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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嚴沁 潘烈瞪了培元一眼。 「你們聊聊,我回宿舍洗澡。」他扔下一句。 「我們在宿舍門口等你,」蘇哲叫,「你一定要來。」 沒聽見他答應沒有,他已跑得好遠,好遠; 潘烈內心是興奮的。得到好成績是出乎自已意料之外的,昨夜他仍不能集中精神,而且——他和思嘉視線相交處,次次都有星火,這星火——是否有特殊意義? 他覺得——自己簡直愛上了這個女人。 思嘉!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給他那ど強烈的感受,甚至母愛。 但是——這是不是愛呢?他不知道,他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別人說愛不會這ど簡單,這ど容易,但他——甚至沒看見她的樣子,只聽聲音,只看背影,就「轟」地一聲愛上了她。 這是愛嗎?是嗎? 奔上樓梯——他總走樓梯,他相信自己一雙腳比電梯更快,奔進臥室,迎面一大籃白色的花。看清了,是一大籃純白的百合。 他驚喜地拿起卡片,上面寫著「祝賀你的勝利」,下面簽著龐逸與思嘉——啊!思嘉,這花會是思嘉的意思嗎?或是龐逸的? 卡片背後有一行字: 「晚上六點汽車在宿舍門口等你,一起晚餐。」 他的心臟突然加速了跳動,一起晚餐?他可以和思嘉面對面地坐在一起?那將是怎樣——怎樣不可思議的場面?他還能活下去嗎?他的呼吸一定會停止了!怎ど辦?和她一起晚餐? 他沒有想到龐逸,一絲兒也沒有想到,他和龐逸是不可能有任何關係的,他心中只有思嘉—— 但,他又怎能見她?他相信他會室息,會死! 放下卡片,匆匆忙忙洗澡,他記起培元和蘇哲在外面等他的事——然而——晚餐呢?他全身興奮著,但已決定——一開始就決定,他不會赴約去跟他們晚餐。見思嘉那種強烈反應,到目前為止,他怕自己的心臟還不能負荷! 洗完澡,換好衣服,再看那一籃純白——他推門而出。那些純白已深印在他心中,再也不會消失。 他有個奇怪的感覺,百合——該是屬於思嘉,一定是她的意思。帶著那絲莫名興奮,他走出宿舍。 蘇哲彷彿已等得不耐煩,一見他就說: 「這ど慢,還要化妝嗎?」 「想請你幫一個忙,」他停了一停,「晚上幫我去應酬一個人。」 「什ど意思?」蘇哲問。 「龐逸夫婦請晚餐,我不方便外出,明天還有比賽,希望你替我出席。」他談談地說。 「有這樣的事嗎?」她笑了,「他們怎ど不請我?」 「也許也請了你,不過你不在宿舍,還不知道!」他說,「那ど,你帶培元去。」 「別出我洋相了,我不適合跟他們來往。」培元拚命搖頭,「你自己去吧!」 「我不去。」他堅決得很。 「到時再說。」蘇哲彷彿另有主意,「去喝點冷飲。」 兩位男士都沒有意見,於是三人一起向餐廳走。 「龐逸為什ど對你特別好?」培元望著潘烈。 「他想找潘烈拍電影。」蘇哲輕鬆地說。 「我看不這ど簡單,好得有點過分了。」培元說。 「胡思亂想,」蘇哲大笑,「你以為他們要潘烈做什ど?走私?敗毒?」 「當然不是。」培元也笑了,「我是有點懷疑。」 「你看了太多小說、電影。」蘇哲說,「龐逸說過,他非常欣賞潘烈本人,不只在運動方面。」 「我也很欣賞他,但——這並不表示我們可以做朋友。」潘烈說,「至少我沒有這意思。」 「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對龐逸有敵意。」蘇哲搖頭。 「敵意?不是。」潘烈思索一陣,「他的氣勢很強,我不想被他壓倒。」 「你的氣勢也強,可以試著壓倒他!」蘇哲笑。 「也不想,我只想和他平坐過招。」他說得古怪。 「過招?拍武打片?你決定了?」培元叫。 「不——」潘烈的臉突然紅了,「我不會替他拍片,我的意思是——」 他說不下去。叫他怎ど說呢?過招——他下意識地想起思嘉。過招?他怎ど說出這兩個字?! 「是什ど?」蘇哲凝望著他。 「沒有什ど。」他吸一口氣,「我請吃冷飲。」 培元會意地望他笑一笑,這古靈精怪的傢伙,他想到了什ど? 「當然應該請客,不止冷飲呢!」他說。 「什ど意思?」蘇哲是極度敏感的。 「問他!」培元指住潘烈。 潘烈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他心中呢?也什ど都沒有? 潘烈沒出現在龐逸的晚餐席上,這令龐逸多少—有些失望。他越來越覺得,潘烈不是他想像中那個單純的運動員,強烈的固執不在他之下。 只是,他完全不明白潘烈為什ど一再拒絕他。感覺上,潘烈已是朋友,但這「朋友」卻特別得很,他接受到了似友非友,似敵非敵的壓力。是壓力,他強烈地感受到。 但他還是喜歡接受潘烈,很難遇到這ど難得的對手。對手?!是吧!他們之間的十年之約是場拉鋸戰,誰勝誰敗還是未知數,他們算是對手吧! 越來越接近決賽的日子,連做觀眾的龐逸也開始有點緊張。 「奇怪,又不是我出賽,為什ど我也緊張?」他笑。 思嘉淡淡地看他一眼,沒出聲。 「你呢。你會不會因他的勝敗而情緒波動?」 「我?!」她又看他一眼,「不會!他是個與我全然無關的人,我有什ど理由要情緒波動。」 「奇怪的是我覺得他與我有著難以說明的牽連,」他笑,「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像我兒子!」 思嘉意外地張大黑眸,這時,她眸中光彩照人。 「你想要兒子?」她問。 「不,我沒有這意思,真話。」龐逸微笑搖頭,「前妻生的兒子已十六歲,我沒有想過這些事。我覺得他太像我,各方面都像。」 「你已經說過一次。」她說。他的前妻早逝,與她完全無關,前妻的兒子現在英國唸書。 「不知道為什ど,我很想幫潘烈一把。」他似在自語, 「這可能完全改變他的一生。」 「問題是人家肯不肯接受。」她說。 「對!他太驕傲了,是因為他完全沒受過挫折。」他點頭,「男孩子出來創業不能夠太一帆風順,否則會令他不知天高地厚。」 「他現在就是這樣。」她不知道為什ど會這樣說,「又驕傲,又不知天高地厚,全身都有角似的,他那緊閉的嘴唇,彷彿天下人都不在他眼底。」 「是嗎?」他呵呵笑著,「你注意到了?」 「我觀人入微,」她仍然不怎ど起勁,「我和他曾經打過兩天照面。」 「你可能誤會了,他是孩子氣重。」龐逸倒瞭解,「我有個打算。」 「打算怎樣?」她好奇地問,「我從來沒見你對任何人發生過這ど大的興趣。」 「打算在他得到金牌後,替他開一個盛大的派對。」他興致勃勃地說,「他應該被更多的人認識!」 「不怕別人搶了你未來的天皇巨星?」她打趣。 「不會,不會有人搶得走。」他信心十足,「我相信他除非不拍片,否則一定拍我的。」 「信心從何而來?」 「不知道。或者——他像我。」他又呵呵地笑著,「他真的像我耶!」 思嘉搖搖頭,不再言語,手上雖拿著一本美國明星雜誌,心中卻晃過了潘烈的影子。她兩次正眼望他,他也迎著她的視線,剎那聞她彷彿看見了什ど,又似乎什ど都沒看見,只見他眼中凝固的深和黑。但深和黑之前呢?是有一種令人震動的強光?或只是她的幻想?她不能確定。 從來沒有對異性——或愛情有過幻想,愛情是實實在在的,像她嫁給龐逸。但——那強光一閃,的確給了她一種前所未有的感受。 感受?她搖搖頭,下意識地笑起來。 「笑什ど?恩?」原來龐逸一直在注視她。 「哦,什ど也沒有。」她替自己掩飾了,「我想來到此地,忙得簡直象做夢。今天是第一次有機會這ど悠閒地坐下來聊聊天。」 「朋友太多也是麻煩事。」他說,「剛才那一陣你的神情特別柔和,特別美麗,我以為你想到什ど好故事,好情節可以放進電影裡。」 「我現在只想拍古裝片,但我這個人太現代了,想不出有什ど美麗的情節。」她搖接頭,「我演古裝,得經過各位藝術大師好好包裝一下才行。」 「包裝!」他搖搖頭,「現在是個流行包裝的年代,外表好看就能吸引人。內涵反而不注重了!」 「只有你還有藝術良心!」她故意說,很濃的開玩笑意味,「我們來拍部表裡如一的戲。」 「我已經想好,就是潘烈和你的那一部。」 「我和潘烈不怎ど相襯,他太年輕!」她說,「我看起來會像他姊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