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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言妍 「你俞叔叔問我要不要參觀農場,我就來了。」以緣微笑著回答。 靈均不疑有他,很愉快地坐上車子。 德威好心情地和她打個招呼,就在校園前繞個反方向的大圈。靈均又看到了田浩,他正隱在一棵樹後,手裡還拿著一盆花…… 慢著!那不是她的嘉德利亞蘭嗎?她要帶回去做葉片與光照實驗的,竟忘在他的手上。 「那個男孩子是誰?」前座的以緣突然問。 「哪個男孩子?」靈均覓覺的反問。 「那個高高帥帥,手上拿盆花,陪你走出校園的男孩子呀!他是不是你的同學?」以緣進一步問。 靈均臉更紅了,一時心虛,竟說不出話來。 好在德威適時插嘴,用高度關心的語調問:「什麼男孩子呢?我怎麼沒有看見?」 「我也只看了一眼,似乎還不錯的樣子。」以綠說。 「既是男朋友,就帶回家來看看,順便讓我考一考,如果合格了,才能追我的女……呢靈均。」德威差點說溜了嘴。 「哎呀!他才不是我的同學,更不是我的男朋友,看你們說到哪裡去了!」靈均著急地澄清。「他……他只是花圃的工人……唉!也不是啦!他是個藝術家,偶爾來幫我的忙而已。」 她邊說邊改,深怕替田浩留下不好的印象,或讓人家看不起他。這種包庇的心態,她自己不懂,但一旁的以緣和德威卻看出一些端倪。 「藝術家?又是工人?聽起來不是太可靠。德威憂心地說:「如果加上高、帥兩個字,絕對是花心大蘿蔔、危險份子,你最好遠離他,不要被騙了。」 「我才沒有那麼好騙呢!從小只有我欺負男生的份,從沒有男生敢欺負我卜』靈均強調說。 德威由後視鏡看自己的女兒,花樣的年華,可愛無憂的臉龐,也是最容易受傷害的。他忍不住問:『你以前交過男朋友嗎?」 「沒有!」靈均立刻說。 「從十一歲開始,就有男生寫情書給她。上了高中更不得了,男生還站崗站到家門口。靈均一直很單純,除了唸書種花,很少去理他們。」以緣接著說。 「我要理他們也沒有辦法呀!」靈均補充說明, 「我外婆好凶喔!她會拿鍋鏟和掃把在門口趕人,而且有本事查出對方的學校和家裡的住址,再鬧得人家雞飛狗圈。」 「你外婆的脾氣和整人手腕,我領教過,也身受其害。」德威看了以線一眼,再對靈均說:「誰教你長得和你母親一樣美麗呢?」 「你追過我母親嗎?」靈均身體前傾,好奇地問。 「他沒有。」以緣趕忙替他回答。 「我就說嘛!如果有的話,我母親怎麼可能抵擋你的魅力呢!」靈均自顧地說:「想想看,如果你是我的父親,那該有多好!我一定天天帶你出去亮相,讓別人羨慕我有這麼年輕英俊的爸爸……」 德威笑了出來,以綠卻打斷她的話說:「不要胡說八道,俞叔叔是有妻室、有孩子的人,小心禍從口出。」 「沒有關係,我正巴不得有靈均這樣一個女兒呢!」德威全心全意地說。 「就是嘛!」靈均往椅座一靠,很滿足地說:「真舒服!我覺得我們好像一家三口出遊哩!」 這無心之語,卻在其他兩個人心裡激起許多感慨。 德威有的是更大的夢想和心願,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公開以緣和靈均,讓她們回到前家,可以毫無顧忌地參加各種家庭活動,真的以一家三口的名義環遊全世界。 但要怎麼做,才不傷害無辜的雪子和凱中、凱雯呢?雖然夫妻有名無實已久,然而義理不可違,親情斷不了,要攤牌也是很困難的事。 可是總不能教以緣母女一直委曲求全下去吧?! 過去五個月,有幾次情緒激動,若非以緣阻止,或許他早已說出事實的真相了。 以緣則處在道德良知的掙扎之中,畢竟「意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再當一次俞太太,總因著另一個不知情的女人而無法坦然。 但德威那累積多年的熱情,卻一步也不肯退讓。他一星期中,有一半以上的時間待在她的住處,隨她吃素,和她談天,夜裡與她同床共枕,嚴然過著甜蜜夫妻的生活。 她不想架築雪子的痛苦,可是德威是那麼令人難以拒絕。二十年前,她在他的愛中沉溺;二十年後,依然如此。 除了生意及教書上的需要,除了靈均回桃園要迴避外,他幾乎寸步不離開她,像從前一樣纏粘。 這些歡愉,彷彿偷來的一般,讓以緣有一種隨時會消逝的恐慌。她想起母親的話,她和德威命裡互克,不見則平安,相逢則大難生……她一直不憧,上天若如此注定,為何又要讓他們無法克制地相愛呢? 莊嚴萬法,禁不住他的一個眼神;佛手拈花,抵不過他的一個觸摸;木魚梵唱,承不了他的一聲輕喚。 六戒、六正行、六根、六塵、六道輪迴、六波羅蜜、六大煩惱……總是看不破、喚不醒,於是她說: 「我們會下地獄的。」 「當然,我是一定下去。」德威還帶著笑容說: 「你是菩薩,不屬於地獄。但為了救我,你也會來,就像目蓮救他母親一樣。」 他總有許多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好吧!飛蛾來世,命定是要撲火,顧不了是否吾心似秋月,是否碧潭清皎潔,眼中就只有那紅光烈焰。 只是他們的「毀」,會連累多少人呢?她最放心不下的靈均,又會有什麼遭遇呢? 「一家三口」的字根,聽起來反倒像是一個教人心底寒顫的詛咒了。 她那愈擰愈深的秀眉,引起德威的關切,他輕聲問:「還在擔心那個男孩子嗎?」 以緣尚未開口,後座的靈均就靠上來,自以為是地說:「阿姨是在煩惱,外婆不在了,誰來趕狼呢?以前不僅是追我的那些男生,連想娶阿姨的男士們,也都由外婆—一把關拒絕,才免去許多麻煩的。由這些想來,她更懷念外婆,心裡就難過啦…」 一個猛烈的緊急煞車,把說得正起勁的靈均甩到一邊去,在此起彼落的喇叭聲中,德威的車歪斜地停在路旁。 「怎麼了?」以緣驚魂未甫地說。 「曾有男人要娶你嗎?有多少個?」他表情緊張的說。 靈均坐正身子,頭昏昏的,再聽到這樣一個問題,有極荒謬的感覺,但她絕想不到德威和以緣之間的關係,所以很直覺地由另一個角度為阿姨辯護說:「俞叔叔,你這麼說很過份喔!你以為我阿姨是嫁不出去的老處女嗎?告訴你,追她的人可多了,有人還自願收養我,送我好多禮物,是阿姨自己不想嫁的。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也犯不著誇張到製造車禍吧?」 「靈均,不要再多嘴了!」以緣警告說。 「我沒有不相信。」德威的眼中仍是詢問,「那些 『男士』之中,都沒有一個意義重大的嗎?」 「那些全是煤婆說的,我連張三李四都弄不清楚,還講什麼意義呢?」以緣溫柔地看著他說,「快開車吧!」 德威安心了,放掉煞車板,又慢慢回到車流之中。 「俞叔叔……」靈均想再說話。 「好了!」以緣阻止她說:「你為什麼每次一見俞叔叔,就老要瘋瘋癲癲的呢?讓他專心看路吧! 「沒關係,我喜歡聽靈均說話,什麼都好。」德威由後視鏡對靈均一笑說。 靈均有些得意,但卻不敢造次,阿姨雖然脾氣好,但連續五分鐘不帶笑容,就表示很嚴重了。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在德威面則心情就特別輕鬆,彷彿可以撒嬌放縱、為所欲為,而另外一個能夠讓她隨意「放肆」的男生就只有田浩啦! 想起田浩,她那神秘的微笑又回到臉上。今天能和她最愛的阿姨及最尊敬的叔叔去看農場,明天又能在花圃看到田浩,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快樂的女孩? 德成新買的農場在桃園附近的山坡地,原是養牛住裝,所以四處是綠油油的牧草,空氣中充滿了牛糞的味道。 「台灣山多路陡,所以好的農地並不多,幾乎到達了飽和狀態。」德威說:「如果你們不喜歡,我還可以到澳洲或美加一帶找,那兒的地就大得幾天幾夜都走不完了。」 『你有沒有搞錯?」靈均瞪大眼睛說:「這是你將來要退休養老的地方,你喜歡就好,何必問我們呢?」 「我是先找中意的管理人,再決定牧場的最後地點。我把全部的選擇權交給你,你若覺得這裡不好,我還可以賣掉。」德威微笑地說。 「你就那麼相信我呀?!你別忘了我還有兩年才大學畢業呢!」靈均有些不安地說。 「所以你還有兩年的時間四處看看。」他毫不猶疑地說:「告訴我,你若擁有這裡,要做什麼計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