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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岳盈    


  如果風雲和初月不是那麼生氣的話,定然會被他這副可憐又可惡的模樣逗笑;

  可惜,他們都太沉浸在自己的怒氣中。

  風雲氣的是,都到這種時候了,力飆還像個孩子般只會撒潑;初月則惱恨力飆不但沒一絲懊悔,還敢跑到她面前撒野,跟她要舞陽!他把她當成什麼了?她可是堂堂的鳳族族長,若連屬下都不能保護周全,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恥笑!

  眸光轉冰,她直勾勾地瞪進力飆眼中。

  「你憑什麼跟我要舞陽?」如冰寒脆的聲響,冷幽幽地自初月優美的櫻層中逸出。力飆像是第一次意識到有初月這個人似的,莫名驚奇地瞪視她,彷彿訝異眼前嬌美如花的女子,居然這麼大膽地跟他說話。

  「風雲說舞陽在這裡……」他不耐煩地回答,眼光轉為狐疑。風雲會不會在騙他?說不定舞陽根本不在這裡。他蹙起濃眉,語氣和緩了些。「這裡是不是鳳族族長的營帳?」

  初月冷冷扯開嘴角,對這人的無知感到好笑。

  「鳳族族長本人在此。」她好心地告訴他。

  「你是鳳族族長?」力飆的嗓音轉為尖銳,充滿無法置信。「可是……你是女人啊!」他結結巴巴地道,顯然受到了驚嚇。

  「是誰告訴你鳳族族長是男的?」她唇角微揚,滿是嘲弄。

  「明明就是男的嘛,什麼時候變成女的了?」力飆一頭霧水地抓著頭,喃喃叼念。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乾脆轉向風雲求證。「鳳族族長真是女的嗎?」

  風雲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他。「你自己不會看哪!人家哪點像男的了?」

  「可是……」力飆仍想不明白。那次攻擊時,明明是男人打扮嘛,怎會變成……他有些懊惱,其實那時他並沒有看清楚鳳族族長的相貌,肯定是他誤會了。

  該死的!舞陽為什麼不告訴他?害他白生了這麼多氣。

  「沒什麼可是的!既然你自己找上門,這個帳我們就當場算。你對舞陽的所作所為,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才不管她放不放過呢!力飆氣呼呼地瞪她,不甘示弱地道:「我不管你是男是女,反正把舞陽交出來就是了!」

  「在你做了這麼多傷害舞陽的事後,你還想我把舞陽交給你?」初月不怒反笑。

  「你以為我們鳳族這麼好欺負?」

  她話聲剛落,鏘鋃之聲便不絕於耳,營帳裡的鳳族女衛士人人舉起武器戒備,小兔更是眼光凶狠地瞪著力飆。

  「只要族長一聲令下,我們立刻把這傢伙大卸八塊!」

  力飆真是傻了眼,原來舞陽的剽悍其來有自,她們這群女族人全這樣,鳳族男人怎麼受得了?!

  「大家有話好說。」風雲打著圓場,真要幹起來,他們只有挨打的份。

  「風雲,人家都拿武器對著我們了,你還跟她們好說什麼?」力飆氣得哇啦哇啦大叫。

  「你給我住嘴!」風雲再也受不了他,「力飆,你根本搞不清楚狀況,不曉得你惹到了什麼人!我跟你好說歹說,你還是不聽勸。鳳族族長是黃帝的貴賓,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我無理取鬧?」力飆沒想到會被好友這樣指責,眼裡聚滿懊惱,一顆心更慌的像什麼似的。風雲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他絕不能失去舞陽的。

  「不然你把你的行為解釋成什麼?」風雲不客氣地道。「舞陽是鳳族人,回到族人身邊是理所當然。剛才初月就問你,憑什麼跟她要回舞陽,你自己說吧,你有什麼立場跟她要舞陽?」

  力飆惱羞成怒。他是沒立場——不,絕對有立場的。反正不管怎樣,舞陽都是他的。

  「我……舞陽是我的,你們叫她出來,讓她自己說!」

  力飆的冥頑不靈十足惹人光火,初月決定不再容忍他。「力飆,我不管你父親是誰,你惹到鳳族人,又在這裡撒野,我就跟你沒完!你若不想我一劍砍了你最好快滾,否則怪不得我不留情面!」

  「誰要你留情面了?不把舞陽還我,我……」

  初月柳眉一豎,取出腰上的弓,手指拿了顆彈丸按在弦上,正對著力飆。

  「你最好別惹火我。」她的聲音冰冰冷冷的,只有那對美眸出奇地明亮。「否則……」

  力飆才不怕她的威脅呢,他就不相信被顆彈丸打到會怎樣。正想衝動行事時,一聲嬌斥響起,他渾身一震,虎眸裡的悍勇全軟化成如泣如訴的柔情,怔怔地瞧著從簾帳後走出的人兒。

  「你走!」舞陽咬著粉唇,帶淚的眼避開他的凝視。

  「舞陽……」

  「你走!」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說出這麼決絕的言語。「我被你欺負成這樣還不夠嗎?你到底想怎樣?」她氣得跺腳。

  「你是我的!別想我放手!」力飆被她的態度氣壞了,大步衝向舞陽,想強行擄走她。

  初月手中的彈丸在這時候射出,擊中他右肩。他吃痛地彎下身,風雲乘機在他腦後一敲,力飆應聲而倒。

  風雲將好友攙在肩上,抱歉地對初月道:「我先送力飆回去,有話我們待會兒再說。」

  初月摟著淚流滿面的舞陽安慰,不發一語地撇過頭不理他。風雲暗歎了聲,看來,得等她氣消後再說了。

  美麗的夜晚,就這樣被力飆破壞了。他的苦又有誰知道?

  熊熊火光照亮了夜空,松木燃燒的脂香、烤肉的馥郁香氣傳遍四野。圍著火堆跳舞的男女,節奏分明的鼓聲、鈴聲,熱熱鬧鬧地充盈著每個人的耳目。

  初月坐在父親——天下的共主黃帝身邊,唇邊的笑容幾乎要僵硬了,仍得勉強自己對著絡繹不絕前來向黃帝敬酒、祝賀的各族族長及重要臣屬微笑。任他們對她如花艷容投以讚賞、愛慕的眼光,她心裡的苦澀卻漸漸擴大,幾乎要掩住一雙璀璨似夜星、沉靜若秋河的水眸了。

  好不容易上來敬酒的人少了些,初月緩了口氣,貝齒輕咬著粉唇,蛾眉微蹙,眼光憤恨、懊惱地射向不遠處被幾名美麗少女圍著的風雲。

  可惡!

  她銀牙暗咬,心裡又氣又恨;若不是腦中環存有一點清明理智,她就要衝上前摑去他臉上的笑容了!

  這傢伙不是答應她不對其他女人笑嗎?

  她胸膛劇烈起伏著,向來冷靜的思緒快被嫉妒的情緒淹沒了。如果她不是那樣生氣的話,該記得她僅要求風雲不能對九黎族的女人笑,可沒要求他不對天下所有的女人笑哦。

  可是她實在太生氣了,尤其是昨晚風雲居然沒來找她!倒不是她氣消了,打算和他重歸於好,而是他連試著求和都沒有,令她感到憤恨不平。

  她昨晚忙著安慰舞陽,一番長談後,終於將舞陽的心情理了清楚。原本也是該睏倦的,但想起風雲帶著力飆離開後,便無蹤無影,她的心情便鬱悶起來,一晚都睡不好。

  還說待會兒要跟她談,他的「待會兒」還真久,經過一天一夜仍沒見到他上門。

  現在可好了,被群美女圍在中間,有說有笑的,無比逍遙自在,完全忘了她!

  嗚……這個可惡又可恨的男人,比起昨天大鬧一場的力飆還要教人生氣。至少力飆心裡總惦著舞陽,口口聲聲說舞陽是他的;哪像風雲,恩愛一場後,便將她拋在腦後,一夜一天都不理不睬。

  可惡!

  掌心一陣刺痛,是指甲戳進手掌引起的,但比起心頭的莫名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初月委屈地忍著眼眶的刺辣感覺,不允許心裡的哀怨化為淚水肆流。可是……梗在鼻咽間的酸澀,怕只要略略用力呼吸,便會發出嗚咽的聲音,到時候父親要是問起怎麼辦?她不禁感到呼吸困難,身心都陷入極難受的處境中。

  坐在初月身邊的黃帝早已觀察到女兒的異樣,將眼光投向不遠處的風雲。

  雖然風雲仍跟平常看起來沒兩樣,黃帝還是發現他慣常笑容裡的心不在焉,以及屢屢投向初月的窺伺眼神。想必是兩個小輩吵了嘴吧。

  黃帝在心裡歎了口氣,知道風雲為何老是看他這方向了,他大概是想找機會跟初月解釋誤會吧。

  心疼女兒的不開心,更擔心她會失態當場哭了起來,黃帝乾脆柔聲對初月道:「初月,你是不是不舒服?」

  「呃?」水氣蒸騰的眼眸很努力地睜著,怕只要輕眨一下,淚水便會不聽話地往外溢出。是啊,她是不舒服,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沒有一處地方不難受。

  「我……」她控制著粉白唇瓣上的抽搐,吞下喉頭的哽咽,隨意編出了個理由,困難地道:「我頭有些疼。」

  「那你先去休息好了。」他慈愛地拍拍她,初月遂乘機告退。

  跟她一起赴宴的舞陽和小兔,忙跟著她離開。

  三人心情低落地朝所住的營帳走去,沿途上都沒開口說上一句話。大夥兒都去參加前頭的宴會,經過的每處營帳幾乎都是空無一人,使得四周更顯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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