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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嚴沁 「你對愛情看法不正確。」 「我不承認。只能說各人的愛情觀念不同,」思朗很肯定。「我是一生一輩子追尋愛情,不怕遇到任何困難險阻,直到追到手為止。」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要哪一種愛情?」 「每天清晨起床,他必須給我完全不同於昨日的感受。他的愛永遠新鮮,能令我每天活得開心,永遠沒有疲累的感覺,永遠活在陽光下。」 「你這?說——生命中除了愛情,你什?都不再追求了?」思曼問。 「為愛情我可以放棄一切,」思朗肯定的。「我要為對方而生,而活,而死。」 「說得太可怕,太偏激,」思曼說:「我覺得你有點不正常——或者說走火入魔。沒有人會像你這樣。」 「誰說沒有?有個男明星不是因為太愛老婆而傷了她嗎?我會是他那種人。」 「你別嚇我。」思曼笑起來。「我們方家兄妹都沒有這?強烈、激動的個性,你也不會是。」 「相信我,我是。」思朗肯定的。 「別再講這些了。你的男朋友肯陪你一起顛嗎?」 「他尊重我的意見。」思朗說。 「所以有些成語是很對的,物以類聚。」思曼笑。 「我跟他真是合得來,但不知道為什?,漸漸地所有的感覺都不對了,大概是無緣。」 「大概是感情基礎不穩,」思曼搖搖頭。「你倆當時是一見鍾情,立刻火熱起來,是不是?」 「愛情應該如此。」 「愛情應該相處,瞭解之後慢慢培養。」 「怎?可能?」思朗怪叫。「那是感情,不是愛情。」 「不必爭,我們見解不同,但仍是好姐妹。」思曼淡淡地笑。 「你呢?你和子樵如何了?」思朗很自然的問。 「我和子樵?怎?會這樣想?我和他就好像你和他,思奕和他一樣,一點也不特別。」 思朗呆愕一下,也傻傻的笑起來。 「是啊!你和子樵根本沒什?,怎?我會極自然的把你們想成一對?」她摸摸頭。 「還是顧你自己吧!」思曼也笑。「你的愛情這?強烈,我怕你以後會撞壁。」 「不,我深信世界上必有一個適合的男人為我而準備,我一定能找到他!」思朗說。 子樵回來了,上班第一天就在中環開會,極自然的,中午時他打電話約思曼午餐。因為在思朗工作的那個酒店開會,就近約在那兒。 對思曼來說這已是習慣的事,按時按候她就走過去。子樵早已恭候。 他用視線迎著她,直到她走到面前。 「一切沒有改變。」他說。很安慰似的。 「一切沒改變?」她不借。 「就是——很好。」他皺眉。怎?講出這?一句話?「我是指你,我,大家都很好。」 真是越描越黑。 她笑起來。今天他看來很不同,口氣不同於以前,神情也不同於以前,彷彿開朗些。 「昨天回來今天就開會,你們這種生活我過不慣,時差沒調正,頭昏腦脹的。」她說。 「從香港到美國,一下飛機就趕去公司開會,時間早定好,不可能遷就某一個人。」他說:「在工業的世界是現實又殘酷,有的事不行也得行。」 「說得過分可怕。」她淡淡的。 思朗從門口一直走過來,臉上帶著曖昧的微笑。 「兩個人撐飽就行了,怎?沒想到我也沒吃午餐?」她坐下來。「才回來就約會?」 「以前請你吃飯你都不來。」子樵說。 「如今不同,和男朋友正處於冷靜期,一個月內我們不見面。所以時間甚多。」 「我不懂男女感情事,一定要有冷靜期?」他問。 「感情陷低潮,沒有進展,大家都覺得累,為什?不試試大家冷靜呢?」思朗反問。 子樵望著她半晌,突然說: 「會不會不是真愛情?」 思朗呆愕一下,臉都變了。 「也許,」她卻勉強的說:「我正在尋求答案。」 思曼覺得他不對,怎?可以這樣說?卻也不便插口。 「還是你們好,」思朗仰起頭來笑,把剛才的呆愕拋諸腦後。 「穩步上場,你一回來立刻向思曼報到——」 「思朗——」思曼急切阻止。「不要亂說。」 子樵卻沒出聲,黑眸變得更深更濃的慢慢轉向思曼,他那深思又彷彿疑惑的視線令人不安。 然後,三人之間就靜下來。除了咀嚼的聲音外,沒有人再說一句,氣氛變得好怪、好僵。 思朗只吃了一點點東西,說有事先走。剩下子樵和思曼就更彆扭了。 從來他倆相處就坦然,即使單獨在一起。今天就是怪異,像各懷鬼胎似的。 其實,思朗說錯了什?呢? 離開餐廳時,他默默的伴著她走在馬路上,分明是送她回公司,卻不言明。 思曼知道他想說些話,幾次想開口,又不知道他為何意念所阻。快到她公司大廈,他才突然冒出一句話。 「我——可曾令你誤會?」 她不明所以的望著他,誤會?什?? 「可曾有?」他急切的追問。 「沒有。」她吸一口氣,這是事實。「怎可能?」 他鬆了一口氣,很安慰似的。 「這樣就好。」 「子樵,你到底想說什??可以直說。」她問。 「沒有。什?都沒有,」他退後一步。「很謝謝你陪我吃午餐,我回去了。」 說完轉身就走,好像「逃」一樣。連再見也不說。 思曼望著他背影消失在人群,才搖搖頭,笑一笑,走回公司。 子樵是個怪人,從前不懂,將來也——將來的事誰知道呢? 回到辦公室,思曼覺得悶,心情莫名其妙的煩躁,自己也難明所以。難道就是剛才子樵的怪異?然而子樵——沒有理由影響她。 思朗打電話來,劈頭就說: 「對不起,午餐時把你們氣氛搞壞了。」 「什?話?你明知我和子樵沒事。」思曼努力笑。 「我也知道。可是——自己也不明白開玩笑的話會衝口而出。我大概中了邪。」 「你本來就口無遮欄,」思曼還是笑。「我很習慣你。」「可是子樵不,我看得出。」 「有什?關係呢?沒有理由要在意他,」思曼心中翻騰著,也不知道為什?。「而且一個大男人,沒理由那?小器。」 「但是他的神色——算了,近日我運氣不好,到處撞壁。」思朗歎息。 思朗也歎氣?這該是大事了。 「思朗,情緒不穩定可是因為男朋友?」思曼問。 「原本也好好的,什?事也沒有。」思朗說:「剛才子樵問我可是真愛情,我突然就害怕起來。」 「怕什?呢?你大概想得太多了。」 「不,思曼,你不明白。」思朗的聲音越來越低。「你看我平日大顛大瘋,敢愛敢恨,可是我心中茫然,好像每個人都是我的理想,又彷彿都不是。我越來越怕接近男人,瞭解之後,希望、理想就幻滅了。」 「你的標準和要求太高了吧?」 「不,我只要他全心全意愛我,沒有一切不良嗜好和習慣,有正當職業,外貌順眼就行。但是,每一次都令我失望,非常失望。」 「包括這一次?」思曼小心的問。 「他——對我很好,可是相處久了,我對他的感覺越來越淡,彷彿——全沒有愛過他似的。」思朗苦惱極了。「我想,大概我有毛病。」 「不許亂想,」思曼警告。如果她這?下去,會是很糟的事。「也許子樵說得對,你沒有真愛上他。」 「不,前些日子我真的很愛他,那個時候我幾乎考慮結婚。」 思曼考慮一陣。這件事是有點不妥,然毛病出在哪裡呢?她可也說不出。 「或者——你不是真愛上那個人,」思曼小心的。試探的說:「你愛上的,或享受的只是那種戀愛過程?」 思朗好半天出不了聲,最後她說: 「我要好好想一下,晚上回家再跟你聊。」她掛斷。 思曼拿著電話筒,搖搖頭。女孩子大了就多煩惱,看!最樂天開朗的思朗也知愁滋味了。 處理了所有公事,時間也差不多,她離開公司。 她知道子樵可能還在中環,既然他沒約她一起回家,她自己走便是。 思朗有事要晚些回去。她幸運的叫到一輛出租車。那?巧的,她看見子樵的車在前面。這情形之下更不好意思招呼了,她轉開臉去,裝作沒看到。 回家直到晚餐時,子樵沒出現,回來的只有思奕。 她不敢問,怕被思奕笑,只好悶在心裡。 一直到晚上思朗回來前,都沒有人提起這件事。 「怎?不見雷子樵?」思朗問。 「這兒又不是他的家,他當然回家啦。」思奕說得理所當然,振振有詞。 「沒有晚餐?」思朗意外。 「他請的『賓婆』來了,有人替他煮,自然不來長期寄食啦!」思奕頭也不抬。 「賓婆?」母親問。 「人家請的菲律賓女傭是二十多歲到三十多歲的,」思奕笑。「他請了個五十多歲的阿婆,當然是『賓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