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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岳盈    


  「夢依!你怎麼來了?我真沒想到!」她抓著夢依的手又叫又跳,急得一旁的郭冀低聲抱怨著什麼孕婦要小心之類的話。

  「你當然沒想到,嫁了個那麼體面的夫婿,哪還記得故鄉有好姊妹啊。」夢依挖苦地道,笑得無比嬌媚。

  「不准取笑我,不過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跟著哥哥和嫂子來。」青黛有些調侃地說。

  夢依聞言臉一紅,知道青黛是取笑她在行雲迎娶疏影后,心裡仍有疙瘩,連忙道:「人家是陪嫂嫂來的。

  「無情?」青黛訝異地喊了聲,朝夢依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發現艷麗動人的無情正被夫婿賀白摟到一邊親熱。瞧賀飛白在妻子嬌軀上磨磨蹭蹭的模樣,便曉得兩個月的分離,對他而言是何等的酷刑。

  青黛抿唇一笑,又看向小心扶著愛妻落坐的大哥,那體貼、恩愛的模樣,一點也不遜於賀氏夫妻。才這麼想時,忽然記起夢依說她已經當姑姑了,連忙將眼光向嫂子,發現疏影如今又恢復削肩細腰的嬌嬈體態。

  「我倒忘了問大哥大嫂給家裡添的是小子還是千金。」

  「是一對孿生小子!」趙珊笑吟吟地從父母身後蹦出來,青黛從乍見親人的狂喜中恢復過來,連忙上前向趙天風夫妻見禮。

  「太好了,有大嫂和趙前輩出面,相信定能將新晴救出。」好!這下子可是放了一百二十個心。

  郭冀曾從青黛口中聽過天風公子的武林事跡,再加上趙天風厚樸古拙的氣質,不由得生出景仰之心。

  在經過妻子引薦,拜見這位前輩後,郭冀湊到愛妻耳邊問道:「大嫂生了雙胞胎,那你這胎……」他曖昧的眼光直盯著青黛微隆的小腹。

  青黛臉一紅,低聲啐道:「你當生雙胞胎這麼容易啊!」

  這麼一說可惹得眾人大笑不休,郭冀這才苦著臉想起在座者無一不是武林高手,往後要說悄悄話時可得小心點。

  青黛在指揮管家準備客房後,又命人去西廂房把玉笙和趙珞找來,待家僕送香茗離開,才將行雲返回江南之後發生的事詳細細敘述給他們聽。

  疏影和無情聽到妹妹跳樓失憶的事後,眼淚撲籟籟直落。尤其是疏影,頓時領悟到生產時感應到新晴的哀痛是千真萬確。當時的新晴是那麼無助、那麼需要她,可是她卻什麼也幫不上。

  「今天在天香公主幫忙下,玉笙跟新晴見上了一面。」青黛趕緊將最新的情況發展告知,待要繼續往下說時,玉笙和趙珞已雙雙來到大廳。

  「表姊!」玉笙乍見那張和他的晴姊相似的俏顏,心情無比激動。她來了就好,原已尋到些許光明的未來,這下更是豁然開朗。有疏影在,任何難題都能解決。

  「玉笙,來我這裡,快把今日見到新晴的情形告訴我。」疏影親切地召喚他,玉笙遂將他和新晴淚眼相望的事激動地說了一遍。

  「我知道晴姊見到我的就會記起一切的。

  聽到語氣有多興奮啊!疏影心裡頓時湧現對他的憐惜,她拍拍表弟的手,雖不若玉笙樂觀,但料想新晴必是對玉笙生出感應,才會淚眼相對。

  「表姊,你一定有法子救晴姊,對不對?」一雙熱烈無比的眼眸盈滿信任、期待地凝視她。

  疏影忍住幾欲奪眶的熱淚,輕撫向表弟瘦削的俊容,眼光轉向身旁的夫婿。

  只見行雲微微一笑,驕傲地對玉笙道:「放心吧,天下間還沒有難得了你疏影表姊的事!」

  是嗎?疏影不太確定地面對大廳內向她的期待眼光,但一迎上行雲眼中的寵愛和支持,所有的不確定都消失了,心裡頓時湧出無與倫比的信心。是呀,除了郁疏影外,又有誰能解決這樣的難題呢?

  優美的菱唇狡黠地上揚,眼中閃出一抹惡作劇光芒。小心了,皇帝。

  第八章

  「哈啾,哈啾,哈……」連打了十幾個噴嚏仍沒有稍微緩和的跡象,皇帝蹙眉喝下一劑藥汁,不理會御醫要他躺在床上休息的忠告,打著噴嚏往養華軒而去。

  他一日不見新晴,便覺得人生沒有意義,人尚未到養華軒,噴嚏聲已到,沿路的宮女、內侍此起彼落地跪下見禮,唯獨在房裡的俏佳人,仍像沒聽到似的,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唉!自她清醒後,就沒給他好臉色看過。沒想到失憶後,仍是這般討厭他。難道他真長了張討人厭的臉嗎?

  皇帝摸了摸瘦削的臉頰,雖不及杜玉笙俊美,但也稱得上英氣逼人、倜儻不群,為什麼新晴不喜歡他?

  他哀聲歎氣地通過宮女替他掀起的簾幕,日思夜想的俏佳人正嫻靜地坐在桌前捧書閱讀。

  他待在原地欣賞她螓首低垂、眼光專注的俏模樣,吞嚥了一下口水,緩緩走向她。

  走到她約三尺的地方,便見新晴抬起頭,一雙冷冽如冬天寒風、晶瑩似冰的眼眸朝他望來。

  「新晴……」他尷尬地一笑,身體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往日她雖然對他不太理,卻沒有過這麼多的敵意和怨恨,他被瞧得心驚膽寒起來。

  「是你。」新晴微微一笑,收斂眼中的敵意,又低下頭去。

  「你在看什麼,可以告訴朕嗎?」他忍住鼻端的騷癢,坐在她身邊討好地道。

  「你想知道?」新晴語帶嘲諷地睇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文章,可不是你尋常看的聖人之言。」

  皇帝蹙了蹙眉,覺得新晴的話中帶刺,是不是他太多心了?

  「無妨。」他挑後凝視她。

  新晴又看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書,接過宮女遞來的熱茶,啜了一口才道:「我在看一篇叫『韓朋賦』的文章。它原是出自晉朝干寶『搜神記』卷十一,在唐代又改寫成更具神話色彩的故事。」

  「朕沒聽過。」

  「我不是早說過這是不登大雅之作?你是個日理萬機的帝王,又怎麼可能會看呢?」

  這次皇帝明顯聽出她話中的嘲諷的意味非常濃厚,是因為他沒聽過這個故事,才惹她生氣嗎?

  「聯不記得宮有這種書。」他試探地問道。

  「是嗎?」新晴無辜地眨眨眼。「也許是我帶進宮的。

  「你……帶進宮?」皇帝驚詫的看著她,瞳孔畏懼地縮緊。她記起來了?

  「是啊。若是宮裡真的沒有,鐵定是我帶進宮的,不是嗎?我昨天翻了些雜物箱,發現好些看起來挺熟識的東西,這本書就是其中之一。」

  皇帝聽她這麼說,稍微放了心,但立刻又屏住氣。他發現新晴身上的衣物不再是他賜下的宮裝,而是她帶進宮的平民服飾,整顆心不由得又懸吊起來。

  「你這身衣服……」

  「哦,這個啊……」新晴淡漠地一笑,看了一眼身上的粉色絲羅。「我發現我比較喜歡這種顏色、款式的衣裳,反正我也不出門,屋裡又很暖和,穿這件衣服也不覺得冷。」

  「你不喜歡朕賜的衣服?」他不服氣地道。

  「滿屋子都是金色、黃色的,你不覺得有點像那個嗎?」新晴為難的語氣、不屑的表情,令皇帝頓時領悟到……

  什麼嘛!她居然把天地間最尊貴的顏色視同鄙賤、粗俗的糞便!皇帝氣得臉色發青,無奈這位俏佳人的眼光緊鎖在書上,瞧也不瞧他一眼。

  他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又開口問:「那個故事很有趣嗎?瞧你看得津津有味。」

  「是個挺有意思的故事。」她頭也不抬地說。

  「說給朕聽,聯想知道。」

  「好吧。」她合上書,眼光筆直地射向皇帝。

  好一雙皎若琉璃、清澈如水的眼眸,皇帝在心裡讚道。在這樣聖潔、明亮的眼光下,頓時令人覺察已身的污穢。不,他怎麼可能污穢?只是有些心虛,更顯示出景爺愛慕之心罷了!

  「話說有個叫韓朋的,娶了個德才兼備的美麗妻子叫貞夫,兩人恩愛逾恆,但韓朋成婚不久便到宋國當官,過了六年都沒回家。貞夫因思念他,寫了封信婉轉陳述相思,可是這封信又不知道要怎麼寄到韓朋手中。於是貞夫對信默禱:『意欲寄書與人,恐人多言;意欲寄書與鳥,鳥恆高飛;意欲寄書與風,風在空虛。書若有感,直到朋前;書若無感,零落草間。』」

  「後來呢?」皇帝越聽越覺得有意思。

  「後來這封信神奇地來到韓朋面前。韓朋讀後,十分感傷,將信藏在身上,卻不慎遺失,結果被宋王撿到。」故事說到這裡,新晴停了下來,眼光漸轉凌厲地瞪向皇帝。

  「撿到後又怎樣?」皇帝有些畏懼的問。

  「如果你是那個宋王,你會如何?」新晴微笑反問。

  「自是被那封情意纏綿的家書所動,放韓朋回去見貞夫羅。」皇帝大方地說。

  「是嗎?」新晴優美的唇抿成一抹不信任的嘲弄,悅耳的嗓音像空谷中的冷泉般冷冷作響。「可惜那宋王沒有皇上的成人之雅,反而對信中的情辭的深摯優美生出覬覦之心,派出三千侍從前去奪取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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