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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岳盈 「血璧交出來!」同樣是禮葒的哥哥,禮謙卻不像兄長那麼虛心就教,轉向妹妹的俊臉已恢復向來的莫測高深,語音冰冷地擲出目的。 「你闖入新房,就為了跟我要血璧?」禮葒氣紅的眼滿滿的不可思議。 「是你自己答應要把嫁妝送給華小姐。」他說得理直氣壯。「你對我說,只要能嫁給鐵熾,和他白首,再珍貴的寶貝都可以捨。」 「我是答應了沒錯,也沒有捨不得,但不能等到明天嗎?」她無法明白向來沉穩有度的二哥,怎會變得這麼急性子,連一夜都等不及。 「不能。」禮謙回答得理所當然,「嫁妝要送給華家的消息已經外洩了。」 「這又不是秘密。」禮葒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壞就壞在這一點上。你當初答應得太草率,根本沒和我商量。」 「華敏璁當著鐵……」她看了一眼跟出來的夫婿,改口道:「當著我公婆的面提出這個要求,我若不答應,兩位老人定然對我不諒解……」 「所以你就不知輕重地同意了?」 「誰說我不知輕重?」她不高興地瞪視兄長,「我可是衡量過。只有這麼做,才能消滅公公婆婆及熾哥對華敏瑜的歉疚,我是哪裡做錯了?」 「你有沒有想到一旦被人知道你將娘留給你當嫁妝的血璧送給華敏瑜,將為華家帶來多大的危機?」 「什麼危機?」 「你還裝傻!」禮謙疾言厲色地怒斥。 「我是真的不知道呀。」禮葒的表情顯得好無辜。 「連市井小民都知道的江湖傳言,你會不曉得?」禮謙一個字也不信。 「我……」禮葒怔了下,眼底漸漸浮現一抹領悟,並在兄長嚴厲的注視下,心虛地垂下頭。 「現在你明白血璧將會為華家帶來多大的危機了吧。」 「我……」 「那怎麼辦?」聽到這裡,鐵熾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焦急插嘴,「華家姐弟並非江湖人,他們根本不諳武藝呀。」 「禮謙不是要護送禮葒的嫁妝到華家嗎?」被人晾在一旁當旁觀者的禮讚,不忍心妹妹被弟弟罵得狗血淋頭,跟著提出自己的意見。「憑胡家堡的招牌,和禮謙的武功,我不信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東西送到華家之後呢?」對於兄長那副不知人間疾苦的樂觀態度,禮謙僅是禮貌地提出進一步的請示。 「之後?」禮讚狐疑地瞇起眼,「那就是華家的事了,不是嗎?」 「可是華家人不會武功,根本應付不了呀!」鐵熾煩躁地抓著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華敏璁不過是個殷實的商人,那些如狼似虎的江湖高手隨便一個出手,都能把他給拆了!血璧一旦送進華家,帶給他們的只會是災禍!」 「熾哥,你先別急……」 不理會嬌妻的勸說,鐵熾自責地低吼:「叫我怎能不著急?都是我不好,沒想到那麼多。禮謙說你要把嫁妝給華妹妹的事,已經洩漏出去了,我擔心……」 「鐵熾,我不認為事情有那麼嚴重。」禮讚眼中燦起精光。「華家能與胡家堡在商場上並稱『北胡南華』,足以顯示華敏璁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就算沒有血璧,華府所藏的珍寶也足以引起有心人士的覬覦,但有聽過他們被打劫嗎?華府的總護院成鋼曾在大內當過侍衛,在江湖上的名頭也不小,有他在,宵小哪敢……」 「尋常的宵小是不敢,但一些覬覦血璧的武林耆宿、江湖魔頭,不見得怕成鋼。」突來一道冰冷的質疑。 「禮謙說得沒錯!」鐵熾眉頭深鎖地附和。「以胡家堡的名頭,都有人敢擅闖奪寶了,況且是華府。這些年來,若不是有師父……」 「你該改稱岳父了!」 嬌妻的嬌嗔,讓鐵熾連忙改正道:「我指的便是岳父。他被譽為武林第一人,血璧在他手上,即使有人不怕死地想要搶奪,也都敗在他手下。但現在血璧隨著你的嫁妝要送給華妹妹,師父總不可能進駐華家,代為保護吧。」 「爹又不是華家的護院,當然不……」 「所以我最好現在就趕去華家……」 「你去幹嘛?」禮葒又氣又急地問,擔心夫君心繫華敏瑜,打算和她破鏡重圓。 「我要去保護他們……」 「這件事二哥去就行了,我不准你去!」她氣惱地攔住他。「可是我……」 「等一下。」禮讚再度插嘴。「我看不出來華家有立即的危險。畢竟,血璧還在鐵家莊,不是嗎?如果我們不把血璧送去……」 「這就是大哥的看法?」禮謙眼底充滿嘲弄。 「怎麼?你不認為這是釜底抽薪之計嗎?」禮讚還以不解的白眼。「釜底抽薪?請原諒小弟看不出來。」禮謙優雅地回答。 「你……」禮讚被他的語氣惹惱,「不然你認為怎樣?」 「小弟以為,如果我們不把血璧送到華家,人人將會認為禮葒和鐵熾是因為捨不得血璧而食言,胡家堡和鐵家莊背信忘義……」 「不……」鐵熾惶恐地搖頭。 「嘿,我們是為了華家好呀!」禮讚不悅地說。 「就算有聰明人體會到大哥的苦心……」禮謙吊人胃口的拉長語音。 「怎樣?」在兄長的追問下,他的眼光轉為寒酷,咄咄逼視,「若那些人挾持華家人逼我們交出血璧,我們交是不交?若華家人因此而受到損傷,我們豈不是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們而亡?大哥的良心能安嗎?」 「這……」禮讚說不出話來。 「禮謙說得沒錯。」鐵熾握緊雙拳,「財帛動人心,何況是血璧這種武林至寶,誰知道那些居心不良的江湖人會做出什麼事,說不定……」 他語音一頓,臉色忽然轉為慘白,盛滿憂慮的眼眸看向禮謙,在那雙彷彿已預料到一切的眼睛裡,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並非杞人憂天。 「不……」他語音破碎地喊道。 禮葒一看鐵熾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連忙擁住他安慰,「熾哥,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二哥早有主張,我們都聽他的便行。」 「你也太高估我了。」禮謙冷冷地瞅著妹妹。 「二哥!」禮葒半是嗔惱,半是乞求地望向他,「你闖進新房,不就是為那件事嗎?你想帶著血璧,在消息還沒有傳開前,趕到華家。妹妹知道你的苦心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逗我們了!」 他擲給她一個白眼,好像在說:我可沒有閒情逸致逗你們,分明是你們愚不可及,跟我夾纏不休! 「二哥!」 挨不過妹妹的軟語相求,禮謙軟下姿態道:「我這麼做,只是因為你當日答應華敏璁由我將嫁妝送進華家,不願你食言而已。」 「我知道二哥最疼我了。你就行行好,趕去華家,擺平這件事吧。」 「說得容易。」禮謙眼神複雜地注視著妹妹,語氣半是寵溺、半是無奈。「你以為我擺得平嗎?就算能護得了他們一時無憂,也未必能保他們一世平安呀。」 「你就留在華家嘛。」禮葒想也不想地道。 「我留在華家?」禮謙瞪著妹妹。 領悟到自己的話太過荒唐的同時,禮葒心裡生出另一個奇想,美眸裡燦起一抹狡黠,越想越覺得是個好主意。 「二哥若能贏得華敏瑜的芳心,血璧不是又回到胡家堡了嗎?到時候,華家的危機自然能解除。」 「妙呀!」禮讚忍不住為妹妹的計策讚歎。 鐵熾卻震驚在當場,像是這個主意有多麼異想天開似的,瞪進禮謙因禮葒的話而燒亮的眼瞳裡。 第四章 晨光乍起時,一艘掛著鐵家莊旗幟的商船以滿弓的箭矢速度自碼頭疾馳而出,行駛在寬闊的河面上。 沿岸不時可見到垂柳在風中搖曳,淡淡的霧氣瀰漫於週遭,形成江南溫婉美麗的常見風景,艙房裡的禮謙卻無心欣賞,盤坐在床上閉眼調息。 雖然一夜沒睡,對他這樣的練家子並無妨礙,可他心裡明白,每接近杭州一步,他所承擔的責任也越沉重,必須隨時保持在最好的狀態以應付任何可能降臨的危機,保護他希望守護的人。 二哥若能贏得華敏瑜的芳心,血璧不是又回到胡家堡了嗎?到時候,華家的危機自然很解除。 禮葒的話在他心裡擦觸出火焰,照亮了他這些日子來的陰晦心境,所有不可捉摸的心事跟著一一掌握在手心裡。 與其在夢裡看著華敏瑜漸漸遠去的孤寂身影,猜測著她的心情,倒不如親自來到她身邊守護。即使她曾為鐵熾的負心傷過心,他也要以柔情撫慰她的傷痛,使她為他燦笑如初放的晨花,將她所有的傷心全都埋葬,心情的天空再度回復晴朗的天青色。 想到這裡,心頭一陣火熱,禮謙連忙收斂心情,沒多久便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