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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席絹 殷祈的觀念是這樣的:連他這麼個曠世奇才,無與倫比、誰與爭鋒的人都沒想當狼界至尊了,其他那些三腳貓,既無德又無能更無智的傢伙若敢去妄想,豈不是存心侮辱他? 所以他只好一一收服了來,強迫那些自以為強國的部族簽下聯邦同意書,並以王血為誓。相較於兩、三個強族的不樂意,弱小的部族可說是歡天喜地了。 狼族五百年的盛世,可說是殷祈強力運作出來的。 於是,當他心愛的妻子有了身孕,並吐得死去活來時,他便已推算出來自己將得付出什麼代價--恐怕將會從他的兒子開始,下一代的金狼族子民都必須承受逆天而行的後果--度得過,生存;度不過,滅族。 夫妻倆商量後,決定讓自己的孩子去擔起全族的劫難。而殷祈更以畢生之力去加強這胎中孩兒的承受力,反正他逆天而行的事件已太多了,不差這一件。 殷佑能夠活著出生,可以說是命大,因為在殷祈施法護他的同時,全金狼族的祈咒師也將全族的運勢危厄導向王后的腹內,由小金狼一點一滴的承擔。這過程裡,死胎的機會是百分之九十。 所以殷佑退化回數萬年前的狼胎模樣出生,可以說在胎兒時期便已打了一場艱苦的仗。 當祈咒師將厄運送繪胎兒承受時,便無法反向的施予祝福,或助他蛻身。然後,殷佑這身護體的皮毛,同時又成了限制他習法的障礙。 如果殷佑沒能在出生的五十年內完成蛻身,那麼當他修行的層級愈高,身體便愈負荷不了,最後仍是得暴斃而亡。而不修行,則只有十年的壽命...... 所以當狼王夫婦苦思著解決辦法時,也就放任獨生愛子成日頑皮搗蛋,沒強迫他天天學習。最後還是頑皮的殷佑因為誤闖了人界,開散了與人類的緣分,才讓殷祈覓得一線生機。 殷佑在人界所遇到的那一對人界情侶身上具有祈咒師的潛質,很少很少,但對殷祈而言卻夠了;特地將狼王令交付,就是為了藉此導引出他們的特質,相信長期蘊化下去,他們的下一代將能擁有輔助殷佑蛻身的能力,同時令牌也能保護他們不被邪異所擾。 好啦!兒子的小命確定已能保住了之後,殷祈又開始憂國憂民起來了。 他跟長老們關在會議室三天三夜,雖然是四十九票對一票,但他很沒有民主素養地宣佈:「兒子是我的,你們反對無效。」就這樣,他獨裁的下了一道決定!將全金狼族族民們的一靈一魂寄生在小王子身上,以皮毛掩護,封印咒令下在殷佑的眉心印堂。 這種做法是為了以防萬一。倘若金狼族注定了要滅族,那殷祈偏要藏起族人的一靈一魂,隨著殷佑共存亡。 在狼界,每一個死亡的人皆必須魂魄完整才會被冥界接引走,若是不完整的靈魂,就會停佇在原地,脫不出肉體,即使是死亡,也像沉睡一般。 倒楣的殷佑不僅是個退化過的胎兒(請想像現代人生出北京猿人的模樣),後來還因他的金毛有遮蔽作用,再加上他在人界受過傷,方便藏住封印,全族人的小命就放在他身上了。若有個萬一,殷佑便是數萬生命的劊子手...... 逆天之舉可說是罄竹難書,也難怪冥王堅持要請他到冥界作客。 但對殷祈而言,「規矩」這東西太沒道理。所謂的「天規」,是用來挑戰以求進步的。如果他能用方法使週遭人過得更好,那他會做;如果有法子可以守護他的族人,逆天又何妨? 沒被揭發是好運,就算被揭發了,至少努力過就好。 一如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將要受苦,但他會努力讓兒子得到生存的機會。而他也爭贏了,不是嗎? 即使因為身上帶有守護族人的封印,讓殷佑原本只要睡一百年,卻成了睡五百年......好命苦的殷佑啊。 莫怪他要哇哇大叫了。 第七章 不知何故,竟然從沉睡中忽地轉醒。 她張開渴睡的迷濛眼眸,眨了眨,確定仍是屬於睡眠的夜,闐黑是天地裡唯一的色彩。 細細的鼻息在寂靜襄特別明顯,而那不是她的吐吶聲。她微偏了下頭,看到床的另一邊有著凸起物,大剌刺地分享了她的單人床。要不是她靠著牆內側睡,怕不早被擠下去了? 「佑佑......」不是他,還有誰!以前她與他都睡在一起的,但自從他變身為少年之後,全部的人都反對他們再同居,也就分房睡了。 今夜他這樣摸上她的床,要是被璿他們知道了,必然會讓他「好看」。 「啊......你醒了?」他已經極力輕手輕腳,不發出聲音了,怎麼還擾醒了她呢?因壓低音量而顯得沙啞的言語,添上幾許懊惱。 「怎麼還沒睡?」她習慣性的偎近他,讓他的頭顱依靠在她頸窩。當他是小狼與小孩時,他們都是這麼親近的,沒有任何的綺思遐想,只是純粹的依靠著彼此。 「不想睡。」他咕噥著。在她手指無意的撫弄下,通體舒暢,連話也講不清楚了。 她喜歡撫弄他的金髮,有時興致來時還可以編出上百條的辮子,讓他頂著黑人頭示眾一整天。 「心情不好?」她低笑了聲,在他抗議之前親了他額頭一下,消去他滿腹的委屈。 「哼......」他輕哼了聲,表示餘怒末消。 「氣了一天一夜,也夠了吧?」「在我身上做了那麼多事,卻又不告訴我,真過分!我至少有權利知道。」害他還真信了別人謠傳的說他人形狼形皆俱,是天賦異稟、曠古絕今的明君......結果,哼!他之所以會兩體皆俱,只因他是歷盡滄桑一金狼,幾乎九死一生才得以存活下來的可憐小孩。 他是不介意自己活得如此坎坷啦(只有一點點哀怨),但至少他有權利知道是吧? 「你現在知道了呀。」 「我希望一開始就知道!至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必被耍弄得這麼慘。」反正就是很不爽啦。 「你後悔遇見我了嗎?」 「不是啦,別扯這個--」 「我好喜歡你是小金狼的模樣呢。」 「很可愛對不對?」他點頭同意,並且傻笑......不對!很快的甩了甩頭,覺得話題走偏了。「哎呀,我要抱怨的是父主的壞心啦!」 「不管如何,事情總是走到這裡了。何況若不是睡了五百年,想必你遇見的就是別個管家少女了。你是在抱怨這個嗎?你想遇見很美、很古典、很優雅的古代少女,而不是我--」 「悠悠--」他差點跪地求饒。「我沒有那樣想!我高興死了遇到你,但原本只睡一百年就好,卻睡了五百年,只因為身上有三萬多個寄生蟲--」 「是寄生的魂魄。」她輕拍了他一下糾正道。 「是的。他們分享了我的靈力--」 「所以他們才能以睡眠的狀態存活下來。」小器鬼!她的語氣很明顯的對他人格產生質疑。 「我才不是小器鬼!畢竟我生為王子,承受族人的苦難理所當然,但不該是一無所知的。悠悠,你了不瞭解我到底在生氣什麼啊?!」 於悠的雙眼已適應了黑暗,當然也看到了殷佑的臉孔正抬在她臉蛋上方幾公分處,大小眼的瞪她。 她忍不住失笑,還伸手扯著他臉頰,作出各種怪表情來娛樂自己。 「你們狼族都是經由修練來提升法衡層級,很多事不必別人來說,你自己就會知道了,只要功力夠,這十年來你不就是一一推算出這幾百年來的事了嗎?昨夜你蛻身完,便由高深的法力算出了這件事的始末,可見不必別人說的嘛。而當年,你那麼小,即使你父母告訴了你,你頁能記住嗎?就算記住了,又如何?只不過讓你從此成了一個憂國憂民的苦瓜臉王子罷了。我可不愛我的佑佑長著一副陰沉、冷漠、仇恨的性情。你現在這樣多好哇!頑皮、樂觀、愛玩,就算生氣,也鬼吼鬼叫完就沒事了。」 殷佑差點又忘了自己正在哀怨中而暈陶陶起來了。 「嘿......不對!什麼沒事,我還在生氣。」 「別氣了嘛。」她拍拍他的頭。「我總認為一件終必須解決的任務,你可以選擇以各種心態去面對它。好啦!你並不是抱怨這些責任,而是生氣不被告知,有點被耍弄的感覺。你看,我們快快樂樂的生活了十年,又幸運的得到狼王令,一路走來,危險又刺激,你還受傷了呢。可是我們大夥都相處得很愉快不是嗎?如果打一開始你就知道你身上的擔子那麼沉重,你還玩鬧得起來嗎?來,想像一下你臉上長出一枚苦瓜的模樣。」她建議道。 |