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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言妍 「是我!是我!」波格發狂地說:「你們既然處死了維薇,為什麼不乾脆連我也殺了?!」 「處死維薇?是誰處死維薇?」柯倫騖駭的猛地抓住他的衣襟問。 「你還裝傻,是你,就是你放毒蛇咬死了她!」波格厲聲說,頭幾乎要撞到柯倫。 柯倫整個人呆住了。死了?毒蛇…… 他突然大叫:「維薇呢?維薇在哪裡?」 獄卒們嚇得頻頻發抖,忙帶他往地牢的深處走去,污水滴在他的臉上,穢物踩在他的腳下,空氣也悶得要令人窒息。 他受不了地問:「是誰把維薇關在最裡面的?」 「是……是邦主您的命令呀!」獄卒結結巴巴地說。 「去你的命令,明天你們就全給我住進去!」柯倫憤怒至極地說。 在那完全黑暗的地方,兩支火把升起,柯倫看著那個連人都站得勉強的牢籠,維薇竟在這裡待了五天? 沒有錯,那粗糙的柵欄旁就倚著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她斜斜地坐著,雙眼緊閉,唇角帶著血,裙擺上染了一片暗紅,地上還有怵目驚心的斑斑點點。 天呀!這麼多血,她死了嗎? 血,柯倫並不陌生,戰場上和刑場上,見過大多死亡的模樣;至於女人的死,他也經歷過,就像他前兩任妻子珊雅和翠西亞,但從沒有一次,會讓他如此痛苦,像是到心要碎了一般。 他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的王子之尊,跪爬著將維薇抱出來。 她的四肢下垂,看不出有生命跡象;而她身體之輕,仿如一片秋葉。 驚慌失措中,柯倫用沙啞的聲音吶喊道:「快請醫生,把全部的醫生都請來。」 當他經過執行鞭刑的木柱時,波格像頭受傷的野獸般狂吼:「你害死了維蔽!」 柯倫回過頭,用佈滿紅絲的眼睛剩著他說:「我不准她死,她就不能死!」 「你以為你是上帝嗎?」波格哭出聲。 柯倫不再回應,他只覺得手上的秋葉似乎是愈來愈輕了…… § § § 維薇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呼吸如絲,心跳極微,像隨時都會斷氣的樣子。 由各地請來的醫生不停地進出,但結論都大同小異,「維薇小姐中的蛇毒極罕見,在古埃及是專門給人自殺用的,一咬即死。我們不懂維薇小姐怎麼會還活著,但要使她清醒,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怎麼無能為力?天底下從未有他柯倫做不到的事啊! 他每天總要進出維薇房間好幾次。 有時還由半夜待到天亮,但她總是迷著,不理會他的呼喚。他深切的凝視、他憤怒的命令。 她終於像黛芙妮藏匿於無知無覺的外皮中,不讓他接近,任他有多少權力及財富都沒有用。 阿帕基城的人紛紛謠傳著,柯倫邦主中邪了! 他向來是冷酷無情的人,即使以前珊雅夫人和翠西亞夫人病得快死時,他也不曾快馬加鞭四處延醫,更不曾守在床畔日日問訊。大家都很好奇,這位維薇姑娘到底有什麼魔力呢? 沒錯,柯倫也覺得自己變了,攻城掠地成了無趣的遊戲,山珍海味形同嚼臘,金銀珠寶暗淡無光,美女佳人只成一段段木頭。 他只要維薇,愛她純淨的氣質帶給他絕美的感受,好像他奮鬥一生,她就是他最終極,也是最珍貴的獎品。 她教會了他感情、心性、溫柔、坦蕩,和心理的痛。 逐漸的,當他能應付內心的挫折時,又想到那陶缽裡的蛇。 那天守衛的士兵亙指是泰瑞莎送的,因此,他穿著一身黑衣,在大廳等她,活像地獄中來的使者。 泰瑞莎已經聽到柯倫種種異常的反應,但她仗著自己在城堡裡的身份,和柯倫特殊的關係,還有海倫娜夫人的寵信及對歐澤家族的一片忠心。相信柯倫不會對她怎麼樣才是。 柯倫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問:「是誰教你拿蛇去毒害維薇的?」 「是你呀!」泰瑞莎還很從容地回答,「你不是說要他們全死在一塊兒嗎?」 柯倫的眼神變得極冷地說:「什麼時候開始你會自動解釋我的話了?又是誰給你權利爬到我的頭上來?你知道你這僭越之罪會有哪一種下場嗎?」 泰瑞莎看看一旁的哥哥臉色凝重,逐漸明白事情似乎沒那麼容易罷休,忙跪下來說:「邦主呀!我絕對不敢僭越!我這全都是為歐澤家族和阿帕基城著想呀!那個維薇·弗德烈三番兩次的反抗你,還和暗殺者串通,難道不應該死嗎?」 「即使她該死,也只有我能動手!」柯倫猛地站起來說:「而你私自下毒,我就要治你的死罪!」 「不!不!柯倫邦主,求你饒了我!」泰瑞莎嚇得全身都軟了,害怕的看向瓦卡,「哥,求你救我!」 「邦主,請看在舍妹對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饒她一命吧!」瓦卡單膝跪下說。 「什麼苦勞?她自始至終不過是被嫉妒蒙了眼,又不安分守己的女人而已。」柯倫冷笑地說:「你們以為我不曉得,她是如何在我妻子們面前造謠生事嗎?只可惜珊雅和翠西亞太過軟弱無知,輕信了她,以致紅顏薄命,這些我都可以不加追究,但她千不該萬不該把惡念動到維薇身上,我要她一命抵一命!」 「邦主,維薇姑娘畢竟還沒死呀!」瓦卡說:「泰瑞莎或許不對,但她也是因為太關愛你的緣故,才會這麼做。邦主,求求你,念在我們兄妹對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饒泰瑞莎不死,她以後絕不會再犯了!」 柯倫瞪了他們好一會兒,才說:「即位饒她不死,我也不想有『以後』了。泰瑞莎,我命你明天中午以前離開阿帕基城,永遠不准回來!」 「可是,我……」泰瑞莎癱坐在地上。 「泰瑞莎,你就別再說了,還不快服從命令!」瓦卡拉著妹妹說。 泰瑞莎被半拖了出去,她仍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話,為了維薇那女巫,她居然被迫流放?而那女巫即使在昏迷中,也都能夠擁有超人的法力,那不成了撒旦? 柯倫在大廳中來回走了幾步,想著他下一個要處理的便是波格了,這男人也有著一顆嫉妒的心,然後是亞蓓…… 他要將所有的障礙一一除去,讓維薇孤立,那麼,她就能真正屬於他了,不是嗎? 十年前她從他身邊逃開,害他錯失培養她成為他理想中女人的樣子,但願現在還不算太遲。 如果這種心痛和佔有慾是愛情,那麼,沒錯,他是愛維薇的,所以,他也要維薇全心全意地愛上他,只有他。 她的歌只為他唱,舞只為他跳,戲只為他演,生命只為他存在…… 為他生,為他死。 不再有抗拒、反對、背叛,及站在別人那一方。 最最重要的是,連死神也不能分開他們! 詛咒 被擁在惡魔的懷抱之中, 我盼望一切不是夢, 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惡魔的眷愛; 但我又祈求這一切都只是場夢, 因為我們的相愛會是個注定悲劇的詛咒…… 維薇輕輕睜開眸子,眼前似有一層霧,霧中有黑色人影,像奧林帕斯山的神祇。 黑暗來了又去。 她再次掀起濃濃的長睫,頂上是有蕾絲邊的白色罩子,是夏湖農莊的家嗎?好像不是!但也不像是吉普賽的帳篷,或是弗德烈教授家那男性化的帳子…… 她忘記自己長大了,先是八歲,再十歲,再十五歲……然後她聽見柯倫的聲音,倏地記起二十歲、地牢及蛇…… 「維薇,張開眼睛,我不准你再閉上了!」柯倫大喊著。 霧散去,四周的顏色似乎愈來愈多。 她望著柯倫,很想問:「你處死我,又費事救我,這是你愛玩的遊戲嗎?」 但她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只覺全身虛脫無力。 另一個長鬚黑袍的男人走近,維薇事後才知道,他是柯倫由米蘭特別請來的名醫。 他說:「我就斷言她會醒,不是嗎,這位姑娘聰明絕項,曉得在中毒之時,立刻擠出污血,所以才能將毒性減至最輕。我倒好奇的想問問,她是從哪裡得到這種知識的?」 這問題引起了維薇的興趣,她努力他說出十多天以來的第一句話,「巴黎……大學。」 「巴黎大學,」那位醫生費了一番工夫才明白她的回答,「哦!我還沒聽過巴黎大學也收女學生呀?」 「不……弗德烈教授……」她喘一口氣說。 「弗德烈教授,他可是在醫學和科學方面都很有見解呢!」醫生一臉仰慕地說。 維薇輕輕地點頭。 弗德烈?柯倫突然靈機一動,搶著問:「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嗎?」 「不……他收養我。」她看他一眼說。 「所以,你因此才能過正常生活和接受淑女教育,對不對?」柯倫又問。 維薇的睫毛眨了一眨,似乎又要閉上。 柯倫急了,便開始問她十歲以後,離開阿帕基城的種種,包括到哪些地方,如何謀生,發生過哪些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