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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夏彤 「不會吧,你母親以為那是你的信?!」阿壁張著牛 眼,人呼小叫。 藺舫站了起來。「你相信嗎?仇劍也長得和太子一 模一樣,像同個摸子印出來的。」 這回,阿壁怎麼也說不出話來了,像噎著了東西 似地。 她用力地拍打她的背部,才吐出話來。 「真——的?」 她堅定的眼神回答了阿壁的大問號。 「可惜,太子不見了!」她想到和太子分手那天, 他說的一句話。「一輩子才是朋友,否則只是認識。」 那他為何不跟她聯絡呢? 阿壁突然大叫。「天啊,太子會不會也——死了! 就像當年的白素。」 「不會的——」她一直避免做這樣的聯想,她也不 相信這種無稽的宿命論。 不管太子究競是誰?她都希望他好好地活在人世 裡,好好地和她呼吸著一祥的空氣,她己經答應母親 要和莫子儀出國了,做出放棄追尋太子的決定,難道 還不足以斬斷老天爺荒謬的安排嗎? 阿壁覺得整件事情詭譎且怪異,白素、仇劍、藺 舫和太子,他們四個人冥冥之中似乎存在著某種關聯, 她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讓當年的悲劇重演。 第十章 藺舫要出國那天,阿壁正在宿舍整理行李準備返 鄉,有個同學跑進來告訴她, 有封署名藺舫的信。 她接過來一看,心裡波濤洶湧。 那一手蒼勁有力的毛筆字跡,令她聯想到一個已 經死去的人——仇劍。 自從聽藺舫說太子長得很像仇劍之後,她曾找出 後期仇劍寄給白素的信封上的寄件人地址,並以大傳 系系報名又收集五十年代的田野調查,暗中查訪仇劍 其人。 可惜,沒有機會和仇劍當面會談,因為死人永遠 也不會說話了。 透過追隨仇劍多年的管家陳述,她才得知,原來 仇劍是某大報杜的第一代經營者,因早己退休,所以 晚近較不知名,他終身未娶,用一生等待一名叫白素 的女子出現,但是等到華發滿頭,仍沒等到。終於在 去年的元宵節那天,白素出現了,他耗盡一生等待的 佳人真的讓他等到了。 但是身體一向鍵朗的仇劍,卻在佳人出現的當夜, 含笑歸西。 那位管家說:「老爺子回來的時候,心情似乎很 好,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他笑著拍拍我的肩 膀說:′我終於等到她了,她仍然像當年一樣溫柔婉 約,沒時間了,我要趕快去會她了!′他當時以為老爺 子要出遠門啊,沒想到老爺卻回房去,靜靜地躺在床 上睡覺,一直到隔天早上,我去請他用早餐時,才發 現老爺子走了。」 阿壁看著信封上的字跡,與仇劍寫給自素的不諜 而合。 「一個己經死去的人怎麼會寫信給藺舫?!」阿壁真 是又驚又疑,看一眼時間,藺舫應該還沒上飛機,現 在送去給她還來得及。 ****************** 藺舫望著床上一堆堆疊放整齊等待裝入行囊的衣 物,臉色淡然,沒有喜怒哀樂,即使到了這一刻,她 的心仍擺盪不定,因為要忘記太子是一件艱巨困難的 工程。 莫子儀開門探問:「藺舫,樓下有個叫阿壁的女孩 來給你送行。」 「阿壁—」,她們不是說好了,省掉餞別那一套, 兩個人抱頭痛哭的場面很難看的。 她才輕輕喚了一聲,阿壁就咚咚地跑上樓來了, 善意地向莫子儀露齒一笑,隨手將他關在門夕卜。 等不及要將那封信拿給她。「藺舫,學校裡有封你 的信——」 「咳咳——」她假裝咳嗽打斷阿壁的快人快語。 「李嫂麻煩你幫我倒杯水。」 不知情的阿壁又說了。「我告訴你呀,那封信 ——」 「順便幫我同學倒一杯,她話說多了口很渴的。」 她這樣暗示,阿壁總該明白了吧,這個苯阿壁。 李嫂應聲遏出去之後,阿壁的嘴還閉得緊緊的, 像裝了拉鏈似地。 「可以說了啦!」她知阿壁的性子。 「我怎麼知逋李嫂是SPY嘛!」阿壁委屈地撇著兩 片唇,掏出那封信。「學校裡有封你的信,今天送來 的,快看看。」 沒有留寄件人的地址,她很快瞄過信封上的字跡, 似曾相識,忙不迭地撕開來看。 我的頭髮又長長了,什麼時候來幫我剪了它,想見你,真的。我會穿好你喜愛的牛仔褲等你來。 下面留一行地址。 她的手因高興而抖動著。「是太子!」 阿壁的手也科動得很厲害,不過她不是高興,而 是害怕。「那是仇劍的筆跡。」她看過他寫給白素的信, 所以認得。 「是太子,太子來找我了!」她欣喜若狂地奔下樓 去,險些撞翻李嫂手上端著的兩杯果汁。 信裡全然沒有留下署名,但是她知道是太子沒錯。 他們曾相約,再見面時,她要幫他剪去一頭長髮,他 也會蛻變成一個穿著牛仔褲的現代太子。 衝到樓下時,母親喝住她。「藺舫,你要去哪兒?」 她頭也不回地往門夕卜去,倒是跟在她身後的阿壁尖叫 出聲。 「啊——鬼呀!」 藺舫的母親臉色不悅地丟句話。「那個鬼叫連天的 女孩是誰?」莫子儀忙著解釋阿壁的身份。 然而此時的阿壁已嚇得溜到藺舫身旁,又開始結 巴了。「她......是......誰?」她指著藺舫的母親。 藺舫開門要夕卜出,母親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不准 出去!」臉色很難看地瞅著藺舫。 「媽——」她的眼神含恨,銳利如刀。 阿壁又尖叫。「什麼——」她差點跌倒在沙發上, 慘白的臉蛋,一陣青一陣綠,像驚嚇過度。 在她們母女互不相讓的對峙下,阿壁努力地爬起 來,踉踉蹌艙地踩著不穩的步履附到藺舫耳邊,嚅嚅 喃道:「她長得好像白素的母親,我在鬼屋裡看過她的 相片,一模一樣。」阿壁的眼瞎盯著她的母親瞧,眼神 既害怕又想看。 「你在說什麼?」她不敢相信阿壁所說的,怎麼會 這樣呢?但下意識地甩開母親的手,站到幾步遠外, 好像母親的手會突然推過來,她會閃避不及地撞了牆 角,哎呀,她的頭好痛—— 阿壁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件事太複雜了,我 看你還是快去見太子或是仇劍吧,天啊,管他是誰, 快去找他吧。」她以身子掩護藺舫逃出門去,不讓她母 親攔住,並告訴她母親。「讓藺舫去吧,這樣對你們都 好!」她可不希望歷史重演。 ********************* 南國的艷陽天,熱情得嚇人,雖已是近黃昏,大 地仍被曝曬得發燙。 置身在陌生的城市裡,藺舫拿著地址條邊問路人 邊尋找,輾轉在巷弄間,她早己被烈日燙得雙頰白裡 透紅了,像抹了胭脂。 「你要找他呀?!」一位歐巴桑朝她打量。「你走到 底,路尾有棵大樹,大樹旁邊那間又破又舊的老房子, 那裡就是他的家。」 她轉身朝路底奔去,聽見後頭的歐巴桑叨念著。 「聽說他賺大錢回來了,但是看那一身穿著打扮,不太 像喔,倒是皮膚保養得很好,嚇死人了,跟年輕時一 樣......」 沒仔細聽那歐巴桑又臭又長的閒話,她連蹦帶跑 地來到大樹下,走進傾圮的竹籬笆裡,那間又破又舊 的老房子,佇立在眼前。 她不敢相信那樣的地方能住人,當牛捨恐粕都不 夠牢固呢! 在她出神之際,背後刷一聲,有東西從樹上掉下 來,並且那東西就站在她身後,觀看她。 「你終於來了!」 她被那熟悉的聲音吸引,回過頭去。 落日餘暉映在太子的後方,使他的正面霧茫茫的, 有點漆黑,不太真實,她懷疑那是自己的幻覺。 伸出猶豫的手去摸他的臉龐。「是真的,不是幻 覺。」她嘴著淚水破涕而笑。 大概是太久沒見到他,又太想念他,一連串的巧 合異象,使得她把想像和真實都分不清楚了。 「你到底是誰?」仇劍還是太子?她的手正好摸到 他的唇,想到兩人如此相愛,卻從未親吻過,心裡不 知為何有絲淒涼。 他伸出手來覆蓋在她手上,緊緊抓住,怕她跑了 似地,嘴角含笑,一個使勁兒將她拉靠過去。 「你來的正是時候,太陽要下山了,這裡的落日很 有名的。」他轉個方向,她的背貼在他的胸前,兩人凝 望著夕陽。 可是她不是來看夕陽的呀,她是為他而來的。回 頭看他,那一臉孤獨又堅毅的五官,是她夢裡的藍圖。 他的手環過她的肩,仍是緊緊地抓住她的手。 見她不專心欣賞落日,他便附唇至她的耳鬢處, 細聲地呢喃。「聽說當太陽沉下海平面那一瞬間,會發 出聲音,能傾聽到那聲音的人,就會得到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