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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席絹 「是。」她應著,等待下文。 在這種誠懇求教的眸光下,恐怕連老狐狸也得吐個些許實言,更別說他一向與裴家有良好情誼了。咦?這種眼光怎麼有些兒雷同於「那個人」?難道新一代的成功人物都是這一型的嗎? 「雖然貿易部門一直維持良好的績效,但成長卻顯得遲緩。主要是打通市場不容易,更別說擴張市場佔有率了。幾年來我一直往這方面努力,卻事倍功半,所以在三個月前,我聽了『新越紡織』王董的介紹找上了『威駿』。本來我是不以為『威駿』有法子涉足電子界貿易事務的,畢竟他的公司一向著重在美容用品與紡織品。我只是想聽聽衛先生對貿易上的見解。你知道,他根本是貿易奇才。他的公司甚至不比我的貿易部門大,人員則更少,但他的營收驚人。」趙老啜了口茶,歎笑道:「結果他根據現今的電子市場、全球趨勢,對我做了三小時的說明,並且針對我的公司產品規劃了一條銷售路線,令我啞口無言當下佩服不已。心想這種人才,為什麼我旗下沒有。然後呀!當我在三日後與他簽了合作契約,才慢慢想起自己被成功的做了一次推銷,並且渾渾噩噩的由他主導,自己除了配合,別無他法。幾乎要胸頓足的對抽佣條件吐血。但當他拿來一疊招攬信函的回音後,我服氣了。在招攬回函裡,他又幫我刪了合作條件不理想的廠商與信用調查後不良的對象。你知道,台灣人的壞習慣是為了賣產品而任人予取予求,然後被告傾銷……衛先生已替我安排了一條獲利公平,並且合作愉快的外銷路子,我真的服氣了。」 裴紅葉想拿起咖啡杯,卻發現咖啡波動得厲害。原來自己持的手在顫抖。 她聽過不少商場人談「威駿」,但都是旁觀者的淺淡觀點,今日倒是第一次聽到與他合作過的人的評語。這衛極將來必定會比現在更成功。身為相同的商業人,她會顫抖,因著挑戰而奔騰的細胞正在叫囂;而,因是他的朋友(算了嗎?),也顫抖著驕傲的狂喜。不知道為了什麼,明明一直在氣他的! 但興奮輕易掩滅了怒氣,此刻,她必須閉上眼才能全心制止賁動的細胞與血液……。 「紅葉?」趙老叫著。 她睜開眼時,已回復平穩冷靜——至少外表是。 「我想,『威駿』會發行股票吧?」 「那是早晚的事,怎麼了?」老者興致勃勃的想跟隨金頭腦的腳步。 「我們一定要比別人捷足先登才行。相信我,『威駿』的股票將會非常搶手。」 ※※※ 「今天可以見到媽咪嗎?」衛朗揉揉眼。昨天玩得太瘋,不僅去了遊樂園,回家後還與傑生叔叔他們開了小型的生日派對,最後體力不支的在父親懷中沉沉睡去。今天更是睡到下午才醒,醒來時是在父親辦公室內另辟的小套房。他換掉了睡衣走出來,惺忪的趴入父親懷中。 衛極將兒子攬坐在膝上,對一邊的客戶投以抱歉的微笑,端著開水讓兒子潤喉。 「如果你想她,可以打電話給她呀,順便邀請她陪我們去吃晚餐好不好?」 「可以嗎?」衛朗笑了開來。「可是我的生日過了喔。」 「可以呀,我們要感謝她昨天陪我們玩。對了,就送她一束康乃馨好不好?」衛極出著主意。 「好!」接過父親遞來的手機,他跳步回小套房打電話去了。爸爸說可以,就代表他常常打電話給媽咪不會不禮貌,他好高興天天可以打電話聽媽咪的聲音喔。 一旁冷眼旁觀許久的女子好奇道:「衛老闆不是單身嗎?」 「不是。」他簡單帶過,直接回到被打斷前的解說。從對方主事者心動的眼光中,他知道自己又成功說服了一名合作對象。 「呀!衛老弟,你只從事單純的貿易工作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有心往產業製造方面發展,恐怕其他敵手都要喝西北風了。如何?要不要加入我們『天強精機』?我們可是大有可為的產業,有了你,精機業就是我們的天下了!」素有吸血鬼之稱的商界大老,暗自計量著收編這名奇才為已用,倚老賣老的稱兄道弟了起來。 「王董,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才疏學淺,也不過在國貿上稍有淺見,僥倖的得到大家厚愛,成就還談不上,哪敢不會跑就妄想學飛?我對工業一竅不通,中國不是有一句俗諺嗎?沒那個肩膀,就別挑那個擔。何苦鬧笑話呢。」衛極斯文有禮的婉拒,令人完全察覺不出他語氣中隱含的諷剌。 可惜極少人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 「放心啦!我們合作自然是各司其長。我懂製造,你懂貿易,兩大巨頭聯手,利潤滾滾而來,絕對比你抽佣來得高。你是個奇才,成日坐在這種小公司,指揮著七、八人就滿意了嗎?池井哪容得下蛟龍,大海才是你的去處。」「威駿」抽佣的成數高過同業二分之一,這也是王董遲遲捨不得簽約的原因。但比起可預期的獲利,又多過他以往每年外銷管業額約二分之一以上。只是……心痛呀!那麼高的抽佣條件。心下迅速盤算:如果他可以以年薪十五萬美元僱用他,也好過一年被抽去基本的二十萬美元佣金,更別說衛極向來可以創造奇跡,當銷售超過一定數額,佣金又往上爬升兩個百分點,一路滾下來,金額是嚇人的。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收編他的念頭,即使必須貢獻出股票。 「是呀!」王董隨行而來的秘書兼侄女加入鼓吹行列:「我們公司的貿易部門光是業務人員就有十五個,更別說其它報關、打雜的人員了,加起來近三十人,辦公室又大又明亮,衛大哥坐在那邊一定更氣派威風。」 衛極依然淺笑,溫煦的眼眸沒有露出冷意譏嘲,至少即使有,對方也看不出來。 「王董,說到合作,其實我這公司共有三個合夥人,任何重大事件都不是我單獨可以決定的。例如此次你打算在日本爭取更多的訂單,得感謝我那日本合夥人充沛的人脈。再談到介紹你來的林董吧,他的原料順利打入美國汽車業,都是我美國合夥人的功勞。在你們眼中錯認我似乎是個人才,但若你們知道我有兩位天才當助力,想必就會發現其實我只是懂得簽合約而已。如果失去了他們,我便什麼也不是。像我成天待在台灣,不出國門,憑什麼會得到外商的青睞合作?貴公司也有貿易部門,應該明白與客戶建立關係的重要性,否則也不會有上百萬元的出國費用列在帳冊上了,不是嗎?其實我真的不是什麼人才,說穿了,也只是有點說服力而已。」 簡簡單單立即動搖了兩名男女的信心,剛才的滿腹企圖心立即化為疑問,不斷打量衛極。 是呀!他在台灣一年,出國次數不到六次,這種情況下有什麼生意談得成? 真是個大消息呀!人稱奇才的衛極居然只是個空殼子,全靠兩名高人在撐著。就說嘛,一個文文弱弱的男人怎麼做得了一筆又一筆的大交易。王董笑了開來,小心掩藏企圖。「不知道貴公司的兩位合夥人幾時可以引見引見呢?」 衛極無視門口兩尊門神的警告眼光,起身迎過去,態度卑微而謙恭:「他們剛好同時來台灣巡察業務。王董,讓我慎重的為您介紹。」他清清喉嚨:「這位是中山雅卓,這位是傑生趙。」 在殺人似的利眸下,衛極好從容優雅的返到一邊喝茶。聽著王董以破得可以的英文、日文在那邊「Howareyou」、「歐嗨優」個不停。 嗯,解決了這邊,該去看看兒子有沒有成功約到佳人共赴晚餐,這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 對了,等會得向花店訂花。可惜呀,台灣沒賣罌粟花。他輕快地想著。 如果此刻是在北海道,在夏日烈陽下,那邊甚至還有一大片罌栗花海呢,真是令人懷念啊※※※他——算是在追求她嗎?還是只因不忍心拒絕孩子對母愛的渴求,所以一再密集的與她見面? 他們都不年輕了。通常一男一女有著密切的往來,無不以婚姻為前提,自然而然以「交往」來涵蓋。所以她避著林明修,雖然林明修從未死心。他們姊弟都相同的死心眼,行動方面往往也激烈。 若說只為了給朗兒母愛,那他為何吻她?這兒可不是歐美。親吻在男女之間有其承諾的含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而自己到底又在想什麼?都還沒深思熟慮過與衛極的可能性,卻已一次一次的相見,這不符合她的行事風格。到最後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尋求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