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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葉小嵐    


  「我於是自以為我若變成父親渴望得到的男孩,說不定能拉攏、挽回他們破碎的婚姻。」她聳聳肩,「那就像走上了一條回不了頭的路。父親確實十分以我為傲,某個角度看來,我的確成功了。」

  「成功的扮演他的兒子?」

  「不,奪回他的注意力。我的代價是十四歲起變成男性眼中的中性人。後來進入情報局,因為如此工作上也可以和父親更近。但因為我的表現太卓越,我的女兒身更徹底的消除了。我沒有過去、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可是我一點都不在乎,我的目的達到了,那才是重要的。」

  他鎖緊眉頭。「什麼目的?」

  「和父親心連心,緊隨他的腳步。」她的聲音開始硬咽。「我願意變成任何一種人,男人或女人。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他愛我。只要他……愛我。」她抽回雙手覆住臉,只有聳動的雙肩顯示出她在無聲的哭泣。

  沉飛將她溫柔地拉過來,環住她、擁住她。

  「羽蕊……」他心疼如絞地低念她的名字。「啊,羽蕊……」

  「即使他利用我,我也沒有怨尤。」她額頭抵靠著他的胸膛,聲音因仍在極力控制悲傷而沙啞。「他是自私的。但誰不自私呢?我不相信他做得出為了私利謀害好朋友這種事。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羽蕊……」他喉頭緊縮。

  她雙手忽地抓住他的雙臂,仰起淚痕滿佈的臉。「你也可以利用我。做人質、做籌碼,我不在乎。但是,請你不要傷害他。」

  「別說了!」他將她按壓回他快喘不過氣的胸口。「我不會碰他一根汗毛的,羽蕊。」

  他承諾,同時默默向自己許諾,只要曹英峰再傷害羽蕊,不論以何種方式,他絕不輕饒他。

  「謝謝你。」

  她的感謝令他火冒三丈。但在她那番傾吐之後,他怎麼忍心再說其它話破壞她對她父親盲目的愛和崇敬?

  「不用謝我,羽蕊。」他嘶啞地說:「你不要恨我就好了。」

  他低下頭,雙唇碰觸她的。如果他打算以此輕吻聊示安慰的話,那可真是個悲哀的錯誤,他們嘴唇接觸的剎那,理智早已褪去,留下的只是激情。

  羽蕊微合雙眼,沉醉在他的吻中。她感覺某種神奇的東西流入她的血液裡,這是她長久等待的。當她不由自主地挨緊他時,感覺到他震動地深吸了口氣。

  她熱切的反應和響應,使他的腦子昏沉起來。但他自見到她起,反正便已不再是原來頭腦清晰的他了。

  他們臥向地毯上,兩人的手指不經吩咐,有自己意志似的行動起來,她甚至完全不察她幫著他解她的槍套。

  兩人完全裸露的身體互相貼觸時,火速激升的本能慾望燃炙了兩人都壓抑許久的渴望,所有顧忌和理智全部被狂熱的慾火燒化了。

  然後,沉飛太遲的領悟他做了什麼。她沒有發出聲音,是她箝緊他背部皮膚的手指,使他感受到她的疼痛。他悔恨地呻吟。當他欲掙開身子退出,她抱得他更緊,身體弓向他。她無言的要求減去了他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絲自制,他撞進了一片他彷彿第一次認識它的雲雨中。

  熱力像一個嶄新美妙的世界在她面前展開來,包圍著她、淹沒著她。羽蕊讓自己完全放縱在震撼她的激情中,似乎她的身體已不再為她的心所控制,自行蠕動尋找極樂去了。

  恍惚中,她似乎感覺他的身體突然抽蓄了一下,可是和他帶給她的狂風驟雨比起來,他滿足的嘶喊不過是個溫柔的她的呻吟回音,然後,不知所以的,她聽到自己哭了起來,她的淚水宣洩如河,她無法抑止,也不想阻止自己的放聲在他肩上痛哭失聲。

  第九章

  羽蕊感覺到溫暖的陽光。有好-會兒,她就半睡半醒的處在朦朦朧朧的知覺中,按著-陣嘈雜的聲音使她驚醒過來。

  她發現她躺在一個陌生但柔軟舒適的床上,房間有點亂,卻不那麼陌生。她上次進來時,躺在床上的是沉飛。她-下子坐起來,不禁失笑,有那麼一下,她以為她被綁在床上了。她揭開被單坐起來,又趕緊蓋回去。

  然後她漲紅了臉,因為發覺自己一絲不掛,同時記起了發生過的事。想起她和沉飛激狂的纏綿,她血管中的血液立刻加速奔流。她轉頭,看見嘈雜聲音的來源。一群海鷗在窗外徘徊,有-只停在窗框上,斜著好奇的腦袋打量她。

  沉飛走到門口,看見的景象令他屏住了呼吸。她沐在金色夕陽中微笑的酡紅臉龐,美得像似-幅逼真的、奪人心魄的圖畫。

  可惜她幾乎馬上就感覺到他緊盯的目光,望向他。

  他仍然近乎全裸,只有腰際圍了條浴巾。顯然他才淋浴不久,頭髮還是濕的。他強健的軀體再次使她想起他們肢體糾纏的情景。她忽然口乾舌燥地不知說什麼好。

  「現在幾點了?」結果她在他走進來時,問道。

  「差不多是晚餐時間。」他把托盤放在她腿上。「我在冰箱找到些東西,先給你做了些簡單的早午餐。」

  「我睡了一整天?」她拂開散亂在臉旁的頭髮。

  「我也差不多。」他坐在床沿,笑了笑。「難得睡得這麼長,又這麼好,而且在大白天。我從來不曾覺得我需要睡眠。」

  她也是。羽蕊拿起一片塗了花生醬的吐司。「你呢?我吃不了這麼多。」

  「我猜你吃得不多。這是兩人份。」他也拿起一片吐司。「牛奶是你的,要喝完它。」

  「謝謝。」她順從的拿起杯子,喝了第一口後她才發覺她口好渴,而且真的好餓。她一口氣喝光牛奶,歎息道:「好舒服,我不知道我竟然累成這個樣子,睡了這麼久。」

  「我們半斤八兩。」他微笑著吃他那片吐司、喝咖啡,視線不曾離開過她的臉龐,「蛋也是你的。」

  「唔,」她搖頭。「我喝了牛奶,你吃蛋。」

  「唔,」他也搖頭。「我年紀大了,要當心膽固醇。」

  她嫣然而笑。「你這種體格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當它是由衷的讚美,你也非常令人賞心悅目。」她頰上紅暈加深,他的笑意更濃,伸手拂拂披散在她肩上的黑瀑般秀髮。「你感覺還好嗎?」

  她停止吃東西,垂下視線。「世故的女人通常事後如何回答你這個問題?」

  他托起她的下顎,要她注視他嚴肅的表情。「我不是每次都問這個問題,你不需要外交辭令來說出你的感覺。」

  「也許因為你不經常碰到老處女。」

  他知道他不該笑的,但他笑了出來。「首先,你沒那麼老,羽蕊。我問是因為我關心,我在乎你的感覺。」他說,聲音無比溫柔。「你似乎總有法子令我失去控制。當我進入你,我覺得我粗暴得像蠻牛。」

  她的目光再度垂下,這次垂得更低。「我覺得……還好。」

  「討論這種事使你不自在是嗎?」他的手掌輕柔地托著她半邊頰側。「這是我們之間的事,這裡只有我們倆,羽蕊,你不需要難為情。」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那麼……狂野。」她咕噥。

  他大笑。「我喜歡。」她悄悄抬眼瞄他,他笑得更開懷。老天,他想,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激起他如許波濤萬頃的柔情。

  他的笑聲似乎有感染性,她不禁也微笑了。接下他遞過來的一片燻肉,她的不自在和尷尬也在瞬間消失。和他這樣坐在床上,共同分食托盤裡的食物,彷彿是世間最自然的事。

  「我不記得我怎麼會睡到床上的。」

  「你睡得好香甜,是我把你抱上床的。」他愉快地看著她桃紅的雙頰,深為他眼前的美景著迷。「其實,我好擔了一陣心。」她哭得那麼傷心,哭得他肝腸寸斷、手忙腳亂,除了緊擁住她,他不曉得如何安撫她,雖然他想她或許需要大哭一場。然後當她哭聲歇息,他發現她已沉沉睡著。

  他不確定該不該提,但羽蕊明瞭他的意思。「我很好。」她輕輕道:「長這麼大,還沒哭得那麼驚天動地過。」她搖搖頭。「對不起。」

  「你是有點嚇著我了,但我以為是我傷害了你,或你懷恨發生的事。」

  他的語氣平靜,她卻讀出了他的小心翼翼。她抬起視線。

  「你沒有強暴我。」

  「謝謝你,現在我鬆了一口氣了。」他把他用心的塗勻了果醬的吐司遞給她,「否則,想想報紙的頭條標題:「妻子控告丈夫強暴」。嘖嘖,我一世清譽豈不全毀了?」

  他在開玩笑,但她沒笑。「妻子?丈夫?」

  「你親口告訴我,你答應了。反悔了嗎?」

  羽蕊不語。

  他傾身向前,在她唇上輕輕-吻。「吃完你的早午餐,到沙灘來,我們散散步,看夕陽。」他低語,站直身子。「不要帶槍。」

  她怔怔地看著他走出去,呆坐了好一會兒。她努力地再吃了兩口吐司後,便把托盤推開,從床上跳下來,衝進浴室,很快地沖了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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