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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子紋    


  「一句話,寫不寫?」

  「我可以不寫嗎?」她哼了一聲,依言幫他寫了封信。

  看著她將信給封好,他漫不經心的說:「這是要送到邊關給我二哥的。」

  「邊關?!」聽到這兩個字,昭容的眼睛一亮。

  李君霖點點頭,「若你乖一點,等我傷好了,或許我會願意帶你去一趟。」

  「真的?」一時之間,她忘了自己等他傷一好便要離開的打算,興匆匆的問。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聞言,她興奮得差點跳起來。要不是他總強迫她做些她不想做的事,她真會覺得他是個好人。

  「你想去?」

  「當然!那裡有很多好玩、好吃的,誰不想去。」

  「通常姑娘家都會覺得邊關是可怕的地方。」李君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我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家,我有武功,稱得上是個俠女。」

  「俠女?!」

  「現在的我當然不像嘍!」她此刻穿著絲綢的衣物,當然不像俠女,「我現在的穿著像個大家閨秀,等改天換件我娘織給我的衣服時,我就像俠女了。」

  「你以為只要穿著改變,就可以成為俠女或大家閨秀嗎?」李君霖感到有些好笑的問。

  「當然!」

  這丫頭果然天真得緊。他移到窗邊,拿起筆在紙上作畫。

  昭容也跟在他的身旁。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久久,她才意會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心不住的狂跳。

  「你說什麼?」

  「不要裝傻。」他一邊拿著筆,一邊打量著窗外的老榕樹畫著。

  跟她說話竟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的嘴一撇。

  「說話。」開口的同時,他的眼光還是沒有移到她的身上。

  見他仍不看她,她賭氣的拉了張椅子,大剌剌的坐下來,捶捶站了一天的膝蓋,敷衍的回答,「沒有啊!」

  「說謊。」他淡淡的反駁。

  「反正我喜不喜歡你,對你來說應該不重要才對,不是嗎?」

  李君霖抬起頭,瞄了她一眼,「當然不是。」

  她側著頭,看他仔細的連葉子的脈絡都勾勒出來。

  「你可不要指望一個被你強行擄來的大家閨秀會喜歡你。」

  又是大家閨秀四個字?

  「你當真是大家閨秀?」他的口氣有著懷疑。

  「當然。」昭容的杏眼圓瞠,「我爹可是當官的。」

  「那官肯定不大,不然為什麼會放你一個姑娘家在荒郊野外出現?」

  說到這個就有氣,她站了起來,「因為我爹是個老糊塗,所以我要去邊關找我娘。」

  「你可知興安城到邊關這一路上並不平靜?」

  「我才不在乎。」她驕傲的在他面前比畫了幾招,「反正我有功夫。」

  「功夫?」單憑這幾招花拳繡腿便稱得上功夫?他冷眼看著她舞弄,心中不以為然。

  「對啊!」昭容又踢了一腳,但因重心不穩而重重的摔在地上。

  李君霖見狀哈哈大笑。

  她的雙頰漲紅,連忙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這是意外,」她趕緊解釋道,「我可以做得很好。」

  「既然你有功夫,當初我抓你時,你為何不逃走?」

  「因為你們人多勢眾,有道是雙拳難敵眾人之手,我當然得識趣一點,這是我娘教我的。」

  他點頭,表示接受她的說法,「那現在呢?我坐在這裡,雙腿不良於行,你又為何不走?」

  「我這個人是很有良心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行走江湖重的是信義,我既然答應你照顧到你傷癒,就得做到。」

  行走江湖?!他看著她的眼光中有著取笑。

  「不要瞧不起我。」她有些生氣的表示。

  「我沒有。」壓下笑意,他低下頭繼續作畫。「你會畫畫嗎?」

  「當然!」昭容點頭,「我可是個大家閨秀。」

  李君霖瞄了她一眼,「別總是把大家閨秀四個字掛在嘴上。」

  「為什麼?」她反問,「我本來就是個大家閨秀。」

  他歎了口氣,不與她爭辯。

  「你仔細聽我說來。說到這個畫嘛!」她背著雙手,在他的面前走來走去,一副老學究的模樣,「我個人比較不擅長工筆畫,像你這幅就不是我的風格。」

  「為什麼?」

  「拜託!」她不認同的指了指他栩栩如生的畫作,「只是畫畫罷了,連樹葉的脈絡、小鳥的羽毛都要畫得入木三分,你有沒有算過那要花多少時間、精力?」

  「老實說,沒有。」畫畫還要算時間,他真的沒想過。

  「原則上,我比較喜歡寫意畫。」

  「寫意畫?」他微愣了下。「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那種只有畫的人才看得懂的畫吧?」

  「當然不是!寫意畫不該這麼定義。」攤開另一張紙,她隨意揮毫,不久,一幅山水畫躍然紙上。「我覺得山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水長這副德行就是這副德行,不錯吧?」

  完成後,她退了一步。

  李君霖瞄了一眼,微微一笑,看來她當真有那麼一丁點的本事。

  「你家鄉在哪?」

  「津州。」她想也不想的回答。她是在津州出生,但還在襁褓中時便移居來到興安城。

  「津州人士?家裡還有什麼人?」

  「爹和他那一票的妾和妹妹、弟弟。」

  「聽起來,你爹挺風流的。」

  她聞言鼻子一皺,「若要我說,我會說下流。」

  看樣子她對男人的三妻四妾十分的不以為然,他在心中微微一笑,「那你娘呢?」

  「她受不了我爹的行徑,所以早早下堂求去,但是我爹礙於面子,硬是不承認他被我娘休離,所以自我懂事以來,我爹娘便分開了。小時候我跟著娘,七歲時就被安排回我爹那,而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像只折翼的鳥。」

  「你不快樂?」

  昭容看了他一眼,「我快不快樂不關你的事!」

  「我允許你在私下對我如此無禮,但若有他人在場,我希望你能恪守禮數。」他說這話其實是想要使自己的尊嚴能多多少少被尊重一下。

  她看著他,奇怪他對她講話的口氣怎麼變得那麼和善,害她想否定都不能,於是她乖乖的點頭。

  「我希望你快樂,若跟著你爹你會不開心,不如就待在這恭王府裡,肯定你不會受欺負。」

  「我在我爹府裡也不會受欺負啊!」她不欺負人就萬幸了,真是可笑。

  「那快樂呢?你在這裡會不會比較快樂?」

  他看著她的目光很溫柔,溫柔得令她不知所措。奇怪,明明是個野蠻人,怎麼短時間內便轉了性?

  「不會!」昭容連忙甩開這不解的迷咒。

  「為什麼?」李君霖的臉色一變。

  「那麼簡單的道理你會不懂嗎?」她不悅的反問,「我是你的僕人,你要我開心到哪去?」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他瞭然的道,「好吧!從今天起,你搬到綺雲園去,你覺得如何?」

  綺雲園是恭王府裡最美麗的一處院落,當初是李君霖特地建造,作為太后來此休憩時的住所。

  「真的可以嗎?」她的眼睛一亮。

  「只要我說可以,有什麼不行的?」

  她興奮得只差沒跳上跳下,「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他與她擊掌,立下了這個約定。

  她高興的未去思索他這麼做背後真實的原因,滿心只想搬進那座尊貴的宅院裡住個幾晚。

  李君霖看著她的笑顏,不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昭容搬進了綺雲園,李君霖還賞給她六個婢女,這下,她在這裡還當真是走路都有風。

  不過她還是有工作──陪伴李君霖。

  他對她的態度突然有了極大的轉變,他變得很溫柔,對她好到令人稱羨,她的婢女們個個都說她好福氣,讓她心裡甜絲絲的。她搞不懂為什麼他要對她那麼好,不過既然他要對她好,她也沒道理不接受。

  她常想,真希望這種被他疼寵的日子永遠不要結束,不過,這恐怕不太可能……

  「丫頭!」一日,欲前往詔齋的途中,昭容意外的被人攔了下來。

  一看到來人,她不禁拉下了臉。

  「為什麼見到本王就嘟著一張嘴呢?」李君淮輕佻的拿扇子點了昭容的下巴一下。

  「你這個登徒子。」想也不想,昭容出手便給他的左眼一拳,這還不夠,她腳一掃,硬是讓措手不及的他跌了個狗吃屎。

  「宗王爺!」跟著昭容的婢女──芊芊和蓉蓉大驚失色,慌亂的扶起他。

  「我……我……」他捂著自己的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怒視著他的昭容。他竟然被打了,長那麼大,他第一次被打,而且還是被一個小他一個頭的丫頭打,他的面子要往哪擱啊!他在心中哀嚎。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她氣憤的將裙擺一甩,「若你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就打掉你的牙。」

  他聞言倒抽了一口氣,連忙用扇子擋住自己的嘴。

  看著她走遠,他不禁呆愣在原地。

  「宗王爺,請大人大量原諒我們小姐。」芊芊和蓉蓉忙不迭跪地求饒。

  「小姐?!」他一時忘了痛楚,「為什麼稱那個丫頭為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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