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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惜之 「或者你留下來吃頓午餐,昨天我們的隨便火鍋還有剩。」 他持續靜默。 「都不行嗎?那麼……我用這張卡片和你交換,我把卡片還給你,你再多留一天、一天就好,可不可以?」 他的回答是轉身,孟純以為他答應了,但是下個動作,他把她的手從衣擺處扯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 走了,他慢慢淡出她的視線……帶走兩天的時空,也帶走孟純第一次經歷的愛情。 她的愛情斷線,從此,她的生命裡沒有一個拓拔淵。 士 女 士 孟純把房子內內外外打掃得乾乾淨淨,窗簾、被單、衣服、地板,甚至連院子裡的水池都清洗換水過,九重葛也修剪整齊,徹頭徹尾把家裡弄出一番新氣象。 她做了一大堆事情,想清除拓拔淵留在心中的痕跡,可惜她清得掉家中他存在的氣息,卻掃不去心裡的遺憾。 難道愛情真的只是小說家筆下的幻影?愛情真的不能存在於現實環境,她迷糊了。 拔掉一叢雜單,那是不該長在花盆裡的東西,她是否也該用盡力氣,拔出不屬於她生命的愛情? 不想拓拔淵、不想沾了蜜糖的親吻,也不想起那兩天的美麗,她該安安分分的嫁給余邦哥哥,把他當成一個意外。說不定五年過去、十年過去,遺憾會變得雲淡風清。 孟純繼續低頭,拔除不該存在的雜草,還給她自己一個澄淨心靈。 汽車駛來、停下,又離開,他和汽車一樣,對她的生命只是「短暫」。 「孟純,你怎麼在家?」是余邦哥哥的聲音。 孟純抬頭,嚇一大跳。 「你們怎麼回來了?」 「我們本來就預計今天回台灣,傻孟純,你的日子過糊塗啦?」爸爸走過來,把蹲在地上的孟純牽起來。 這麼快……才一晃眼,他已經離開四天, 的確,光陰荏苒、歲月如梭,時間的飛逝總讓人措手不及,看!沒有他的日子,她不也照樣走過來? 「你怎麼沒有去環島旅行?」余邦搖搖怔仲的孟純。 「我……哦!颱風來了,我想如果我不提早回來,你們會擔心。」隨口敷衍,她發現自己說謊的能力居然在一夕間養成。 「我就知道我們家孟純最乖巧。」媽媽走過來摟摟她。「你把家裡面都整理過了啊!」 「嗯,都洗過一遍,一個人在家好無聊。」 「你怎麼沒打電話給我?我可以早一點回來陪你。」余邦說。 「你們難得一起出門,我才不要把你叫回來。」說著,孟純接收媽媽手上的包包。 「你看你看,還是孟純會替我們著想,女兒就是比兒子貼心。」孟振亦笑著對妻子說。 「你說錯話了,是媳婦比兒子貼心,孟純馬上就要從女兒變成我們家媳婦,你忘了?」 媽媽的話讓孟純眼色一黯,她沒否認,任不舒服在心中發酵。 「媽,你不要逼孟純,她還小,應該多玩幾年。」余邦注意到她不自在。 走進客廳,他接手孟純手上的包包,寵了她十幾年,余邦不想她有委屈。 「什麼話,我哪裡逼她了,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孟純,你告訴余邦,是不是這樣?」 「嗯……媽媽沒逼我。」她複述媽媽的話,心空洞的,她不想有感覺。 「對吧!孟純,下個月你伯父伯母和曉堂表姊會回台灣一趟,她說要是你和余邦能在那個時候舉行婚禮,最理想不過了,你的意思呢?」 「哦……」 下個月?心抽了一下,她不曉得痛在哪裡,寒顫爬滿全身。 「什麼哦?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媽媽催促她。 「我、我……沒意見的。」 環顧全家人的眼光,那裡面有期盼、有希冀,她怎忍心讓這群對她有恩的家人失望? 輕輕地,她在心中歎息。結婚就結婚吧!如同她一向的認定——痛不過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都可以,爸爸媽媽決定就好。」她重申自己的想法。 「我們都知道你乖,不會違逆我和媽媽的想法,可要是連婚姻大事都沒有自己的意見,就不好了,我們會覺得你漫不經心,覺得你是不想嫁給余邦。」孟振亦說。 「我不是!我只是、只是……我不懂啊。」 「爸媽,你們不要為難孟純,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就這個性子,什麼事情都不要緊。」余邦維護起孟純。 「你看、你看,有了老婆就忘了娘,不過多問孟純兩句,兒子就心疼了,早就說嘛!養兒子—點用都沒有。」媽媽故意揶揄兒子。 「媽媽,余邦哥哥不是這個意思,他……」 「你站在余邦那邊,不站我這邊了!嗚……女兒還沒出嫁就不要媽了,我看你們還是不要結婚好了,一結婚,我兒子、女兒全給媳婦、女婿搶走了。」媽媽又有意見。 「媽,你別玩了,孟純,我們上樓,我帶了一些東西給你。」拉起孟純,余邦往樓上走。 「他們真是天生一對,是不是?」孟振亦問妻子。 「從你把孟純帶回家那天,我就知道他們會是一對。」 「你怎麼看出來的?」 「忘啦!你把孟純帶到醫院時,我埋怨你,說自己的孩子都照顧不來了,哪還有閒情照顧別人家小孩,結果余邦是怎麼對我說的?他說,你們沒空照顧她,我來照顧。」 「對,我還記得有一回,孟純在清晨哭起來,那夜我們照顧發燒的兒子,一整個晚上都沒闔眼,孟純哭得很久很大聲,我好不容易掙扎起床,居然看見余邦泡了牛奶,抱起孟純要餵她喝。」 「我記得,瘦巴巴的余邦抱起孟純,看起來就像三斤貓咬了五斤老鼠,我們在門後看得直想偷笑。」 「孟純吃飽喝足又睡著了,余邦把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兩人一起睡,那時我就相信,他們之中一定存在著某種緣分。」 「可不是,我洗奶瓶時,喝了口孟純剩下的牛奶,又稀又甜,看來他加了不少葡萄糖,居然孟純也讓他餵飽睡著,大概只有孟純這種乖小孩不會抗議。」媽媽說。 「不能怪余邦,他從小就討厭喝牛奶、喜歡吃糖,他是以自己的口味來調配孟純的牛奶。」孟振亦想起兒子小時候有多難養。 「所以羅!他們的婚姻叫作姻緣天注定,早辦晚辦都一樣。」 「可是我剛剛看孟純的表情,怪怪的,會不會她還不想結婚,或者她已經有男朋友之類的……」振亦想起孟純剛剛的表情, 「放心啦!去美國之前,我問過她,她答應得很乾脆。我想孟純多少有點婚姻恐懼症,這是所有女人要結婚前都會出現的焦慮,別擔心,這段日子對她好一點,有空你讓余邦放個假,帶她四處走走。」 「嗯!那我們來計畫結婚事宜,下個月,你那邊有沒有農民歷,我們要先挑個好日子。」 「對了!你明天上班,讓李秘書請旅行社的人,幫余邦孟純找個好地方度蜜月。」 「老婆!你別有居心……」孟振亦笑眼看妻子。 「你沒有嗎,不想抱孫子?要是孟純帶個入門喜,一年不到,我們就升格當爺爺奶奶了!」 兩個夫妻越討論越愉快,恨不得婚禮就在明天舉行。 女 士 士 婚禮如火如茶展開,孟家上上下下忙得一塌糊塗。 余邦的房間要裝潢,他搬進書房睡覺;為了排出蜜月旅行的空檔,他天天在公司裡面加班到半夜。 印喜帖、送喜餅、洽訂喜宴,孟振亦吃遍了台北各大餐廳和糕餅店。 前天,孟純和媽媽逛了一整天百貨公司,買了幾組新寢具,訂了新床、衣櫃和新房內的大大小小擺飾;昨天,她們又上街添購新衣服和化妝品。 孟純快笑不出來了,陪小心、陪高興,孟純大大違反自己的心情,她的笑僵在唇角三公分處,就再也擴展不開。她的心在下雨、在颳風,她臉上的晴天再也開朗不起來。 「新娘子,看這邊,笑一個!笑開一點,對、對,再開—點……」重重吐氣,攝影師放棄了,他拋下一句——休息十分鐘,轉頭離開。 孟純揉揉眼睛,紅紅的眼眶裡面淨是無辜,抬眉,,她對余邦說:「余邦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對這個婚禮,你不快樂嗎?」余鄧問。 不快樂……她有什麼權利談快樂,孟家是她的恩人,如果她的不快樂能製造他們全家的快樂,她應該義無反顧啊! 這些話,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過上千次,但它的力量一次比一次微弱,好幾次,她差點兒脫口說出實話——是的,我不快樂,我非常非常不快樂,只要拓拔淵在我心裡一天,我就無法快樂。 衝動在念頭成形時被抑制住。 剛開始,她告訴自己,她是余邦哥哥的青鳥,怎能謀殺他的幸福;後來,她告訴自己,請帖已經印好了,她不能讓爸爸丟臉;現在,她想,一件大家都認定的事情,再也沒有道理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