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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言妍 不!她不願意離開海粟,無論他有多落魄、有多為人所唾棄,甚至他身無分文淪為乞丐了,她依然捨不得離開他一步呵! 斐兒震驚得摀住自己的嘴,發覺她向來冰冷的手發熱、臉也發熱,全身暖烘烘的。有生以來,她終於感覺到體內有熱血,它們正在不停地奔流:她也感覺心跳有力了,如澎湃的大海,唱著生命的歌。 天呀!她懂得愛了?她以身心愛上海粟了嗎? 斐兒呆呆地坐在陽光下,沐浴在明亮的溫暖中,墳地裡的陰淒陡地被趕到遠遠的地方去。海粟成了她的火源,照出了前面一片明媚風光,讓她有勇氣走出黯慘的鬼魂世界。 此刻,她覺得自己飛得好高好高,幾乎觸碰到天空,由黑獄裡飄泊的灰霧,化成一朵最純美、最潔白的雲…… * * * 「偉岳」在矽谷的本部是位於一片新開發區,放眼望去,就是閃耀的藍天和凸黃拔峭的山嶺。海粟常說,站在這片風景前,會讓人的心更遠更大,甚至擴及宇宙。 但是,此刻屋內的四個人都無心欣賞。他們嚴肅著臉,坐在會議桌前,面對一疊資料,所吐的每個字都凝重地像要將人沉埋。 「現在你的頭腦應該清醒了吧?」和海粟有十多年交情,身居副董事長的劉佑奇說:「蘭斐兒這個女人,已經徹徹底底的出賣你了!」 海粟望著擺在他面前的放大照片,一張是斐兒親密地靠向一個英俊的男人,一張是她和那男人相互遞送一個小盒子。 「看,那盤子裡就是我們研發了四年的電腦機密。」董事之一的江明毅說:「為了這個產品,我們投資擴廠,增加一倍的資金,讓股票上市,原本打算今年回收。這下可修了,EG的商業間諜已有我們的設計,這都要拜你那女朋友之賜!」 江明毅說完,另一個董事葛成然則按下一台錄音機,男女對話的聲音陸陸續續傳來。 「我……愛你,永遠愛你。」男聲說。 「我……愛……你,我……要你的珠寶……」女聲說。 「斐兒,岳海粟快完蛋了,我要娶你,當你是我的妻子。」男聲說。 「你要娶我……」女聲說,聲音裡帶著笑意。 「只要你願意!」男聲說。 「我當然……願意。」女聲很快的回答。 海粟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憤怒地打掉錄音機。 這的確是斐兒的聲音,只有她才會有那種冷冷如冰的語調,但她怎麼能這樣對他?在他幾乎付出所有的代價後? 才四個月呀!她就迫不及待地背叛他了? 海粟因為太激動,也太信任那三個樣把兄弟,所以完全沒注意到照片中斐兒不悅的表情,也沒聽出錄音帶中不自然的剪接。 也或許是他對斐兒沒有信心,知道她絕情寡義的冷血個性,早曉得她不愛他,有可能隨時受更多金錢的誘惑。所以,當別人亮出這些證據來時,他立刻忘了警察世家小心求證的訓練,只一心相信斐兒又毫無道德良心地犯了罪! 「這男人是誰?」海粟咬牙切齒,眼睛像要噴出火地問。 「王逸凡。」劉佑奇說:「他是史丹福大學的准博士,也是EG猶太總裁的手下愛將,電腦奇才。據說,他的身價直線上升,很快就要列入最年輕的百萬富翁了。」 王逸凡?這個名字好熟……對了!就是曾經為斐兒自殺的男孩……他又找上斐兒,抑或是斐兒找上他? 「這個王逸凡不斷的強調他比你帥,比你學識高,又將比你有錢,你的小龍女就陣前倒戈啦!」葛成然扶好錄音機說:「要不要再聽?後面還有更精采的哩!」 「不必了!」海粟斷然地說。 難怪她最近那麼關心公司營運的事,又對他書房中所進行的一切感興趣,原來都是有預謀的! 「現在我們必須想辦法度過這個危機。」江明毅說:「我們可以和EG打官司,但我們可能會面對長年的訴訟、股票下跌、公司裁員,甚至董事會改組或破產,我們要有心理上的準備。」 海粟恨不能拿刀剮了自己,他只低低的說一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是那女人的錯。」葛成然說:「海粟,只要你甩掉蘭斐兒,依然是獅王,我們依然尊敬你,信任你的才幹;但我們真恨見到現在的你,被一個女人擺弄得如一條蟲。」 「海栗,我們兄弟之間,最忌因女色誤了大事,沒想到你竟是第一個,唉!」劉佑奇地歎息的說。 海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開車回家的……家?哈!那根本不是家,是蛇窩、是毒蠍窩,裡面住了一個邪惡的女人! 當他把門撞開時,斐兒正收起畫布,準備晚餐。 她還來不及跨出一步,他就把照片往她臉上一丟,並且氣瘋地放起錄音帶,將音量調到最大,沒一秒,屋內就充斥著嘈雜混亂的對話,聲聲如魔音穿腦。 「我知道你會要證據的,所以我一併帶來!」海粟吼叫著,「你還有什麼話說?!」 斐兒看著腳前的照片,耳朵裡有她和王逸凡的聲音,雖然他們的對話並非如此……她頓時明白了,王逸凡是來報復的,他要毀掉她,還有海粟…… 「我很清楚你的殘忍無情,你父親死,你沒有一絲難過;你母親死,你沒有掉一滴淚,你心如堅石,心態不正常.但,你怎麼能用這種下流手段糊」海粟發了狂的說:「你可以甩了我,光明正大的甩,我絕不為難你,但你怎能在背後算計我!」 不!不!是王逸迎凡動了手腳…… 她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咬著下唇搖頭。 「你可以害我,可以要我的命,但你怎麼可以牽連到我的家人兄弟?」他一把抓住她,用力搖晃說:「你害我成為忘恩負義、見色忘友的人,我將成為企業界的一大笑話,你的心竟如此卑劣狠毒!」 斐兒覺得整個人頭昏腦脹,她因為血暖了、心動了,所以一下子找不回那冰冷的面具。 她一向不會為自己辯駁,就像以前母親把縱火的罪怪到她身上一樣,她只是默默承擔,甚至以為她真的是縱火的變態、冷血的殺手。 隱忍了二十多年,她早已不知該如何替自己申冤,就如同此刻,面對所有的誣陷,她竟開不了口澄清事實真相。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連一點心虛都沒有嗎?」他捏痛了她的手,「說話呀!」 「我不會說……」斐兒困難地張口。 但這一句,短短的一句,聽在海粟耳裡,就是一種不屑解釋的表示,一如斐兒從前邪惡的伎倆。他發現,如果他再不離開,說不定其會氣得掐死這個沒有人性的女人。 他猛地放開她說:「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不准拿屋內的任何一樣東西,因為它們都不是你的!」 「我的畫……」斐兒的腦中一片空白,只剩空轉。 「那也不是你的!」他氣得把眼前一幅剛完成的少女圖用力一丟,砸壞了兩扇玻璃,畫也消失了。 「呼啦!」的破裂聲,在斐兒腦中的空白又割出一道道血痕,她的畫、她的夢,還有她愛的人…… 她感覺到四周都是火,有人要焚燒她、有人要吊死地,她無處可逃。 她看見海粟要過來抓她,她下意識的尖叫一聲,立刻轉身往外面的山徑跑,腳赤裸裸的,什麼都沒有穿。 * * * 海粟不知道自己在書房裡坐了多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黑了,陽台及門口的燈自動亮起,照出屋內薄薄的影子。 這期間,他彷彿經過無數次的凌遲,陷入無法動彈的水深火熱中。 斐兒走了、魔鬼走了,身無分文的……但她又何必帶什麼呢?反正那一頭有個王逸凡接應。 王逸凡擁有了她,而他自己為何留不住她呢? 海粟發現,他在乎的不是公司出問題,最難受的反而失去斐兒。他真犯踐,人家都拿刀捅他了,他還一心想吻她的手! 突然,有細碎的響聲穿過他渾沌沉重的腦袋。 是斐兒回來了嗎?她還敢回來? 斐兒是回來了,若在以往,她會直直的向前走,絕不會眷戀後面的一切,不管是別人的愛恨或咒罵。但海粟不同,她不願他帶著更多的誤解離棄她,雖然他們之間不會長久,她也需要澄清。 於是,她在山區繞了一圈,練習好為自己申辯的詞句後,再走回來。這時,她血跡斑斑的腳,已經綁著她由裙擺撕下的白布了。 但她才走到了門口,還沒見到海粟,就先看到王逸凡,她的神智又立刻由清明轉到混亂。 王逸凡注意到屋內像打過架後的七零八落,忍不住得意的說:「岳海粟不要你了,對不對?那你還等什麼?快跟我走,我會好好愛你!」 「你是故意的嗎?」斐兒繞過翻倒的桌椅,踩過玻璃的碎片說:「你偷拍那些照片,遞給我那盒子,又剪接我們的對話,就是要讓海粟誤以為我替你竊取機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