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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那漾 她知道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回答她的,是一片無言的沉默寂靜,與說不了謊的心靈悲泣。 生命中,最難以承受的是什麼? 是一個人在月光下,孤獨飲泣…… *** 「瓔桃,我看你心情好像很不好,怎麼了?」田碔桐明知故問。 「沒什麼,最近學校有點忙。」瓔桃敷衍道,連忙收起愁眉苦臉,勉強擠出一道笑容。 幾日以來,淑媛常常到學校找季軍,瓔桃每次看見他們「甜蜜恩愛」的情景,她就心如刀割。 「反正暑假快到了,我陪你出國散散心。」他建議。 「哥,謝謝你,不用了。」瓔桃婉謝。 「唉,老實說我的心情也很不好,其實我是想找你陪我出國去玩。」田碔桐連連歎著氣。 「哥,你為什麼會心情不好?」瓔桃關切地詢問。 田試桐無奈地排了攤手。「說來話長,等我心情好點時再跟你說吧。」他裝出一副很悲慘的樣子。瓔桃於心不忍,便答應陪他出國,也順道調整自己的情緒與心態。 *** 他們選擇了德國。從德國的首都、亦是音樂家貝多芬的故鄉波昂開始旅程。 他們到漢堡看聖馬可上大教堂;到「七個尖塔之都」有如童話王國的盧比克;在慕尼黑喝啤酒喝個痛快;然後他們到了海德堡,一個富有文化學術氣息的古城。 海德堡是座建於十三世紀的紅褐色古城,位於萊茵河三大支流之一的內喀爾河河畔,它有個很特殊的地方,就是此處的居民至少有六分之一以上是這個大學城的在學生或畢業生。 它位於綠蔭青蔥的山腰上,浪漫的萊茵河優雅地從山下流過,它的四周有濃密的葡萄園,篩了一地閃爍的陽光。 瓔桃十分喜愛這個地方,一到此地她幾乎立刻就愛上了。 她和田試桐住人位於「哲學家大道」的入口附近,有名的「希爾體卡謝酒館」,酒內陳設占樸,但桌椅、牆上到處都是歷年來學生的塗寫,有許多是名人或哲學、文學家年輕時留下的輕狂筆跡。 瓔桃在其中發現了一首以漂亮的英文書寫的情詩: Your lips are like cherry(你的唇似瓔桃) Sweeter than the honey.(比蜂蜜更甜蜜) When I kiss you on the moment.(當我吻你的霎那) I already love your flavor.(我便愛上你的滋味) 署名是個「G』。 好眼熟的筆跡,可一時想不起來像誰。 不知為何,她被這首情詩牢牢吸引住,不由自主地在心裡頭一遍又一遍地吟念,臆測或許作者是某個旅居於此的中國天才詩人或哲學家留下的筆跡。 獨自一人在酒館裡耗了一個下午,直至黃昏,田碔桐才來找她。 「瓔桃,要不要到街上走走?」 「好。」瓔桃欣然應允,眷戀不捨地離開G的情詩。 *** 夕陽西下,下課的學生成群結隊地擁到街上,有的去啤酒屋高談闊論、有的聚在河畔彈吉他唱歌;更有許多成雙成對的情侶,手牽手漫步在石砌的道路上十分浪漫。 在瓔桃的眼中,它是個躍動著啤酒、音樂與青春的可愛城市。 走著逛著,不期然迎面走來兩個熟悉的身影。 瓔桃登時怔住,眨了眨眼,想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 「季哥哥,你看這個——還有那個——」那特有的嬌嗲嗓音,世上除了淑媛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不會吧! 瓔桃不敢置信,想世界也未免小得太離譜了。老天!是故意要整她嗎?十幾年了,他折磨得她還不夠嗎? 她好不容易平撫一點點的心情,如今是雪上加霜。 「咦?那不是阿軍和媛媛嗎?」田碔桐故作驚訝狀,揚聲呼道:「阿軍!」 季軍和淑媛循聲望來。 季軍淡淡回以一笑。 淑媛的嬌容有一瞬間的沉霾,隨而勾住季軍的手臂做出親密的樣子,假裝驚喜地甜甜喚道:「瓔桃、田大哥,好巧,你們也來這裡玩啊?」 瓔桃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們,茫然又傷心。為什麼他不肯放過她?連到了這世界的另一端,他還不願放棄折磨她嗎? 「晚上一起吃飯吧。」田碔桐提議。 「沒問題。」季軍頷首。 四個人有一句、沒一句言不由衷地閒聊,各懷迥異心思。 而兩個男人的眼中,閃著同樣的陰謀光影,皆想,今晚有得女人瞧了! 第十章 這頓精心設計的鴻門宴,無疑是場大災難。 燈光美、氣氛佳的餐桌上,首先是憋不住氣的田碔桐和淑媛大吵起來,只因為田碔桐說了一句: 「你別和季軍在一起。」 「你神經病啊!你憑什麼我和誰在一起?你又不是我的誰!」淑媛甩掉餐具忿怒大叫。 「你太不可理喻了!」田碔桐也怒吼著。 「不可理喻的人是你!我真是倒了幾輩子的楣,才會連在這裡都會遇到你這個大混賬!」 兩人吵得凶,只差沒操起刀叉互戳,完全忘了還有瓔桃和季軍在一旁。 瓔桃一頭霧水,他們吵雖吵,但吵架的方式倒像夫妻口角,她不明白哥哥和好友之間為何存在著一股緊迫的張力。 當她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季軍便拉走她,說想與她「私下談談」,強拖她到他的房間。 話還沒說到幾句,他就把她壓到床上了…… 他挑逗她、勾引她,不給她思考空間與時間地侵略她。 「只屬於我的桃子,……」他在她耳畔愛語呢噥。「無論你到天涯海角,永遠都是我的。」 一時間,她再度茫然了,整個人似乎都融化了,幾要降服在他熱情的親吻與撫觸裡。 可是……不對,事情為何會演變成如此?一切是否都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特意安排過。 猛然當頭一記棒喝,她霍然察覺,原來這場旅程是個陷阱。 這根本是個陰謀! 他怎麼可以如此對待她?就在臨門一腳的關口上,她氣急敗壞地尖叫著推開他,氣極了! 他們怎麼能如此將女人玩弄於股掌間? 他們以為他們是誰? 不過是一群妄自尊大的沙文豬! *** 災難的開始,災難的結束,這一切的災難歸咎於男人妄想駕馭女人。 「我們是不是太小看女人了?」田碔桐苦澀地問,兩個狼狽的男人不約而同又在酒吧裡碰面了。 「不,是我們太高估男人了。」季軍也掩飾不住他的頹喪了,臉上的五爪痕隱隱浮腫,不難想像稍早前激烈的戰況。 「我們是笨蛋,不是嗎?」田碔桐苦笑自嘲。 「沒錯,自大得無可救藥的笨蛋。」 「接下來該怎麼辦?」 「看著辦。」 「是啊,事到如今除了看著辦,還能怎麼辦?」田碔桐不停懊惱地抓耙著頭髮,好像恨不得把它們全拔光。 難怪男人容易禿頭,全是為了女人而煩惱呀! **** 隔日一大早,碔桐房內的電話響起。 「瓔桃。」電話筒另一端的淑媛嗓音沙啞疲倦,想她可能徹夜沒睡,就像瓔桃一樣。 「媛媛,你住在幾號房?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們出去走一走好嗎?我不想再看見別人。」 她的某人,是哥哥還是季軍?「嗯,那待會在大門見。」 稍後,兩人並肩走在充滿歷史氣息的街道上,跨過如詩如畫的特奧多爾橋,眺望歌德曾讚歎的美景,細細感受每一份合著憧憬的驚喜,渴望以美麗的景色撫平紊亂的心緒。 然而解鈴還需繫鈴人,她心知肚明,再美麗的景色也無法平撫她;能平撫的人,唯有那個擾亂她心緒的人。 昨晚待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後,她左思右想了一整夜,強烈地希望能再見到季軍,管他存了什麼壞心眼,她就是想要他。 光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她為何還猶豫不覺?害怕嗎?忿怒嗎?亦或逃避? 與他相識的十幾年來,她已經害怕、忿怒與逃避得夠長夠多了。而今她不想再害怕,不想再忿怒,更不想再一味地逃避了。 是呀!她想要他呀! 如果他不來找她的話,她想,就換她去找他吧! 而且這回,很可能換她把他壓到床上…… 「瓔桃,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淑媛說,打斷瓔桃紛飛亂舞的思緒。 「什麼事?」 「我……我和你哥……我們……」她支吾。 「嗯?你和我哥怎麼樣?」瓔桃仍舊後知後覺,心心唸唸的都是季軍。 「其實我們是……」 「媛媛!」 「瓔桃!」 兩個男人的聲音同時傳來。 瓔桃的心口登時打了一個突,然後愈跳愈快,宛若擂鼓。 他是來找她的嗎? 她下意識相信,他確實是來找她的!不是淑媛、不是別的阿貓阿狗,而是她——田瓔桃。 田碔桐大步跨過來,一把揪住淑媛的手臂。 「你幹什麼?放開我!」淑媛嬌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