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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岳盈    


  聽到這裡,新晴再度落下淚來,這樣的夢境彷彿也曾在她身上發生。在她失憶的日子裡,多少有關玉笙的夢默默支撐著她,現在想來,更覺得原來她並沒有真正忘記玉笙,他始終在她腦海裡、心坎上。

  「你知道雖然我表面上遺忘了一切,實際上卻從來沒忘記過你嗎?」她抬起粉盈盈的臉,深情地看著他。

  「我知道。」玉笙點點頭,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不管你的頭傷得有多嚴重,我知道在你心裡絕不會遺忘我們之間的愛。十七年的感情,不只是刻在我們的腦子裡,同時也烙印在我們的靈魂中;就算我們的肉體枯槁,也將帶著這份愛的記憶轉世。我知道你絕不可能遺忘我,就是這股信念支撐我度過這段無法的相思的日子,也讓我在槁木死灰的沮喪中重新活了過來。」

  「玉笙……回從他眼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痛苦,新晴讀出了這些日子來他所受到的折磨。她多麼心疼,為他故做的堅強,為他強自壓抑的心痛。這個男人啊,她愛上了十七年,而且這份愛就像呼吸一般自然,不用任何追求,就自然地給予、接受。她愛他,是那麼他,就像他對她的心一樣。

  「我愛你,永遠都不離開你了!不管皇帝怎麼逼我,就算他要把天香嫁給你,讓你遺忘我,我也不要離開你!」

  雖然兩人相愛極深,但像這樣的熱情的表白,新晴卻未曾講過。玉笙的心因她的話而翻騰如錢塘海潮,一再激盪,難以平復。

  他激動地吻住她,過了片刻才氣喘吁吁地放開她,一雙仍被激情佔據住眼眸,一眨也不眨著時她同樣被慾望籠罩的水瞳裡。

  「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為了天香而忘記你嗎?」他有些不高興地喊道。

  「不是的。」新晴慌亂解釋,「但是逼向我的壓力卻讓我喘不過氣來。我覺得好無望,彷彿天地間再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害怕皇帝會逼害你,卻不曉得該如何阻止,所以我只能以死向他……」

  「不!」玉笙激動地掩住她唇,濕縟的眼裡充滿心疼,而一股冰寒的恨意也同時湧向他的心。「他怎麼可以這樣逼你?我早請青黛轉告天香公主,就算皇帝以家人性命逼我跟她成親,我也絕不會碰她一下。我心裡只有你,永遠都只有你。」

  「玉笙……」新晴忍著淚,感激地摟緊地,「謝謝你這麼對我。」

  「這什麼話呢?我們之間還用得那個字嗎?」

  「不是的。」她又哭又笑地搖頭。「只是我心裡的感動,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表達。分離的這些日子,我更體認到對你的感情有多麼深刻。你知道在我失憶的這段期間裡,我無時無刻不想念你嗎?雖然不知道我思念的的是你,但我清楚地知道那人絕不會是皇帝。在我跳樓昏迷時,困在身體和心理的痛楚裡,本來並不想醒來,只想永遠留在不用面對現實的夢境中,是你和你明亮深情的眼眸引導我走出夢境,帶給我希望。我知道只要我夠努力,就一定能在迷霧中找到路、找到希望。」

  「是你幫我辦到的。」她仰慕望著,「當我們在夢裡四目相接時,你那雙盈滿愛、蓄滿相思的眼眸,再次像明燈般照亮了我,雖然在那一刻我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但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回到養華軒後,我終於想起來,完全地想起來。」

  「晴姊……」玉笙再次吻住她,宣洩心中的感動。「我就知道只要你見到我,什麼都會想起來,所以才大膽地請天香公主幫忙,帶我進宮。」

  「那天那將你帶進假山洞裡的人是趙珞吧?」

  「沒錯。」玉笙在淚光中微笑,眼裡充滿感激。「這些日子多虧趙珞照顧我,否則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怎麼回事?」新晴擔憂地問。

  玉笙搖搖頭,將她再次摟進懷裡,以自己穩定的心跳安撫她的憂慮。「都過去了,再難挨的日子。我想留疏影表姊在皇宮,皇帝很快就會被整得七葷八素,不管她有多迷人,都恨不得早些將她趕出宮。」

  「你好壞,這麼說姊姊。」新晴佯裝不悅地說,自己卻忍不住先笑出聲。「我想疏影不至於做得太過分吧?」

  「哼,你在為那個昏君擔心嗎?」玉笙吃醋地問。

  「不是啦。」新晴連忙搖頭,「我只是認為疏影才沒那個耐心設計皇帝呢,她這次進這宮是別用心。」

  「是啊,她的上策是醫好太后,借太后來逼皇帝屈服。」玉笙聳聳肩道,「下策才整得皇帝生不如死。」

  「瞧你說的是什麼話!若不是疏影這麼犧牲自己,我也不能這麼快回到你身邊。」

  「我是很感激她。」提到那個精靈的表姊,玉笙心裡是又佩服又畏懼。當然啦,他絕不會去惹她。

  他低頭凝視懷中的俏佳人,一股滿足的愉悅感盈滿臉情,還是他溫柔的晴姊最有女人味。他抱緊她,直到天色泛出魚肚白,才不捨地送她回房休息。

  ☆   ☆   ☆

  疏影伸個懶腰,享受著完全毋需動手,就被人打扮成雍容華貴的嬌模樣。

  如果她想懶徹底的話,還可以命令宮女服侍她吃早膳,但疏影畢竟不習慣讓人這麼服侍,所以還是親手拿起調羹品嚐鮑魚粥的鮮美滋味。

  剛吃完早膳,便聽到「聖上駕到」的呼喊聲自外頭傳來。她不清楚新晴是怎麼應付皇帝的,於是端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等著皇帝自投羅網。

  沒多久,在眾內侍的簇擁下,來了個臉色蒼白、像風吹過來便會倒下的男人。疏影瞇起眼,從他散發出來的貴氣中,判斷他可能就是皇帝。

  「新晴。」皇帝一見穿著華美宮裝、越發顯得艷冠群芳的俏佳人,立刻將前幾日心灰意令喪全拋到九霄雲外,一顆色心又活絡過來。

  「你臉色不太好喲。」疏影佯裝關切的淘眼眸在他身上不懷好意地上下瞧著。聽朱麒說,皇帝因為風寒和太后的病,已有多日沒去上早朝。「要不要我幫你瞧一瞧?」

  她過度熱切的語氣反而讓皇帝有些心悸。他小心翼翼地研究「新晴」堆滿笑意的嬌容,瞧不出一絲的不懷好意,遂放下心閒適地道:「朕不知道你會醫術。」

  「你不知道?」疏影萬分驚訝地朝他眨著眼,「你竟不知道我是醫死人不償命的一代神醫?」

  「醫死人不償命?」這句話不知為什麼竟讓皇帝有些毛骨悚然,可是眼前明艷更甚從前的絕美女郎,笑得是那麼無辜、那麼令人渴望。「為什麼是醫死人不償命?」

  疏影神氣地揚眉望向他顯得有點心怯的眼裡,慢吞地解釋:「因為我的醫術高超,如果連我都醫不好,就代表這個人絕對沒救,注定要被黑白無常勾去,所以我當然不會償命。」

  「說得好!」皇帝鬆了口氣,以為她不過是在開玩笑而已,呵呵笑了起來。

  疏影立刻湊向他,熱切地問:「怎麼樣?讓我替你看看嘛。」

  那嬌俏無比的撒嬌模樣,任是鐵石心腸的漢子也抵擋不住。皇帝愣愣地看著他,還來不及做出決定,疏影已從袖中飛出一條細線,纏住皇帝的手腕。

  「嗯,讓我來聽聽脈。」纖纖玉指輕搭在細線上,看那架式可比宮中的御醫要高明許多。

  「嗯……嗯。」疏影有模有樣地點著頭,輕啟朱唇道:「依我看你是受了風寒沒錯。照理服過藥後,症狀應該會減輕才對,可借你酒色過度,身體早被掏空了;服藥期間又心火上升,不肯好好靜養,才會落到今日頭痛、肩痛,全身困乏無力,又是咳嗽、打噴嚏,又是流鼻水、鼻塞,我說得對不對?」」

  她一個詢問的媚眼飄過來,皇帝連忙頭,「愛卿說的毫不差。」

  「是嗎?」疏影漾起一抹嬌美動人的笑容,但眼中的淘氣光芒卻讓皇帝不寒而慄。

  他著急地想起身,一股勁道自纏住腕部的細線上傳來,他立刻全身一麻,坐在椅子上無法動彈。

  疏影微笑地從袖中翻出一根長約五寸的細長針,迅雷不及掩耳地點向他臉部的印堂、迎香、上星、晴明四穴,一股熱氣透過針尖直透皇帝體內。

  「怎樣?鼻子的毛病應該緩和些了吧?」疏影說著從睛明穴拔出銀針,將皇帝反轉身子,隔衣刺中背部肺俞、風門兩穴,再拔出針刺向髮根邊緣的風池穴中,最後將他轉回正面,刺向位於喉嚨正下方的天突、手上的少商和合谷。

  雖然她用的針灸手法和一般大夫治療風寒刺穴大致無異,但疏影還加上了承自義父的烈陽掌內力,以熾陽攻陰寒,立刻將皇帝體內的寒毒驅散。

  「大功告成。」她收回銀針,拍拍呆呆的皇帝。「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好多了?」

  這一氣呵成的動作,不過是喝兩杯茶的時間。皇帝做了個深呼吸,果然覺得神清氣爽,幾天困住他的風寒,似乎不再令他那麼難受。他在受驚之餘,不免以異樣的心態注視這個令他神魂顛倒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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