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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子心 他口中所說的大方頭,正是目前站在講台上授課的老師,也是他們的班導師。 至於她的外號為何要叫大方頭,則是因為導師本姓方,她的頭又特別大,所以周廷豈私下就戲稱她為大方頭。 「大方頭!」 阿明掩嘴偷笑,低頭寫了幾行字後,隨意擰成一團,又朝著周廷豈丟了過來。 趕緊以另一手蓋住那張便條紙,周廷豈偷偷瞄了眼講台,再慢慢地張開那張紙,紙上有著阿明歪七扭八的字體—— 大方頭,真虧你想得出來!不過也奇怪,她的名字叫珍珠,說到珍珠不都是圓潤光滑的嗎?怎麼她的臉卻是方的呢? 周廷豈撇唇一笑,揚起頭來,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唇語。「天知道?」 阿明看了他一眼,隱忍不住笑聲,悶悶地輕咳了兩聲,那低悶的咳嗽聲卻吸引了講台上珍珠老師的目關。 她快步的走下講台,如閃電般的來到周廷豈身旁。 「東西拿出來!」銳利的眸光一掃,她發現了周廷豈手中的紙條。 「什麼東西?」看著老帥那漸形難看的臉色,周廷豈還是很講義氣的裝傻。 「什麼東西?」珍珠老師揚高的嗓音,簡直可與劃破靜空的悶雷比擬。「快、交、出、來!」 她發怒的瞪眼。 周廷豈聳肩傻笑,維持著一貫的裝傻態度。 全般同學的視線,全集中在他們兩人身上,教室一片鴉雀無聲,連呼吸喘息都沒人敢過分用力。 時間分秒的流逝,時針與短針交鍺,然後下課鈴聲響起。 「你不交出來,其他同學就陪你,別下課、別放學、別回家。」見他一臉不願屈服的樣子,珍珠的怒火已由胸口竄至頭頂。 大家的喘息、驚呼聲,伴隨著當當下課鐘響聲此起彼落,然後同時投來乞求的眼神。 收到那些目光,周廷豈無法視而不見,他偷偷地覷了阿明一眼,只見他對著他緩緩地點頭。 然後他讓步的鬆開了左手,手中的紙條頓現。一看見那張紙條,珍珠老師二話不說的擰起、攤開,將內文掃視了遍。 「另外一手。」 她冷冷的口吻,讓其他人不得不為周廷豈擔心。「快一點!」見他沒動靜,她再次開口催促。 心不甘情不顧的鬆開右手,周廷豈手中的信件頓現。 如方才一樣,珍珠老師當然也沒收了那封信,然後她低頭睥睨了周廷豈一眼,視線又掃向一旁的趙耀明。 「你和他跟我來,其餘的同學下課。」說完話,她走回講台,收拾好課本書籍,轉身走出教室。 看著她的背影,周廷豈和呵明同時聳肩。 「還不快跟上。」 她在走廊上催促。 兩個小男生只好起身,趕忙走出教室。 「等一下到C棟大樓,去把二樓所有的廁所掃乾淨。」如預期,珍珠老師的處罰還是沒變。 「喔。」 兩個小男生同時點頭虛應著,轉身就想逃跑。 「周廷豈。」珍珠老師又突然喚住他。「一會兒,我會到你家去做家庭訪問。」說完話,她沒再回過頭來看他,直接走向教職員辦公室。 「阿明,那個大方頭說什麼?」 渾身打過一個寒顫,他寧願掃一百間廁所,也不想珍珠老師到他家一趟! 一如往常,一輛黑色賓士房車優雅的滑過聖心國中的校門口,停於人行道旁與斑馬線中的榕樹下。 房車裡的司機抬起右手腕,看了眼老舊的古董表。「奇怪了,今天怎麼慢了幾分。」 他咕噥一聲,側過頭來,對著一旁座位上的女子,綻開一朵和藹的笑容。 「對呀,這幾天下來,我發覺他的速度跑得可快了。」應和著司機老王的笑,凌斐斐按下車窗,探出頭去,看著校門口警衛室旁的銅雕大鐘。 那個每天恨不得能及早離開校門的小子,今天居然足足慢了五分鐘。 莫非日頭要打從西方出來了嗎? 「會不會小少爺又惹了什麼禍?」調回視線,老王瞇起眼,側著頭,扳動指頭細數著。 哎! 過去這幾年來,隨著周廷豈闖禍的大小,被留置在學校的時間也就長短不一,而由這等人時間的長短,司機老王已自行推算出一套公式。 就是由等人時間的長短,來推測闖禍者,所製造出的事端的嚴重性。 「不會吧?」斐斐側過頭來看著老王,只見老王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 老王對著她,很用力的點頭。「以我這幾年來的經驗,小少爺一旦下課的時間到了,還沒出現在校門口的話,就表示他又闖禍了。」 略頓了下,一向沉默寡言的他,繼續發表著他的高見。「而且,若是我們等得越久的話,就表示小少爺的禍闖得越大。」末了,他還揚起頭來,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真是這樣嗎?」 聽完話,斐斐熒亮的眼瞳不自覺地浮現了憂色,透過玻離車窗,她的視線很自然的又飄向校門口。 「是的。」 隨著她的視線,老王應聲。「不過斐斐老師啊,你也不用太擔心,因為小少爺總是有辦法應付的。」 那個小鬼可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他腦筋有多聰明、反應有多快,端看他整人的方式就知道。 果然,在老王的話才剛說完,一個高瘦的身影已閃出校門,以著極快的步伐,朝著房車跑來。 「對不起、對不起,等很久了嗎?」周廷豈顯出難得的禮貌,拉開車門後座,就往車裡鑽。 「你今天闖禍了,對吧?」 斐斐轉過身來瞪他。 周廷豈睨了她一眼,然後用眼尾餘光偷偷地覷了老王一下。「真受不了,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他的嘴巴故意咕噥著,實際上卻與老三交換著默契的眸光。 老王腳踏煞車,將車子入了擋,緩緩駛離。 「說吧,闖了什麼禍了?」他那毫不掩飾的樣子,叫斐斐有些發火。 若是禍闖得不大,或許一會兒後,她還能考慮、考慮,是否硬著頭皮幫他向周紹軼求情。 雖然自從樓梯間那一吻後,這兩個星期以來,她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他,而且盡量避免與他私下相處,以免兩人都尷尬。 但,如今看來,為了眼前這大男孩,她也唯有照著頭皮幫著求情了。 「傳紙條。」看著凌斐斐,周廷豈眨動著一對狀似無辜的眼瞳,實話實說。 自從有了斐斐老師當擋箭牌後,他比較不怕老爸發起火來的凶樣,還有那冷漠的眸光了。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只要往斐斐老師的背後一躲,老爸一見到她怒氣馬上消了一半,然後大事可化小、小事可化無! 「傳紙條?」 斐斐瞇起眼來看他,一臉狐疑。「只有這樣?」她一副從實招來的樣子。 傳紙條這種幼稚的行為,在學生中是最普通的舉動。 他們通常只是借由紙條聊天、討論一些活動,或是溝通一些私下的秘密,所以這些行為稱不上有過分的偏差,還不至於到需要處罰的程度。 「嗯……」 坐在後座,他蹺起二郎腿,然後再一次抬眼看向凌斐斐時,坦言道: 「還有一封情書。」 說完,他抬眼偷偷地瞄著她,希望以此揣測出斐斐老師心裡可能的想法。 「情書啊!」 聲音沉沉地,聽不出怒火。「你寫給人的嗎?」又沉靜了半響 後,她終於緩聲開口。 「你不罵我嗎?」沒回答她的問題,周廷豈是詫異於她沒發火。 「我幹嘛罵你呀?」 睇了他一眼,斐斐板起臉來。 瞧他說什麼話呀? 好像是在說,她很喜歡亂發脾氣罵人呢! 「我以為,你會像大方頭一樣罵人呀!」早說他的斐斐老師是不同的,對於一些事情的見解和處理方式也不同。 大方頭?大方頭是誰?「我才不想隨便亂發脾氣,那會使我臉上長滿皺紋呢!」覷了他一眼,斐斐道出口的又是坦言之語。「說吧,你這小毛頭,寫情書給誰?」 看了她一眼,周廷豈不服氣的撇嘴。「是人家寫給我的,我怎麼可能亂寫情書給人?」揚著聲,他說得很傲然。 由斐斐老師看他的眼神,像是一副他絕對不可能被倒追的樣子,真是看不起他。其實在學校裡撇開操性成績不談,他可是個超資優的高材生,也可算是風雲校園的人物,所以喜歡他的女孩子也不是沒有呀! 「喔?」斐斐的話語中,滿含著懷疑。 「別小看人!」他對著她吐舌頭,往後慵懶一靠,重新倚回柔軟的座位上。「一會兒回家,你就知道我沒騙你了。」 如果他猜得沒錯,今天的家庭訪問,那個大方頭一定會將那張便條與情書一起晾在老爸面前,屆時斐斐老師就會知道他沒說大話了。 「為什麼?」斐斐很自然的反問。 「因為一會兒後,大方頭要來做家庭訪問。」話一說完,他整個人直接在後座躺了下來。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家庭訪問。一會兒,那個大方頭鐵定不知要跟父親說多少他的壞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