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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言妍 「王逸凡,你知道我生平最很什麼嗎?」斐兒的聲音陰冷得如一縷幽魂,「我最恨別人誣賴我沒做的事。」 海栗在門後聽到斐兒的口氣,就明白情況不對勁,果真,接下來他就聽到王逸凡的驚呼聲傳來,海粟衝了出去,看見斐兒手拿著尖刀追殺著王逸凡。 「冷靜一點,斐兒,把刀放下。」海粟的心絞緊著說,他怕斐兒殺人,更怕她傷了自己。 但斐兒卻恍若未聞,她的憤恨掩藏了多年。不只這一生,還有上一世,整個一起爆發,不可收拾。她的長髮蒙住臉,纏住眼,像是來人間尋仇的女鬼,陰魂不散呀! 在她要砍到王逸凡時,海粟及時撲了上去,她的刀落地,發出「鏗!」的一聲,她則踉蹌地跌倒。 王逸凡要掙脫海粟的糾纏,但海粟不允許,他面對那張書卷味的臉孔怒吼:「其實真正該動刀殺你的是我!你淨可以不擇手段的竊取商業機密,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誣陷斐兒,試圖拆散我們!」 他一拳揍下去,但王逸凡也不甘示弱地回手,叫道:「你憑什麼得到她?人家只消用一點挑撥,你就相信,你根本沒有善待她!我不同,我愛她,所以比任何人都該擁有她!」 兩個男人,像要爭奪異性的野獸,猛烈地打起架來,把整個客廳弄得有如戰場。 一旁的斐兒站直身體,撿起掉落的刀。她看見月亮由碎裂的窗外開起,清幽幽的,仿如是宇宙開荒以來的每一日,而月下的海粟和王逸凡激戰著。 然後,海粟更重的一擊,王逸凡跌靠窗邊,頭恰好頂著月亮,形成一幅詭異的畫面,而他還叫著,「我曾為斐兒自殺,你做過什麼呢?」 斐兒輕輕的開口,「你要自殺,我就成全你!」 她說完,便衝了過去,讓人措手不及。 王逸凡本能地避開,距離夠遠,斐兒根本碰不到他,但另一邊的海粟卻驚恐地叫著,因為窗戶外是凸起尖銳的崖坡,斐兒若煞不住,一定會摔落下去。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王逸凡閃閃躲開。海粟卻奔過來,用肉身擋住斐兒,而她手上的尖刀,就深深地刺在他的胸前,鮮紅的血如水注般噴出來。 月亮不見了,但斐兒卻看清楚海粟的臉。 海粟……她的刀落到海粟的心上……她還來不及叫,墳就倒了,黑暗如磚石,整塊整塊的向她襲來。 她往後一退,整個人愣愣的躍坐在地上,體內像有什麼東西爆開,連她也炸不見了…… 海粟忍著極大的痛楚摸向斐兒,喘息著說:「不要怕,斐兒,我沒怎麼樣……對不起,我誤會你了!看著我,我……很好,我不會死,我會活著照顧你一輩子……真的……」 斐兒一如雕像,臉白如雪,髮絲纏捲僵直,她的眼眸中有一層灰團,彷彿役有生命的玻璃珠。 海粟的血一直流,體溫下降,但他摸到的斐兒更冰冷,幾乎連呼吸脈搏都感覺不到了。 他聲音微弱,帶著不安地說:「斐兒、斐兒,我愛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一旁的王逸凡馬上拿了一堆毛巾替他止血,「忍一忍,我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他們馬上就來了。」 「你還管我做什麼?!」海粟痛苦地叫著,「快叫斐兒!你沒看到嗎?她要走了,她回不來了,你必須……必須把她叫住……別讓她瘋掉,別讓她瘋」 海粟再也撐不住了,整個人陷入昏迷之中。 王逸凡喊著斐兒,騰出一隻手拍她,她卻仍失神不動,全身靜默,唯有海粟觸摸她時所留下的一條條血痕還緩緩流著。 尖銳的刀,刺入至愛之久的身體,斐兒那脆弱的世界,終於崩潰了…… 曙光 她獨自在失去空間與時間的草原上繞著, 忽然聽見那穿過薄霧傳來的聲音, 生命有如一道被人拉開的簾幕, 緩緩的透進暖人的陽光…… 海粟老在夢中夢到他穿著黑板風,走入墳裡,牽起斐兒的手放在心上。她總不醒,為何不能醒呢? 斐兒,原諒我吧!我不該判你的罪!他聲嘶力竭地喊著,直到聲音震破他的耳膜及神經,生命即將斷掉。 直到有一日,墳裡的斐兒睜開眼,小小的唇說著無聲的話。是什麼呢?他努力地靠近,盡全力地睜大眼,面前的影像,卻很清楚地變成一個器具齊全的醫院病房。 「海粟醒了!」有人歡呼著,並在他臉上招手,「海粟,你醒了!你整整昏迷了兩個星期耶!」 兩個星期?斐兒呢?他—一梭巡眼前的臉孔,有父親、母親、三姐寶文、好友尚恩,甚至是德鈴。 「斐兒呢?」他慌亂地問。 「你還提那個女人做什麼?」素麗抓住兒子的手說:「她這冷血殺手,差一點害死你了!我們正在找律師告她殺人未遂罪呢!」 「她不是故意的,她沒說嗎?王逸凡沒說嗎?」海粟激動地說:「斐兒現在人在哪裡?」 「你還問!她最先是在牢裡,後來又被王逸凡保出去,他們正請律師訴諸無罪。」寶文沒好氣地說。 「斐兒願意嗎?她跟了正遇凡了?」海粟白著臉說。 「當然,此刻只有玉逸凡站在她那邊。」素麗說:「這個王逸凡也真糊塗,那種女人也要幫!」 海粟愣在那裡,實在不懂事情的發展。 岳昭輝看見他的神情,以為他是不滿目前的情況,便說:「放心,我們不會讓那女人逍遙法外的,經過這回的竊取機密案,你應該徹底的得到教訓,不再和蘭斐兒有任何瓜葛了吧?」 「不!你們錯了!斐兒是被設計的,王逸凡都承認了。」海粟急速地說:「斐兒因為恨,要殺王逸凡,才會誤傷了我,這就是事實的經過。我不明白斐兒為何要跟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你們必須告訴我!」 「海粟,你稍安勿躁。雖然體壯得像條牛,但這次傷到胸部、差兩寸就是心臟,算是大手術,千萬別再讓傷門裂開。」』 尚恩拉住他,並看了岳家人一眼才又繼續說:「我告訴你好了。我們是原告,所以至今沒有辦法見到斐兒。但我聽斐兒的律師說,她現在不言不語,像處在極大的刺激中,獄方有為她安排心理醫師, 她很可能以『精神耗弱』或『心神喪失』被判無罪。」 「她瘋了嗎?她崩潰了嗎?」海粟瞪著尚恩.焦慮地問:「你沒帶穆沙克去替她診斷嗎?」 「我說過,他們不讓我們見她。」尚恩說。 「不!我要斐兒,我不能讓她就這樣瘋掉…… 」海粟掙扎著要下床,「帶我去找她!」 「蘭斐兒不會瘋的!」德鈴忍不住說:「那個女人最會偽裝,最會處心積慮,她只不過是想脫罪而已。」 「德鈴說的沒錯,你不要又被她朦騙了。」岳昭輝黑著一張臉說。 「你們都不懂!不懂我,也不懂斐兒!」海粟抓住尚恩說:「快去找永洲,我要他當我的律師,只有他能明白我的心情,快叫他來!」 看著海粟要拚命的模樣,德鈴再也受不了,她悄悄地走出病房,眼中有淚。為什麼蘭斐兒能把他迷惑得如此深呢,她都狠心下刀了,他還執迷不悟?只怪自己笨,還千里迢迢的從台灣趕來,以為他能從這場情孽中清醒,看見她郭德鈴的好,結果,他眼中依然沒有她,蒼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德鈴,不要難過。」寶文走過來,輕摟著她的肩說「我弟弟遲早會覺悟的,你要有耐心。」 「寶文姐,連這情況下海粟都對她念念不忘的,你還指望他會覺悟嗎?」德鈴說完,搖搖頭,便由醫院的長廊離去。 病房內依稀傳來岳昭輝的怒責聲和素麗的苦勸,尚恩開門出來,看到寶文,只有相視苦笑,不知這場牽動許多人痛處的風波,要如何了結呢? * * * 海粟被同居女友殺傷,造成東西兩岸媒體的爭相報導,「偉岳」的股票也一度下跌。 但海粟完全不受那些喧擾的影響.一心只記掛著斐兒。 依美國法律,案子審理期間,他不能見她,只能靠兩人的律師聯繫。 終於趕到,也探視過斐兒的永洲說:「她還是不說話,完全自閉,心理醫師給她的任何刺激都沒有用,她誰都不認得,也不願意走出來。」 該死的法律!如果他能親自和她談話就好了! 此時,海粟所能做的,就是爭取讓斐兒到穆沙克的私人療養院去,他很王逸凡,而斐兒落在那罪魁禍首的手裡,只怕病情會更嚴重。 哦!斐兒,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的呼吸心跳都和你在一起呢?他常在心中低喊著。 這段日子裡,他不斷的回憶他們的過去。從十九歲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他就陷入無可自拔之地,雖名為「好奇心」,但其實那都是無法解釋的強烈吸引的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