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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言妍    


  腳底清楚地傳來石地的冰涼,而她的心,有點悲傷,又有點快樂,像是什麼都不確定,直到她看見石椅上的地。

  這一次,河水訓用深情款款的語調對她說:「我愛你,真的愛你,永遠不變……」

  啪!像照片曝光般,一切又成為空白,雁屏倏地由夢中驚醒,整個人彈坐起來。

  怎麼又來了?怎麼又夢見他?從三個月前她由他身邊逃脫後,他就一聲不響地人夢來,這已經是第十二次了,平均一星期一次,頻率高得讓人覺得病態。

  不僅如此,她的夢還有劇情,從最初的男女相遇,到互有好感,到今日的表白,像極了電視中的

  「每週劇場」,害她好想大聲問:「有人的夢是連續劇式的嗎?」

  問題是,她不敢告年任何人這件事,包括史曼如她們,因為她們一定會斷言是她迷上了何永洲,才會以他為幻想的對象。更何況,上回溪頭之旅出差錯後,她和她們便再也沒有那麼無話不談了。

  說實在的,何永洲是很帥,光是他那一百八十公分的挺拔身材,就足夠當偶像了。但他是何家的人,與她是彼此的「災難」。在他當時要強迫帶她回家時,她就理智地將他「除掉」了,怎還會在事後迷戀他呢?

  而且,他這人太老成、太有城府、太狡檜、太霸道…,一大堆的「太」,就是正常的狀況下,為人處世號稱「單純」,習慣當「娃娃」的她,也會退避三舍的。

  但夢就是不清自來,如此心意纏綿,讓人久久難忘。

  雁屏想過各種解釋,既無關戀父、戀母情結,也沒有童年創傷,大概是偉洛伊德再世,也對她的夢尋不出一個合理的說法吧!

  她甚至想,會不會何永洲對她那B的惡作劇懷恨在心,透過某種巫術詛咒而到她的夢裡來?

  不!不可能的,他不是會做這種偷雞摸狗行為的人。這幾個月來,雁屏特別注意有關他的報導,更詳。細地瞭解他的種種。

  何永洲的學歷、出身及背景,就是父親嘴裡所謂

  「金閃閃」的人物。他從哈佛法學院畢業,回台灣後在一些學校教犯罪學,但他最主要的心力仍放在社會工作方面,比如幫弱勢者打官司,還有最近的反毒工作及成立青少年「向毒品說不」的組織。

  有一本雜誌稱他是「政治世家新生代的一顆明星」,這預測他將來會步其父的後塵,在政界前途無量。

  雁屏還記得,標題旁有一張他穿西裝打領帶的特寫鏡頭,真是帥呆了,而她竟和這人有「同床」之緣,這算不算一種瘋狂又美好的回憶呢?

  唉!管他什麼回憶,那都是年老時候的事。目前她最擔心的是,這怪夢會持續多久?會夢出個什麼結果?今天是表達愛意,明天會不會親吻?甚至真的像連續劇一樣,有尺度放寬的激情……

  雁屏的腦中突然閃過何永洲當她面提「做愛」二字的情景,兩頰驀然發燒,內心有說不出的滋味,只有扛臉埋在枕頭裡,發出類似境怨,又彷彿是訕笑的聲音。

  床頭的電話鈴響了好一會兒雁屏才注意到。現在是什麼時候,居然有人來吵?她伸手過去接,電話那端傳來了母親的聲音說:「雁屏,你起床了嗎?該上班了吧?」

  「媽,你有沒有算錯時間?現在是三更半夜呀!」雁屏說。

  簡秋華在女兒過完二十一歲生日後,上個星期又飛到洛杉礬去,仍每天叨念著不放心。

  「哪裡算錯?我這兒是下午,你那裡都早上七點;了,還在睡懶覺?」簡秋華說:「這是你到北門堂工作的第一個夏天,一定要好好表現,別讓你老爸失望。」

  雁屏打開窗簾,目光刺進眼睛。她回答說:「我對北門堂的事業一點都沒有興趣。」

  「這種話你千萬不要再說了。」簡秋華訓誡地說:「你爸對你的期望非常大,叫你『公主』,就擺明著是把你當繼承人,你可不要不知自愛了!」

  「媽,你很清楚我一點都不適合。」雁屏反抗地說:「我討厭北門堂,連看到那些『牛鬼神蛇』似地員工都害怕,要怎麼管嘛!

  「你爸會訓練你的,好好聽他的話準沒錯。」簡秋華耐心地說:「而且北門堂真的不同了,你爸現在都走正派生意,不插手那些骯髒事了。」

  「是嗎?那他為什麼開賭場和遊樂間?」雁屏問。

  「你爸為人重義氣,總要照顧一些老兄弟……」簡秋華也解釋不清,只好說;「哎呀!你別管那些,反正再過兩個月,你就到美國來唸書了,要乖乖地多做少問。」

  「媽,我說過,我不去美國,到時我不會上飛機的!」雁屏又乘機聲明。

  「你還說?你敢枉費我一番苦心?當年為了孫師父的話,我不敢求名分,不敢生老二,不能有個正常的家,看看我犧牲多少?」簡秋華氣急攻心地說:「好不容易熬到你二十一歲了,眼看我們母女就能出頭,你說這什麼征活?求求你爭氣點,強過你四個姐姐,不要讓那些等著看你出醜的人稱心如意.....」

  雁屏被親得耳朵都痛了,她知道再說下去,母親還可以哭唱個好幾小時,所以連忙陪罪順從,再找借口掛掉這越洋遙控的電話。

  唉!她真的逃不掉了嗎?那個非親非故的孫師父,一番議是而非的話,就影響了她整個人生。

  原本以為溪頭之旅可以打破某種禁忌,但回來後,什麼都沒有改變,只帶回了一個連續不斷又莫名其妙的夢。

  那天其實是滿驚險的,她一進門沒多久,父親便。氣呼呼地返家。因為他丟了環海工程的生意,以致口不擇言地亂寫,而那個蔡明光最可憐,只差沒有自殺謝罪了。

  而後幾天,屋內的氣壓極低,沒有人敢隨便說話,所以雁員偷跑去溪頭的事。就更成為一個小點,程玉屏沒膽拿出來做文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雁屏匆匆地刷牙洗臉,換上母親要求的淑女洋裝,准八點,門鈴就響了,不必清,也曉得是充當司機來接她的蔡明光。

  「早!」他一看見她,就笑著露出兩排大牙說:

  「我替你送早餐來了,今天是法式土司,希望你會喜歡。」

  「蔡大哥,真謝謝你,每天都讓你這麼麻煩,實在沒有必要。」雁屏有禮貌地說。

  這三個月來,她已經逐漸習慣父親身夯這位頭號助手,最初,她對他的慇勤有些吃不消,後來進了北門堂,他的熱情及耐心協助,幫她解決了很多適應上的困難,她也就對他哈巴狗似地忠誠安之若素了。

  有時,她不免好奇,蔡明光怎麼會甘願住程家人幾近侮辱的使喚呢?尤其是四姐,簡直不把他當人看,他真的要當程家的四女婿嗎?

  母親說,其實父親最愛的義子是劉家志,可惜他中途為了女人攣節,成為父親心中最大的遺憾。

  雁屏沒見過劉家志,但她看得出來,蔡明光努力了半天,仍無法在父親心中取得同等的份量。而她一向心軟,挺同情蔡明光的境遇,因此在言行態度上,都有某種程度的尊重。

  一上車,蔡明光就調好冷氣,把香囊弄正,一切齒妥當之後便說:「今天義父要你去奮工地巡巡,當親菩大使,推動工人們的士氣。」

  「我?我又不懂那些。」雁屏驚訝地說。

  「你不必懂,只要保持美麗就好。」蔡明光盯著她,微笑地說。

  雁屏對他的目光極不自在,忙轉過頭,假裝翻閱留在車內的一本雜誌。好巧不巧的又是何永洲的專訪,看來,他果真是大紅人。她不想讀,卻又忍不住逐字看下去,以致錯過了蔡明光的話。

  「你說什麼?」雁屏抬起頭問。

  「我說交通那麼亂,我不放心把接你的工作交給別人,只有自己來了。」他討好地說。

  「謝謝你。」這是她唯一能說的話,重複再重複。

  蔡明光心滿意足地開著車,他這一生所見的女人,不是低賤如妓女,就是蠻橫如程玉屏,沒有一個像雁屏般兼具高貴、美麗與清純;而最重要的是,雁屏把他當人看,只要她輕輕一笑,他就是為她做牛做馬都甘願。

  總之,雁屏來了以後,別的女人都不在他眼裡了。

  北門堂大樓的會議室裡,有如臨戰火的緊張氣氛,此次召集的幹部以程家人為主,老大美屏、老二麗屏、老三秀屏三對夫婦都在座,加上玉屏、雁屏和蔡明光。表示事情極端嚴重。

  程子風已經吹鬍子瞪眼好一陣子了,大家皆正襟危坐,連手邊的茶水都不敢碰一下。

  「我真不懂,為什麼從失去環海工程後,就一連串出事?」程子風在每個人臉上繞一圈後,狠狠地說:「先是高雄發生地基下陷,再來是台中大樓逾期糾紛,現在是砂石車問題,到底是老天作怪,還是你們在和我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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