口,其實是在試你,心能不能定下來,性子能不能壓下來,如果你要和斐冷相處,至少得做好這兩件事情。斐冷是個深沈的男人,你的心不定,不能探知他的真心;你的性子要是浮躁,可能會壞了他的事,給你和他帶來危險。懂了嗎?」姬紅笑嘻嘻地添了句。「所以,眼下我不能和你說我打聽到什麼。」 鳳靈兒沉思片刻,忽地一笑。「好吧,我懂了。」她起身,回到自己本來位上,繼續啃著饅頭。 姬紅秋波睞轉,斂身端坐,拿了顆饅頭,撥抽成絲,塞在口中吃著。「師妹,你覺得這饅頭做得如何?」 鳳靈兒皺皺眉頭。「今天的嚼勁似乎不夠耶。」 「是哪,我也是這麼覺得。」姬紅又吃了一口。 姬紅與她一搭一唱地討論著菜色,彷彿剛才兩人沒提過斐冷似的,直到姬紅手中只剩下半顆饅頭,才把話題帶回斐冷。「師妹,你真是一點就通,馬上就知道要沉住氣。明明心頭懸著斐冷,嘴上一樣可以跟我饅頭來、饅頭去的--好吧,這關算是你過了,我和你說斐冷的事吧。」 鳳靈兒丟下手邊的饅頭。「好師姐,你快告訴我吧,我心頭急死了。」 「沉住氣。」姬紅不厭其煩地提醒她。 「好。」鳳靈兒甜甜地擠了個笑,翹起小指,舀了口湯喝下,像是漫不經心地提問。「你知道,那個斐冷是怎麼了嗎?」 姬紅逸笑,跟著她扮戲。「喔,那個斐冷可憐哪!聽說十一年前,他們全家慘遭殺手滅門。從他那個做諫議大夫的爹,到他們家未滿週歲的小侄子,三十七口,全死光了。」 湯匙砰地摔到地上,鳳靈兒掩口,全身微顫。「怎麼……怎麼會……」 她真的從沒想到過,他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想到他的境遇,她的心口……好疼哪!沒見的這些年,他是怎生的過啊? 好半晌,她才倒抽了一口氣。「那兇手是誰呢?」 「我的好姑娘。」姬紅之前就已經驚駭過了,現下倒是一派冷靜。「這滅門血案,通常是找不出兇手。一種情形是沒能找出兇手,第二種情形是沒敢找出兇手。有這本事、權勢養了批殺手,一口氣殺了官宦人家三十七口子的後台,誰敢動他啊!」 「原來這就是文大哥遇上的對手。」鳳靈兒臉色慘白,左手不安地搓揉著右臂。「師姐,你猜這是不是他找上索羅莽的原因。會不會他想憑借索羅莽的權勢為他復仇,或者……」 她打了個冷顫,頭皮不住發麻。 「或者--」姬紅說出鳳靈兒心頭的想法。「索羅莽根本就和這件事情有關,所以,他才急著把你推出來,這可能是那傢伙,唯一殘存的一點良心了。」 鳳靈兒直覺地替他說話。「他不是壞人。」 「他不是壞人--」姬紅嗤笑。「對,他是好人。他改名換姓是為了行善積德;他從軍打仗是為了報效朝廷;他現在這副風流瀟灑的模樣,是因為脫胎換骨;他這會兒笑口常開,是因為心存感激。」 「好嘛。」鳳靈兒微噘著嘴。「你乾脆說他死裡逃生、大難不死後,重新尋找人生方向,立志匡世濟民、振衰起敝。」「別惱了。」姬紅點點她的鼻頭。「我只是告訴你,他心裡頭從來沒有放棄的,便是報仇。心懷恨意的人,就算不是壞人,也是個痛苦的人,讓自己痛苦,讓旁人痛苦,你何必跟著他和稀泥地痛苦下去。」 鳳靈兒蹙著眉。「陷進去或者痛苦,可要我丟下他,我也一樣痛苦。」 姬紅斜睨她一眼。「那個他是哪個他,是文君非還是斐冷?」 只那麼一句話,就叫鳳靈兒呆愣住。 她想起了,那時她對著斐冷,叫一聲文大哥時……他推開了她。 看她呆了,姬紅倒是笑了。她曉得鳳靈兒知道她話裡的意思了。 姬紅湊前,整整鳳靈兒的頭髮。「頭腦放清楚些吧!經過了這麼此事情,文君非永遠都回不來了。你做這些,是為了哪個文大哥啊?更何況,若要你認真回想文君非的模樣,你記得起來嗎?還有,那個斐冷是怎麼樣性情的人,你知道嗎?為了這麼個記不清、認不明的人,去趟這渾水,去冒這危險,有必要嗎?」 鳳靈兒不語,腦裡冒出來的是斐冷的點點滴滴。 她的眼神逐漸飄忽。眉心一下舒朗,一下攢緊,俏臉忽而薄嗔,忽而抿笑。 唉!都要怨怪斐冷啊,把她弄得這麼的喜怒無常。 誰讓他一會兒惱她,一會兒逗她。一下讓她生氣,一下又讓她……心疼呵! 鳳靈兒終還是展顏一笑,她攀扣住姬紅的手指,直勾勾地盼著她。「也許記不清,也許認不明,可我知道分不開了。」 他們兩人的線,牽得很早,何時交纏上的,她並不知道,只曉得現在已經纏上,就難以分開了。 「唉!」姬紅歎口氣。「你就是這麼傻,才叫你們分不開的。早猜到,跟你兜了一圈的話,你可能還是會作一樣的決定。不過,我要你真正地、仔細地想過,這樣我才能放心的祝福你哪!」 鳳靈兒拈笑。「我明白。」 「你明白?」姬紅手指滑出來,扣著鳳靈兒的額頭。「明白還願意做糊塗事,就剩你這傻子了。那傢伙能得你這傻子,是他福氣。」 「他交了你這麼個聰明人,也是他運氣。」鳳靈兒瞅著她。 「哼!」姬紅冷笑。「交著我這麼聰明的人,有什麼好的。嗯……有啦!他慣常口是心非,我總是花言巧語,沒事時,兩人打打啞謎,倒還有趣。不過,要真有什麼事情,我可能會同情同情他,可叫我拚了命,跟著他出生入死,那是不可能的,這種事情,只有你做得來。我想,要不是你做得來這事,我想他心裡頭,也不會惦著你。」 鳳靈兒笑笑。「他心頭擺了三十七個人,還有地方惦著我嗎?」 她傻呵!因為就算是他沒把她鳳靈兒掛在心上,她還是不會丟下他的。 ???數日後,「相國府」。 後花園內,花團錦簇,蝶影翩飛。」只精巧的鞦韆,從奼紫嫣紅轉出一道麗的身影,坐在鞦韆上的索羅樺,雪膚透紅,直比花兒嬌艷。 「啊!」鞦韆蕩得高遠,她驚呼出口,可秀顏還是歡喜開心。「斐大哥,你別蕩這麼高,我會怕的。」 斐冷在後頭,幫她推蕩鞦韆。「你不用怕,我絕對不會讓你摔著。」他的聲音,無論何時聽來,都比南風還要熏暖。「小姐。」小青掩嘴偷笑。「斐公子,怎麼捨得讓你摔到。」 看著斐冷和索羅樺,她心裡頭可是羨慕死了呢。 索羅樺嬌嗔。「小青。」羞到耳根子都紅了。 斐冷揚唇,露出抹惑人動心的笑容。 「斐大人。」一個奴僕匆匆跑來。 「有什麼事嗎?」斐冷慢慢地緩了鞦韆的速度。 奴僕恭敬地行禮。「我們家大人說有事情,要請大人到書房一趟。」 「我這就去。」斐冷拉定住鞦韆,朝索羅樺一笑。「索羅妹子,我去去就來。」 小青插嘴。「斐公子,我們家小姐還有不等你的道理嗎?」 斐冷拿出扇子,輕敲著小青,逸出抹笑。「沒規矩。」 小青吐著舌頭,把頭低下,過半響才抬頭。「咦!斐公子怎麼這麼快就不見了。」她探頭探腦的張望。 「你在這兒胡言亂語,人家怎麼待得下。」索羅樺白了她一眼,旋過身子。 小青跟著轉身。「哎呀,小姐,你別怕斐公子走掉。你看相國大人平常都不讓咱們到書房去,這會兒卻請斐公子過去。我看他一定是要跟斐公子商量你們兩個的婚事。到時候,斐公子哪裡走得掉?」 索羅樺作勢打她,殷紅的唇畔,卻止不住嫣然的笑意。「死丫頭,你還貧嘴。」 打歸打,她心頭可是甜孜孜的喜著。 也許菩薩應了她的祈願,良人……良人這會兒就要賜給了她了。 ???斐冷讓人領到書房,只見索羅莽站在一幅字畫面前欣賞。 他作揖出聲。「斐冷,見過相國大人。」 「來!來!來!」索羅莽把他帶到自己身邊。「聽人說你精通書法,我這裡有幅字,你幫我看看。」 「不敢。」斐冷仔細端詳著,片刻吟道:「這詩作雄渾,下筆進勁,凜凜然有生氣,必定出自心胸朗闊、氣勢萬千之人的手筆--斐冷不才,猜是相國大作。」 「見笑,見笑。」索羅莽開心地笑著,邀他坐下。「也只有像你這樣在沙場上拚鬥過的男兒,才能看穿我這筆下的意思。我看你,年紀雖輕,可已經是揚名立萬,志向定然遠大。往後有什麼打算,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說給老夫聽聽。」 「這……」斐冷故意略顯遲疑,才一展笑容。「男兒所求莫非拜相封侯,皇恩浩蕩,賜斐冷等人南疆封土,斐冷此生已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