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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惜之    


  照這樣一路數下來,婚姻的失敗率比百分之百低不到哪裡。

  所以,方沂芹樂意和男人們調情、樂意賣弄風騷,但是結婚——免談!

  車子停下打開車門,抱起買給小男孩的禮物,沂芹踩著高跟鞋,優雅地按兩下電鈴。

  自從結婚後,楊臻即少出門,沂芹很難想像,一個人能在同一個框框內,連續待上二十四小時。

  菲傭來應門,沂芹走過庭院,在離客廳還有兩公尺處,就聽見蕭音尖銳的咆哮聲陸續傳來。

  「我是孩子的姑姑,憑什麼不能玩小孩,你越來越過分了,弄清楚,這裡是姓蕭,孩子是蕭家的!」

  翻翻眼,沂芹立刻明白瘋婆子來了。

  這回蕭音的情緒不好又是為哪樁?她的情夫回

  大老婆身邊去了,閨房空虛寂寞,不找「蕭」家媳婦出出氣,難洩心頭恨?

  還是肉毒桿菌打太多,精神失常?洗大腸洗過度,洗出脫肚?

  「對不起,孩子要上課,沒辦法留在家裡面。」楊臻輕聲解釋。

  「姑姑難得回來,一天不上課不會死,你根本是故意隔離我們姑侄的感情。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當人家媳婦,你有沒有讀過書、有沒有知識!女人嫁丈夫要遵從大家的規矩,你不知道嗎?姑姑要抱侄子誰敢阻止?」

  蕭音矮矮的身子略顯豐腴,潑婦罵街的囂張樣,連狗看了都想咬上一口。

  沂芹聽不下去了,衝進門,護在楊臻的面。

  「常然要阻止,誰曉得那個當姑姑的,有沒有得AIDS,孩子嘛!抵抗力弱,要是染上了誰負責?蕭『大姐』您說得對,我們家楊臻書讀得少,只隨便撈個國立大學唸唸,沒讀過你念的那家爛高職,學不會咄咄逼人,真是對不起你哦!」沂芹十足十做戲,軟軟的音調裡藏的都是釘子。

  「你是哪根蔥,我們蕭家的事輪得到你這個外人來管?」蕭音轉移目標。

  「比起你這個『內人』,我這個『外人』顯然是親切得多了。有你這種家人,真是人生悲劇。楊臻,我早教過你,好親戚當然要交際,爛親戚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你沒見過那些強暴侄女的親叔叔、綁架侄子的惡姑姑?扣除這些不說,光這種囂張女人帶給孩子的教育,就是『失敗』兩個字!」

  比惡劣,沂芹不會輸誰,這個時代流行在人前當人,在狗前要學會反咬一口。

  「你說什麼?!有種你再給我說一遍!」

  蕭音化妝品塗太厚,泛光的油臉在她面前晃,使得沂芹好反胃——拿來煎蛋,太油膩了。

  「你聽不懂國語?對不起、對不起,現在高職不教國語的嗎?不會啊!我碰上很多高職女人,氣質好、人美、溫柔又懂進退……你……你是高職突變子?」

  「我是有見識的女人,跟你們不同,Listen,goaway!」

  「哇!英文,水準很高哦,我的確是沒見識,沒兒識過你這種『咳克拉斯』的爛女人嘛。」輕笑一聲,她滿眼不屑。

  「原來楊臻的朋友都是你這種沒家教、沒知識的女人,難怪會難以管教。」她一口氣罵一兩個人。

  「哦……懂了,結婚要讓變態大姑管教?難怪你不敢結婚,聰明聰明,真是有先見之明。不過,放心啦!以你的性格……嗯,台灣的視障男人不多,不會有人主動往地獄跳。」沂芹眼光掃來掃去,輕鄙貼得蕭音滿身都是。

  「你可以請回了,我們家不歡迎你!」蕭音下逐客令。

  此時門鈴響起,菲傭出去開門,兩個女人吵得正凶,誰也沒空理會。

  「弄清楚,戶籍裡,這邊有蕭喻、楊臻、蕭眾,可沒有一個叫蕭音的。對了,我忘記提醒你,你口口聲聲說蕭眾是蕭家人,對不起哦!法律有明文規定,楊臻有權,隨時能把孩子改成楊眾。你可以請回了,這裡不歡迎你,除非你學會當一個懂事的客人。」沂芹盜用她的話,準備將她踢出大門。

  褚天灝初進門,就被兩個對罵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就眼前戰況,他不認識的那個女子似乎佔上風。

  這女孩子很有意思,吵個架優優雅雅,像在演戲般,卻是字字句句都想殺人。第一次,他見到有女人敢跟囂張跋扈的蕭音爭吵。

  「楊臻,你真厲害,什麼事都跑去告訴外人,要不要連祖宗十八代一起跟別人交代交代?」頭偏,蕭音把楊臻拉人戰場。

  「我已經交代過了,對蕭家事有什麼不瞭解的,都可以問我。」沂芹反口。

  蕭音氣得往前,一巴掌就要往沂芹臉上甩去。

  褚天灝動作更快,拉著沂芹連退幾步。

  「蕭音,不要太激動。」褚天灝一面用力抓住身前想掙脫他、反手揮回巴掌的沂芹,一面安撫蕭音。

  「這女人撒野撒到別人家裡,簡直可恨!」

  看見褚天灝,蕭音緩過氣,攏攏頭髮,試圖製造出一副溫婉形象。

  「這裡又是你家嗎?弄清楚!」沂芹在他懷裡繼續朝著蕭音大叫。

  「夠了,吵並不能解決問題。」褚天灝在沂芹耳邊說。 

  「不然,怎麼樣才能解決問題?請教?」仰臉,她望向身後高大男人,不服氣反問。

  「天灝,我不跟她一般見識。我們先離開,我希望下次來的時候,蕭眾會在家裡等姑姑。」她瞄楊臻一眼,不信她敢不聽話。

  「你當自己是日本天皇?要不要鋪地毯、撒玫瑰花瓣迎接?」沂芹酸上兩句。

  厚!這個男人的手臂那麼有力,害她掙不脫。

  「走吧!天灝,蕭喻不在家,我們一起去公司找他。」蕭音手勾住天灝。

  「我只是路過,送個東西就走,下回有空,我們再找時間聚聚。」天灝敷衍。

  「每次都說下次,你這個失約大王,擇日不如撞日,反正都要走,不如一道。」蕭斤不放棄,在他手臂上施力。

  沂芹沒精神理他們聊天,將全副力氣用來對付天灝的難纏十指。

  「嗯……我要去接盂盂。」天灝找到好借口。

  「孟孟……」

  想到孟孟,蕭音不自覺皺起眉頭,孟孟不曉得哪根筋不對,每次見她都要製造一點「小意外」。

  身上這套新洋裝今天第一次穿,可別毀在那小鬼身上。「好吧!就約下次,記得找我哦。」

  蕭音終於離開,菲傭關上門,吐吐舌頭,說了聲:「麻煩。」

  「你可以放手了嗎?」沂芹吐口大氣,冷冷問。

  這時候,天灝才發覺自己的手一直鎖在她腰際。「很抱歉。」退過兩步,他笑著將文件交給楊臻。

  「房子裝潢好了,你們隨時可以搬過去住。另外,下星期,我會將蕭喻調到高雄分公司,到時蕭音想再煩你們,可能要花點時間精力。」他對楊臻一笑。

  「謝謝你,天灝,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

  「不要這麼說,你差不多要去接小孩了吧?來!我送你。」說著,他對沂芹一頷首,領先走出客廳。

  「沂芹,謝謝你為我說話,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樣招架,等我這陣子忙過,再打電話給你。」說著,楊臻揮揮手,跟在天灝身後往外跑。

  「雪莉,怎麼回事?」沂芹轉頭問菲傭。

  「我們家要脫離那個Oidwitch的魔掌,哈!英文,我也會,我有沒有『咳克拉斯』呀?」能糗到那個壞女人,雪莉很得意。

  抬  需  抬

  捧著手中的古董白瓷,方沂芹不讓下人通報,捎步走向父親的寢室。

  二十歲那年,一聲獨立,她搬出方家大毛,留下父親一個獨居老人,反正老爸風流得很,怕寂寞?不可能的事情啦!

  沂芹五歲時喪母,方應龍過了幾年守身如玉的生活。在沂芹的「開明默許」下,她允許老爸來點調劑性外遇。

  不過,條件有三:第一,不准再婚;第二,不准生小孩;第三,玩玩可以,認真就過分了。

  在三點原則下,方應龍的精彩外遇,始終不會成為父女間的問題。

  不過,認真回想,七八年有了吧!父親好像乖許多,八卦雜誌上的頭條,很久沒看到父親的影子,難不成……老爸的更年期提早報到?

  果真如此,當女兒的應該多盡盡心才是。沒了愛情,至少她這個親情三不五時要出現,給他滋潤滋潤。

  抱著禮物,這是她費心替老爸搜尋回來的寶貝,她要拿起腕表,認真計算老爸會笑足幾分鐘。

  躡手躡腳,她偷偷推開老爸的房門,走進……

  床上躺著兩個人?是狗仔隊的跟監功力退步?

  這張午憩照片至少能替出版社多創幾千本佳績。

  揚揚眉,放下禮物,沂芹總覺得哪裡不對,再回頭細看床上女子,很熟悉的一張臉,她曾見過?

  她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說漂亮?牽強!潤澤的五官帶著慈祥,皮膚挺白,但細緻說不上,這種女人像良家婦女,不該是一夜風流的對象。

  是老爸對美麗的要求退化?搖搖頭,她得找人調查一下這女人的背景,她可不想等老爸鬧上社會版,再上警察局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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