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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言妍    


  德威百般不放心,歎口氣後才走出們。

  以緣又忙推著一旁呆愣的英浩說:「你也快跟去吧!看著你姑丈,別讓他出事情。」

  英浩看了靈均一眼,她把頭轉開,他遲疑幾秒,也消失在黑夜之中。

  「這算什麼呢?我們又算什麼呢?」他一走,靈均就說:「你是德威的正牌太太,卻露個臉也有詛咒!

  「的確是詛咒呀!」以緣所有的鎮靜都消失了,她跪坐在團蒲上說:「眾生菩薩,我的癡又造了多少孽呀!」

  「阿姨!不要這麼說,你沒有罪!」靈均抱著以緣,難過地說。

  「雪子更沒有罪呀!」以緣眉頭深鎖地說。

  『都是俞叔叔,他既然愛你,就不該再娶妻,即使認為你死了,也不可以三心二意。」靈均說。

  「靈均,不要這樣說你俞叔叔,人生並不是像一加一那麼簡單,你對英浩也太苛求完美了。」以緣無奈地說。

  「做錯事的又不是我!」靈均仍然嘴硬的說。

  以緣輕輕搖頭,念著「六祖壇經」中的話——

  前念不生即心,

  後會不滅即佛.

  成一切相即心,

  離一切相即佛。

  靈均自幼隨外婆、阿姨吃齋念佛,多少也有些慧根,她問:「你是不是要離開俞叔叔?」

  「靈均,你已經長大了,或許是我該走的時候了。」以緣哀傷地說。

  「不!我捨不得,俞叔叔也不能沒有你呀!」靈均反對地說。

  以緣欲言又止,最後乾脆保持沉默。她拿起念珠,靜靜地為雪子析福,願她平安無事。

  靈均則坐在椅子上,望著綠竹發呆,耳旁頌經聲傳來,原本是莊嚴,原本是淨心,但不知為什麼,在靈均聽來,卻帶著深沉的悲哀,不知不覺地,她的臉上掛了兩行清淚。

  第八章

  茶几上,德威送回的紫晶水仙,也泛著一股幽淒。

  醫院的急診處,亮著如白晝的燈火。走廊盡頭的手術室,森森緊閉。不遠處另辟的房間,有壓低的說話聲傳來。

  「你還好吧?要不要再躺一下?」信威幫著敏敏調姿勢問。

  敏敏歪在長沙發上,臉色略微蒼白地說:「只是輸一點血,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在你和雪子都是A型血,外人的我們還不放心呢!」仲慧在一旁說。

  「很難想像,大嫂平日那麼溫溫順順的人,怎麼會做出那麼激烈的事情來?」佳洛表情沉重地說:「兩刀下去,連動脈都劃破了,若不是發現得早,血都會流光呢!」

  「可不是!找到雪子的公寓時,看到遍地的血,人都嚇呆了。」仲慧心有餘悸地說:「我就料到一定會出事!我在英浩那裡,整晚心神不寧,電話又不通,俞頜愈不對,所以也不管多晚,就衝過去看,結果……唉!雪子八成和德威吵過架,又加上找那女人時受了委屈,就一時想不開了。

  「我還是不相信,一向穩重自持,嫉惡如仇的大哥,怎麼會有外遇呢?」佳洛已經不知說過多少遍了。

  「會不會是一場誤會呢?」敏敏說:「方阿姨和靈均我都認識,她們篤信佛教,是非常好的人,根本不可能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可是罪證確鑿呀!我都親眼看見照片了,德威和方以緣摟摟抱抱的,甚至和方靈均眉來眼去。」仲慧說:「雪子一直都是很冷靜有條理的人,她不會只為一個謠言就去自殺,她一定是查明了真相,又挽回不了,才出此下策的。」

  「不!大哥不做這種絕情絕義的事,這其中或許有什麼隱情。」佳洛還是站在德威這邊。

  「我也這麼認為。」敏敏加了一句。

  「你們那大哥是被慣壞了,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你們還替他說話。」仲慧不高興地說:「你們不知道那兩個女人有多厲害,連英浩都差點被騙呢!

  「好了,再爭也沒有用了,一切只有等大哥來了,才能真相大白。」信威說:「不過大嫂也太衝動了,不聲不響跑回台灣,又捉人、又自殺,如果事情驚動了雙方長輩或新聞界,那就麻煩了。」

  「雲朋不是已經去封鎖消息了嗎?」敏敏寬慰他說。

  「就怕紙會包不住火。」信威皺著眉說。

  「形象!形象!」仲慧沒好氣地說:「你們只會顧到德威和俞慶的形象,雪於若有個什麼,你們最難交代的是鐮田家族!」

  「鐮田家族不也要顧及形象嗎?若我大哥真有外遇,還是有比自殺更好的解決方式吧……」信威反駁說。

  「好了!」敏敏拉拉信威說:「現在是先救大嫂的命要緊,大家心浮氣躁的,對她並沒有好處。」

  這時,房間的門打開,一臉嚴肅的德威走了進來,後面跟著面無表情的英浩。

  「雪子怎麼了?」德威很簡短地問。

  「還敢問她怎麼了?」仲慧激動地站起來說:「你得先摸摸自己的良心,看你對她做了什麼?能夠把雪子逼到自殺,也真是夠狠毒了!」

  「仲慧姐,你冷靜一下,有什麼事,大哥都會交代清楚的。」敏敏走過去安撫她說。

  仲慧見德威眼裡的冷然,一如平日難以親近的樣?,她很識相的閉了嘴。

  「大嫂失血過多,有一陣子血壓偏低,不過發現得早,所以大致上沒什麼大礙,現在醫生正進行縫合手術。」信威報告說。

  「那還得看手術進行得順不順利,有時候太過傷心了,人的靈魂是不想回來的。」仲慧的口氣充滿譴麗,她又突然看著兒子說:「你又去哪裡?我可找了你一天,你不會也糊塗地跑到桃園那女人的家裡吧?」

  英浩說是或不是,都不妥當,他乾脆保持沉默。

  「我們是在以緣和靈均那裡。」德威直接坦白地說。

  當場有幾個人倒抽一口氣,這不就妻了德威承認了嗎?

  一陣怪異的寂靜後,佳洛忍不住先開口問:「大哥,你……你真的有…外遇?」

  「什麼外遇?」德威冷冷地說:「我一向最痛恨外遇。」

  「可是…你和方以緣……」佳洛詞窮了。

  「這是我和以綠,還有雪子三人之間的事,你們不要在那裡亂猜測!」德威不耐煩地說。

  「那你就該告訴我們真相。」信威說話了,「婚姻中出現三個人,本來就不是一件小事,如今大嫂自殺了,若傳出去,就像一顆炸彈,我們都會受影響。你至少要讓我們瞭解,有個心理準備,才知道要如何面對外人的好奇眼光。」

  「我要和雪子離婚。」德威只有一句話。

  「天呀!看他說這是什麼話?雪子還在急救中呢!他就這麼冷酷無情!還說痛恨外遇,方以緣不是外遇,又是什麼呢?」仲慧憤怒地說。

  「大哥,大嫂有什麼錯?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待她呢?」佳洛驚呆了。

  「離婚真是為了方阿姨嗎?」敏敏不敢相信地問。

  「當然是那個方以緣,你說她篤信佛教,吃齋念佛,我看都是障眼法,那女人太可怕了。」仲慧說。

  英浩再也無法忍受了,他說:「你們弄錯了,方阿姨其實是……」

  「英浩,別說了!這件事關係重大,不是三言兩語講得完的,還是等雪子清醒了再做打算。」德威阻止說。

  「看你們神秘兮兮的,好像有什麼陰謀。」仲慧跨前一步說:「我和雪子雖為姑嫂,但情同姊妹,我絕不許你們再傷害她。現在我一個人勢單力薄,但別忘了,雪子有整個鐮田家族當後盾,等她母親和三個哥哥本出面,看你們還敢不敢欺負她!」

  「大哥,你真要把鐮田家族鬧出來嗎?」信威憂心仲件地說:「這樣一來,也會驚動爸媽兩位老人家的。」

  「這正是我希望的,我還怕他們不來呢!」德威說。

  這下連信威都啞口無言,他仔細看著德威,仍然沒變,老成持重又威嚴十足,俞家的一頭虎,怎會為了一個女人自毀原則呢?

  智威說大哥有外遇,還真讓他猜對了!

  或許方以緣真有難以抗拒的滋力,善良的敏敏和倩容把她誇成活觀音還沒話說,連一向嘴不饒人的盈芳,也滿口崇敬之語,那可就不簡單了。

  看來,俞家這場大風是避不開了,只是不曉得這頭能夠化小、化無嗎?

  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詳細報告情形,再將雪子送往頭等病房。

  「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就我一個人留守吧!」德威命令著說。

  「你一個人?難保你不會再氣死她。」仲慧說:

  「不行,我非要留下來不可!

  「隨便你。」德威無所謂地說。

  人都散去後,仲慧坐在尚在麻藥效力中的雪子旁邊,細心替她擦拭手腳。

  德威看雪子蒼白的病容,厚纏紗布的手腕,自是有愧疚和不忍:但他仍是那一句話緣不深,情不重,怎麼看,都無法牽扯到他內心最細微的那根弦;不像以緣,一舉一動,都讓他痛,痛到四肢百骸都化為塵土了,還是綿綿不絕的痛,

  人生的情與緣,果真是不能強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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